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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燙的鉛彈從後背命中安森的胸腔,在胸口炸開一個巨大的血洞;暗紅色的血漿摻雜著碎肉和骨渣,隨跪倒的身影傾灑在地板上。
趴在自己的血泊中,迅速冰冷的身體隨不斷溢出鮮血微微抽搐著,側趴在血漿中的臉上雙瞳已經完全擴散,左手完全放松,右手被壓在身下,保持著最後一刻回首時驚愕的姿勢。
南部軍團副司令,風暴師師長,陸軍上校安森·巴赫……
又死了。
光線黯淡的房間內,一個高瘦的身影推門走進房間,謹慎的關上了房門,借書桌上煤油燈的微弱光芒打量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和滿地的血汙。
遲疑了片刻後,高瘦的身影先是蹲在之前精靈施法者的身體上,飛快的在屍體上摸索了一陣,小心翼翼的取走了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純金戒指。
“哈哈。”
就在將要起身的瞬間,望著精靈施法者屍體的高瘦身影突然笑出了聲:
“真沒想到…那麽厲害的路斯恩,居然也有失手的時候。”
略帶磁性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房間內回蕩。
嘲笑同伴的時候,高瘦的身影還不忘了盯著地上另一具一動不動的屍體;警惕的他始終和屍體保持著距離,盡量讓現場看起來像對方和刺客同歸於盡一樣。
死寂的房間內,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再三確認安森身上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生命反應後,微微頷首的他轉身背對著屍體,有條不紊的用手帕擦掉了自己留下的痕跡,不再做任何過多停留,準備直接跑路。
嗯?!
拉開門的瞬間,高瘦身影突然一頓,某種無法言喻的惡感從胸口襲來。
怔在原地的他先是保持不動,緊接著猛地扭頭望向身後!
然後……
什麽也沒有!
微弱的煤油燈光下,空蕩蕩的房間內除了一張書桌,一張床和路斯恩的屍體外,什麽也沒有。
高瘦身影長舒口氣,臉上露出了些許自嘲的笑容,搖頭邁步離開。
等等,好像哪裡不太對?!
而就在他驚醒的刹那,背後響起了槍聲。
“砰!”
槍焰亮起的同時,高瘦黑影猛地俯身,向一側閃避;滾燙的鉛彈在他左肩撕開一道裂痕,噴出的血霧灑在了門上。
一槍未中的安森面無表情的扶了扶臉上的單片眼鏡,繼續對準高瘦身影扣動著扳機。
“砰!砰!砰!砰!砰!”
高瘦身影在空曠的房間內不斷翻滾,滑步,側身閃避,靠著驚人的靈活不斷躲開追擊而來的鉛彈,身後不斷傳來門板和牆壁被轟碎的聲響。
與此同時,他的注意力始終在安森右手的“匕首”左輪上,不斷閃躲的同時也讓自己始終保持在距離房門之內的范圍之中。
很快,當最後一發鉛彈從怒吼的槍口射出後,安森手中的左輪發出了輕輕的“哢嗒”的聲響。
那是彈倉空轉的聲音!
瞳孔驟縮的高瘦身影猛地一躍而起,將安森扔在腦後,不顧一切的朝房門撲去。
刺殺計劃已經暴露,現在最重要的是跑路!
就在他扭頭衝刺的瞬間,眼角的余光看到安森仍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空出來的左手伸入懷中,掏出了一個…煙鬥似的東西。
下一秒,即將奪門而出的高瘦身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沉悶的,像是有什麽爆開的聲響。
呼——
濃密的煙霧,就在高瘦身影衝出門的最後一刻,封閉了他全部的視野。
幾乎就在同時,撕裂空氣的尖嘯從他身後襲來。
“鐺!”
細長的刺刀和刺客的右拳撞在了一起,發出金屬碰撞般的聲響,沒有在肌膚表面留下任何的傷口。
他是個血法師?!
感受著左手傳來的恐怖力道,咬著蒸汽煙鬥的安森差點兒握不住手中的刀柄——自己可是剛剛從瀕死狀態開啟血脈之力,身體素質正處於絕對的巔峰狀態,一拳下去應該連門板也能打個對穿的。
伊瑟爾精靈的血法師,都這麽恐怖的嗎?
