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錦衣衛依舊沒有找到足夠的證據,京城解除宵禁。
寧晉伯劉天賜一早醒來就拿著一塊綢布擦拭著伯爵府大門口的那一塊‘英烈之家’的牌子。
每一次擦拭劉天賜都要傷心流淚,回憶著自己兒子的點點滴滴,劉光溥從小就聰明,就是不愛學習,每天鬥雞遛狗,打架鬥毆。不過勳貴之後都這樣,劉天賜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還記得十二歲的時候,劉光溥被侍女引誘破了身子,為了教會兒子大丈夫志在四方不可留戀床笫之歡的道理,劉天賜把那婢女發賣到青樓去了!
誰知道這事並沒有激起劉光溥的鬥志,之後除了鬥雞遛狗,劉光溥又沾染上了尋花問柳的毛病。還養了外室,最後劉天賜才知道,兒子保養的外室還是那個侍女!
劉天賜覺得,其他不說,至少自己的兒子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兒!就是不上進!
原本劉天賜覺得自己兒子一輩子也就那樣了,反正爵位還在,餓不死,不就是不成才麽,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麽,等成家立業了,慢慢就好了。
可是崇禎八年,太子收攏西山煤礦礦權,這一切都改變了,劉光溥進了講武堂,為了給兒子鋪路,他先後安排了燕九和庶子劉光宗一同前往。
劉光溥吃了多少苦,最後因為才華無人賞識起步比起燕九和劉光宗都要低,劉光溥也是個要強的孩子。
所以聽說北疆極地一師有戰事,就主動前往,北疆多苦啊!尿尿都能把鳥凍掉,但是劉光溥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
寧晉伯還記得兒子走的時候,驕傲的說著要把寧晉伯家的爵位保住,甚至還要往上升一升!
可是沒想到這一別竟然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聽到兒子戰死的消息,寧晉伯覺得天都要塌了!他去軍部鬧過。
可是兒子再也回不來了!
趙安東登門道歉的時候,寧晉伯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他指著趙安東的鼻子罵:“我兒子戰死了,為什麽你還活著,你怎麽不去死!”
趙安東跪地痛哭:“侯爺若是怨恨,安東甘願一死!”
寧晉伯那一刻突然發現,兒子真的沒有了,埋怨別人沒有任何意義,將軍上戰場,馬革裹屍還,這本來就是應有之意。
趙安東站起來:“極地第一師第二團第一營,奉命渡河遇敵人截斷河道被圍,師長趙安東命令全軍往西北山坡突圍。
第一營營長劉光溥主動請纓殿後,以一營之力阻擋對方五千余人進攻。
在與敵人拚刺刀肉搏時,刺死一人刺刀卡在肋骨中,被偷襲,身中三刀,重傷不治,當場陣亡!
劉光溥是一個優秀的營長,先後……。”
再然後趙安東親自為寧晉伯府訂上這個牌子,這是孩子用生命換來的榮耀,寧晉伯每天都要小心的擦拭一遍。
擦的一塵不染之後,回到府裡,管家匆匆來報:“伯爺,吳七突然不見了?”
管家急的臉上都是汗,這個特殊的時期,人丟了,這不是沒事找事麽?
劉天賜淡定的問道:“哦?自己失蹤的還是被人抓起來了?”
管家搖搖頭:“不知道啊,昨晚還有人見他起夜,今天一早去催他喂鳥,人就沒了。”
劉天賜想了一下:“去鳥院去看看,他養的鴿子還在不在!”
管家慌忙去看,一會臉色更白了:“沒有了,全放飛了!老爺,吳七有問題!”
劉天賜頹然坐在椅子上:“去順天府報案,上報錦衣衛,這事咱們扛不起,也瞞不住!”
正說著呢,外面府門猛地被人推開:“寧晉伯在家麽?”
劉天賜一看來的是錦衣衛百戶,他心裡一緊,連忙說道:“大人來的正好,我家去年新招募的喂鳥家丁吳七走私,他養的信鴿也失蹤了,我懷疑他有問題……”
錦衣衛百戶淡定的看著劉天賜,上下打量著,一臉的懷疑:“侯爺家可否讓我們參觀參觀?”
管家上前:“我們這可是寧晉伯府……”
劉天賜攔住管家:“大人若是不相信,您經管搜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歪,相信陛下會還我公道!”
錦衣衛百戶連忙躬身:“伯爺言重了,我們哪敢無令搜查忠烈之家,就是誰便看看,您不介意吧?”
劉天賜呵呵一笑:“忠烈之家……伯爵府的牌子難道還沒有忠烈之家的牌子管用麽?要不是沒有忠烈之家的牌子,你們就隨便搜是麽?”
錦衣衛百戶嘿嘿一笑:“說句冒犯的話,此案乾系重大,別說伯爵,就是國公宅邸我們都敢闖,但是您兒子是好樣的,皇上說了‘不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所以我們不搜查,只是簡單的參觀一下,伯爺要是不願意,我們絕不強求!”
劉天賜眼圈紅紅:“好!好啊!您請便,我也不想讓我兒的名聲有損!”
百戶打量一下說道:“那就先從吳七住的地方和喂信鴿的地方開始參觀吧。”
寧晉伯帶著人來到後院:“我平時愛養鳥遛鳥,這鳥多了亂,所以去年專門把一個側院改成鳥園,又雇傭了吳七專門負責養鳥。
京城這幾年一直有不少信鴿比賽,這吳七有幾隻鴿子,他自己說都是好品種的賽鴿,他也經常去跟別人比賽,所以我們也沒有懷疑。
每天都是吳七陪著我去鳥市逛逛,今天管家去喊人才發現人不見了,所以來報告,我一想這特殊時期,人消失了肯定有事,正要去順天府和錦衣衛報案,你們就到了。
這個就是鳥園。大人裡面請。”
百戶打量著院子:“聽說以前這裡是劉光宗母親住的院子?人還在, 改成鳥園?您和劉光宗的母親有什麽矛盾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劉天賜尷尬的笑笑:“這家醜不可外揚,不過既然百戶大人問了,我也據實相告就是。
按照大明律,嫡長子可以繼承伯爵爵位,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醉酒和婢女生下了劉光宗,但是劉氏已經過門,所以嫡子之位就只能落在劉光溥身上。
以前雖然兩房偶有爭端,但是還算和睦,但是自從光宗在新軍中職位一直比光溥高一頭之後,光宗之母就生出了奪嫡的心思。
這家族延續,立嫡本就是祖訓,所以我就懲罰了光宗之母,這才導致光宗跟我決裂。”
兩人正在聊天,錦衣衛其他兵丁進院子搜索,其中一個走到井邊聞了聞,然後打了一桶水嘗了一口臉色變了:“大人,這井水味道不對!井內有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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