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河水咆哮著，從匯流處匯流後，愈加洶湧著，震顫著兩邊河岸，掀起陣陣浪花。

　再一點點推著屍體，迎著洶湧著的河水走到了河水匯流處。

　那年輕人愈加費力著，艱難著挪著腳，

　不時洶湧著的河水再在屍體上濺起浪花，不時屍體又再被推著往後退幾步，又再被年輕人咬著牙，死死撐著，費力著再站住。

　越往著河水匯流處上遊走，推著屍體的年輕人愈加費力，腳下越緩。

　漸在洶湧著的河水中頓下腳，只能勉強著支撐著屍體在河水中暫時停著。

　似乎被河水衝撞著，屍體連帶著那年輕人，渾身不禁搖搖晃晃著，腳下踉蹌著，抬著頭，朝著前其中個河道上遊望著，眼底帶著眷戀。

　任由河水不時咆哮著，洶湧著從頭頂淹沒過，年輕人搖搖晃晃著，卻死死支撐著屍體。

　看著這年輕人，廉歌語氣平靜著，出聲說了句。

　緊跟著，年輕人先是頓了下動作，

　緊跟著，再一邊費力著推著屍體，不讓屍體被洶湧著的河水推下下遊，再一邊邊轉過了頭，

　抬起頭，望向了廉歌，

　眼底先是有些疑惑，緊跟著，又驟然迸發出些希冀的光彩，

　“……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

　“……求你幫下我……求求你……”

　身子被河水衝撞下，連帶著那屍體搖搖晃晃著，

　慌忙著，年輕人朝著廉歌苦苦哀求著，

　“……能不能幫我，幫我把他往上推一點……求求你……”

　費力著支撐著那不斷被洶湧河水衝撞著的屍體，

　年輕人再回頭望了望推著的屍體，再轉過頭，抬著頭對著河岸上的廉歌出聲苦苦哀求著。

　“你是想去上遊?”

　再看了眼這年輕人，廉歌抬起手，朝著這年輕人一輕揮，再收回目光，語氣平靜著出聲說了句，

　“……對，對……我想去上遊。”

　緊跟著，年輕人似乎感覺渾身再多了些力氣，

　慌忙著應著，再轉回頭，咬著牙，費力著推著身前的屍體，

　終於，迎著河道匯流處洶湧翻騰著的河水，年輕人再挪開了腳步，

　朝著上遊其中一條河道，逆著河水，年輕人推著屍體，一步步再走去，

　“……我想去上遊……我想回家，我家就在，這條河的上遊……”

　推著屍體，河水衝撞著屍體，不時濺起陣陣浪花，

　年輕人再抬起頭，順著那條河的上遊遠處望著，眼底帶著些眷戀，期盼，

　說著，費力著，一步步推著屍體，逆著洶湧著的河水，走過了那河水匯流處，

　“……只有我一直順著這條河往上走，我就能，我就能到家……我就能到家……”

　抬著頭，年輕人一遍遍說著，

　不知道是在同自己講，還是再和廉歌說，

　“……我想回家，我得回家……我得回家……”

　不知道是因為走過了那河水最洶湧著的河水匯流處，還是因為抬著頭，望著的遠處，

　年輕人眼眶有些泛紅。

　終於，走過那河水匯流處，年輕人推著屍體，捏著河水，走入了其中條河道，

　只是河水依舊不斷衝刷而下，衝撞著年輕人的屍體，年輕人再停下腳，支撐著屍體，身子有些搖搖晃晃著，

　再轉過頭，望向了廉歌，

　“……謝謝，謝謝您……謝謝您幫我……”

　“……謝謝，謝謝……”

　眼眶還紅著，感激著年輕人一遍遍朝著廉歌道著謝。

　看了眼這年輕人，廉歌搖了搖頭，也沒多說什麽，

　收回目光，看了眼遠處，沿著河岸，再挪開了腳。

　河道裡，河水衝刷下，年輕人看著廉歌往著上遊走去，

　慌忙著，趕緊再轉過了身，推著身前的屍體，費力著，迎著不斷衝刷而下的河水，往著上遊一點點走著，跟在廉歌旁側。

　……

　“……大師，您能看到我……您是位……先生吧……”

　推著屍體，年輕人在河道中，費力著，一點點挪著腳，望了望身前遠處，再轉過頭，抬著頭，看向在河岸上往著上遊走著的廉歌，張了張嘴，還是出聲問道。

　“算是。”

　轉過視線，廉歌看了眼旁側河道裡，費力著推著屍體的年輕人，語氣平靜著，應了句。

　“……謝謝，謝謝大師……要不是大師您……我還不知道要在那河道分岔的地方折騰多久。”

　推著屍體的年輕人望著廉歌，停頓了下，感激著再說著，再回過頭，望了望已經走過的那河水匯流處，

　“……我是順著那邊那條河，順著那條河水過來的……順著河水過來的時候倒是挺快，挺輕松的……就是到這兒的時候，就不能再順著河往下了，得往上遊走，才能到……”

　“……好像是昨天晚上，我就在那兒了，然後一直到現在……我還以為要在那兒耗很久呢……謝謝大師您。”

　年輕人轉回頭，推著屍體，逆著河水，一步步走著，臉上露出些笑容，

　轉過視線，

　看了眼這年輕人，廉歌也沒多說什麽。

　天眼之下，

　這年輕男人比先前凝實了些的魂體，依舊顯得有些渙散，

　先前，已經到了潰散邊緣。

　今天沒能從那河道匯流處走過，他也在那耗不了多久了。

　收回目光，廉歌再看向遠處，挪著腳，往前走著。

　……

　年輕人再轉回了頭，

　推著屍體，迎著上遊不斷衝刷下的河水，費盡著力氣，往前一步步走著，

　似乎是河水有些湍急，年輕人腳下再踉蹌了下，又有些慌亂著，趕緊站穩，將要被衝刷開的屍體抓住，

　再咬著牙，費盡著力氣，將屍體一點點往前推著，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馬上，馬上就到家了……”

　年輕人抬起了頭，望著遠處，眼底有些恍惚，一遍遍呢喃著，

　腳下一步步推著屍體，往前走著，

　周身，陰氣溢散著。

　……

　又走至這河道有些拐彎處，

　洶湧著的河水咆哮而過，將年輕人推著的屍體，再衝撞到了河堤上，淹沒在濺起的浪花中。

　再掙扎著，從河水中帶著屍體冒出，

　年輕人停下腳，撐著屍體，身子在洶湧著的河水中顯得有些搖搖晃晃。

　“……大師，你說我還能回家嗎……”

　望著遠處，河道上遊，

　視線裡，上遊還是山嶺，河岸兩側看不到什麽人煙， 只有灌木雜草。

　目光有些恍惚著，年輕人再轉過視線，望向廉歌，

　眼底帶著些希冀，害怕，似乎想聽到個肯定的回答。

　“你不是講，快到了嗎?”

　停下了腳，廉歌轉過視線，語氣平靜著出聲說了句。

　“……還有些距離。”

　年輕人轉過視線，望著上遊遠處，先是有些恍惚，臉上漸再有些痛苦。

　“如果你停在這兒等，永遠到不了。”

　語氣平靜著，廉歌出聲說了句，再挪開了腳。

　“……謝謝……”

　再呢喃著，出聲說了句，年輕人再推著屍體，迎著洶湧著衝刷下的河流，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