金屬碰撞炸開的火光還未散落,高瘦的身影就已經撕開迷霧,表情猙獰的向安森襲來。
靠著咒法師強大的距離感,安森搶在腦袋被錘爆的最後一秒閃開,右手握著打空子彈的“匕首”槍管,狠狠砸向刺客的右膝蓋。
“鐺!”
伴隨著迸裂的火光,金屬碰撞的音符再次響起;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巨響中還夾雜了清脆的骨裂聲。
揮落槍柄的瞬間,安森還在上面拓印了【銳風】。
那一刻,高瘦身影猛地睜大眼睛,看向安森的表情中充滿了震驚。
但這並沒有讓刺客放緩動作,右腿落地的瞬間傷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同時對安森打出一記無比凶狠的擺拳。
“鐺!”
狂暴的力量不可阻擋的襲來,右手緊握的“匕首”左輪直接脫手飛了出去,同時讓安森的身體失去平衡,踉蹌著後退。
高瘦身影立刻抓住了他這一瞬間的破綻,攥緊的右拳發出撕扯空氣的尖嘯,刺向安森的面門。
轟——
爆裂般的聲響在空氣間回蕩,戴著單片眼鏡的安森就在將被爆頭的前一刻,從刺客的視野裡…消失了。
嗯?!
錯愕的刺客一愣,揮空的右拳停在了原地。
幾乎是同一瞬,左輪彈倉轉動的“哢嗒”聲在他背後響起。
沒有任何猶豫,高瘦身影果斷向身側閃避。
但下一秒,他並沒有聽到任何槍響;濃密的煙霧中,安靜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跳聲。
他要逃跑?!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站在濃霧中的高瘦身影先是一怔;他沒有立刻搜捕逃跑的安森,而是扭頭朝房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相較於完成任務,高瘦的刺客更傾向於跑路——路斯恩已經失敗,剛才的槍聲已經暴露了自己,再等下去風暴師的士兵就要衝上來了,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
濃霧能夠封閉視野,但卻無法阻擋一個血法師野獸般的直覺…隻用了五秒,高瘦刺客就找到了那扇緊閉的房門,一把抓住門把手然後……
他發現自己抓住的並不是門把手。
黏在原本門把手位置上的“圓柱狀物體”,是一枚手榴彈。
一枚正在冒煙的手榴彈。
刺客的表情瞬間凝固。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讓整個房間都搖晃起來,金紅色的火舌卷起氣浪,如同攻城錘般將刺客直接撞飛出去。
“咚!”
拽著殘影的刺客重重砸在身後的牆上,能抗住十二磅加農炮轟擊的牆面被撞得崩裂開來,瓦礫飛濺。
因為安森不僅在門上留下了一個點燃引線的手榴彈,還在上面拓印了一個【升騰之火】。
這個咒魔法是【聚焰】的升級版,在操控范圍內能憑空升起一團火焰,並且可以精準的控制燃燒的范圍、方向和烈度。
於是安森留給了刺客一個堪比十二磅加農炮的“驚喜”。
濃煙彌漫的房間內,滿身燒焦燒焦痕跡的刺客癱倒在堆滿瓦礫的角落裡,右臂已經徹底燒成焦炭並且斷裂開來,但胸口依然微微在微微起伏,並未死去。
碳化的肌膚不斷脫落,暴露在外的傷口內血肉劇烈蠕動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再有十分鍾,瀕死的他就能再次毫發無傷的從原地站起來。
但在看到煙霧中隱約可見,戴著單片眼鏡叼著煙鬥的身影向自己走來時,刺客就明白自己沒有十分鍾了。
“砰!”
吞雲吐霧的安森走到掙扎著想要反抗的刺客面前,猛地一腳踹在他胸口;也許是因為受重創太過虛弱的緣故,刺客的胸口傳來清脆的骨裂聲,暗紅色的血漿從嘴裡噴湧而出。
陷在瓦礫堆中的刺客渾身一震,正想要說什麽,就看到安森右手向下反握著刺刀刀柄,瞪大的眼睛瞳孔瞬間一縮。
“等、等等!等一下、我…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在房間內響起。
狹長的刺刀非常順利的捅了進去,瞪大的眼球像水泡似的炸開,變成一灘碎肉,順著血漿一起從眼眶中溢出。
緊接著,慘叫聲戛然而止——染血的刺刀直接刺穿了刺客的咽喉,順帶著將他的脖子釘在了地上。
氣管被撕開,頸椎被砸斷的此刻身體劇烈的抽搐著,拚命地長大嘴巴想要呼吸,只剩兩個血洞的眼睛死死“瞪”著安森。
他似乎想要說什麽,但張開的嘴裡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夾雜著從嘴角溢出的口水和血沫。
過了一會兒,胸口的起伏漸漸停止,被釘在地上血肉模糊,宛如被焦炭包裹的爛肉似的身體逐漸失去力量,最終徹底失去呼吸。
面無表情的安森從嘴角拿下煙鬥,默默地看著地上那灘不再動彈的血肉,微微眯起了雙眼。
這個精靈施法者,他還沒有死!
血法師的強大之處除了身體的強化之外,就是那強悍到極點的生命力;按照某位審判官的說法,殺死黑法師和咒法師的方法很多,但殺死血法師的方法只有一個。
徹底打爆他們的腦袋和心臟——甚至僅僅是挖出來或者砍下來都不夠!
所以這個血法師還活著…雖然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反應,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但安森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施法者之間的感應。
之所以不殺死他,是因為安森必須留一個活口,弄清楚為什麽會有伊瑟爾精靈的施法者想要暗殺自己。
現在的安森因為血脈之力的緣故,完全沒有十五分鍾前的全部記憶;他最後記得的只有自己想要趕緊回到房間睡一覺,到推門走進房間這個時間點而已。
再往後的…完全沒有印象。
但牆上的痕跡和刺客之前的“自言自語”給了他一些提示——在激發血脈之力前,自己應該還和另一個叫“路斯恩”的刺客發生過戰鬥。
從醒來時的狀態判斷,自己當時已經開啟了“異能”並使用了咒魔法;如果是這樣,那自己就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門外還有別的潛伏刺客。
因此當時自己想到的計劃應該是這樣的:乾掉暴露的刺客,假裝沒有察覺另一個埋伏在暗處的血法師,被對方偷襲一槍“打死”,再伺機將對方生擒。
如果真是這樣,那除了最後一步鬧得…呃…動靜稍微有點兒大了,有那麽一點點的遺憾外,整體進行的還是很完美的。
除此之外,通常情況下除非是萬不得已,自己是絕不會使用血脈之力的;因此當時恐怕還有別的因素,導致自己不能拉警報或者召喚衛兵,必須冒一點風險。
腦海中飛快轉動的安森先是將“匿名眼鏡”和“蒸汽煙鬥”收進懷裡,然後在高瘦刺客的“屍體”旁蹲下,在對方身上飛快的摸索起來。
對方身上只有少許的銀幣和銅幣,一柄像水果刀多過像武器的匕首,一支沒有填裝彈藥的手槍,一個手帕…零零散散的瑣碎物品,沒有魔法書,更沒有任何附魔物品或者看起來很像附魔物品的東西。
怎麽說呢,乾淨的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他是個施法者。
還是說這就是血法師的特色?因為他們可能是最不依賴附魔物品的一類施法者了。
搜了好幾遍, 也只在他懷裡找到了兩枚戒指。
鑲嵌著紅寶石的純金戒指。
凝視著地上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的“屍體”,再三確認對方暫時不會醒過來之後,安森小心翼翼的將兩枚戒指藏進了內側的衣兜。
拿走“戰利品”,站起身的安森又將周圍稍微清理了下,抬腳踹爛了已經搖搖欲墜的門板殘骸,同時又對著地上兩具屍體各開了兩槍…盡量掩飾掉房間內被魔法留下的痕跡,尤其是自己留下的那些。
做完這一切,安森微微松口氣的走到只剩半個的書桌旁,撿起沒有變成碎片的椅子坐下,從抽屜裡拿出盒卷煙,輕輕點亮一支叼在嘴邊,掏出懷表看著慢慢轉動的表盤,悠閑的等待了起來。
五分鍾後,樓道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被炸得漆黑的門框外探進了卡爾驚慌失措的臉龐:
“這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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