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天冥一脈目前唯一的聖人,掌管此地,蒼冥又怎麽可能不知道老龍顯聖在大淵之中,是無法凝聚天地間多少力量和道韻送他出去的。
這是明擺著要刁難老龍啊!
林蒙感覺有些無奈,自己又不是老龍,這蒼冥聖人有火氣有怨氣,幹嘛衝著自己撒。
可林蒙也沒辦法,誰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隻好恭敬朝蒼冥的背影說道:
“龍老先生說了,他在大淵之中不能凝聚多少力量,無法送晚輩出去,乃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蒙沒想到,自己這句話過後,蒼冥聖人的情緒反倒激動了起來,冷笑著不斷怒喝道:
“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當年就是這麽對本座說的!”
“什麽狗屁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若真想救你,大可以真身降臨大淵,以他的速度,哪怕遠在天外快要飛出此界之外的距離,一個時辰之內也是能趕來的!何必送你到本座這裡!”
“他就是不願廢這功夫,不願付出一點點代價,說什麽心有余而力不足!當初本座不惜跪下求他,拿出我天冥一脈大半的底蘊當做誠意,他還是說什麽心有余而力不足!”
“亦如如今對你這般!他其實是可以復活她的,卻不願去做,用這樣的屁話來搪塞本座!他可以做到的,可以做到的!”
蒼冥聖人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竟然咆哮了起來,震的這冥蛟澗都一陣震動,駭的林蒙連連後退。
聖人發怒可不是開玩笑的。
凡夫一怒尚且血濺三步,帝王一怒且能伏屍百萬,那麽這聖人一怒,怕是要天哭地泣,萬靈隕滅了!
林蒙心中也是有苦難言,知道先前老龍已經講過,並非是老龍不願復活蒼冥的道侶,而是他那道侶在生命層次上太高,屬於先天神魔一列,就算是天聖駕臨也是沒轍。
可如今看來,哪怕當初老龍已經為蒼冥點化過一次心魔,通明了其道心,不過這蒼冥心中仍然將此時化作了不可化解的執念。
林蒙不敢開口相勸,心中謹記老龍的叮囑,絕口不提任何有關那朵花的事,只是默默的等著蒼冥平息怒火。
片刻後,蒼冥不再咆哮,冥蛟澗的震動也平息了下來,蒼冥就那麽默默盤坐在暗紅色的河邊,陪伴著那一朵潔白的冥花,一襲灰袍的背影竟顯得有些陌落。
“前輩?”
見蒼冥冷靜了下來,林蒙試探著開口詢問,可卻被蒼冥淡漠的聲音打斷。
“本座不會送你出去,你可以激活那條老龍給你的鱗片,他絕對可以感應的到,讓他真身趕來救你。”
林蒙面露苦色,無奈的笑了笑。
這種事情他早就知道,也早就能看的出來,自己也不是沒見過聖人這種層次的尋常修士了。
只不過林蒙哪敢主動激活這鱗片驚擾一位聖人,都是得等著鱗片被動發揮威能才行,蒼冥叫他這麽去做,豈不是要他去得罪老龍!
林蒙心知肚明,絕不可能這麽去做的,可卻面對著喜怒無常態度強硬脾氣還有些暴躁的蒼冥聖人,也是十分無奈的。
林蒙有些急得抓耳撓腮,可反觀蒼冥聖人卻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靜坐那朵冥花之前,姿勢一動不動,好似千百年如一日一般。
“前輩!伏龍老先生曾言晚輩乃是諸多聖人前輩和那全性聖人在這天下氣運之爭上,很關鍵的一個環節,若是前輩將晚輩押在這裡不出去,豈不是壞了前輩和諸多聖人的萬載謀劃!”
林蒙據理力爭。
當然,對這種喜怒無常的聖人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他需要表現出對這位聖人足夠的價值,才能換來對方的讓步。
蒼冥對此不以為意,頭也不回的說道:“呵呵!本座就算再對那條老龍心中有怨,也不會壞了自家老祖宗的謀劃和我天冥一部數萬年的復仇之計。”
“不過本座就算把你押在這裡三年五載的吊一吊那條老龍,也是不會壞什麽大事的,若是到時候那老龍真的如當年那般鐵了心不打算出力,本座自會放你出去。”
三年五載?
林蒙急的快要跳了起來,三年五載過去,別說錯過一次江湖百聞榜和無禪的約定,就連天下人也要當他安陽這個身份早死了!
更何況林蒙已經在枯寂中浸沒了千年歲月,好不容易重見天日,都還不到一年時光,這人世間的快意縱橫還沒來得及再體驗一遍,怎可能再陪一個脾氣古怪的聖人耗費三五年的時光!
林蒙就算急的跳腳也沒有絲毫用處,聖人的意志不容輕易動搖。
就在此時,林蒙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先前老龍的叮囑。
若是這蒼冥聖人耍性子不放自己出去,到時候可以自己的師傅十絕老人來使激將法,待得蒼冥煩不可耐使,自會送自己出去。
此計乃是下下之策,會得罪一位聖人。
林蒙雖不得不感歎老龍這未卜先知之能,可也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願用這種方法得罪一位聖人,招來一位聖人的煩厭可不是那麽好玩的。
可眼下也確實是萬不得已之時,又有老龍和自己的師傅十絕這兩名絕頂聖人撐腰,林蒙的膽氣也更硬了一些,咬牙朝蒼冥聖人開口說道:
“前輩!晚輩敬你為一代絕頂聖人,怎可以大欺小將晚輩押在此處隻為和伏龍老先生賭氣!前輩可知此事若是往後被晚輩的師傅知道會出什麽事情!”
蒼冥並未回話,可眼見的林蒙卻瞅到了蒼冥雖是背對著自己,可頭上帶著的面具卻是抖動了一下。
有效果!
林蒙雖不知這效果是好是壞,可好歹能看出蒼冥聖人內心起了波瀾。
林蒙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既然前輩先前那般讚歎晚輩師傅的本命法,那麽想必前輩心中是有數的,前輩不妨可以想想,若是晚輩的師傅知道了晚輩今日這般遭遇,到前輩府上登門拜訪,前輩會怎樣?”
蒼冥聖人臉上怪異的面具又抖動了一下。
“若是晚輩的師傅他日上門,找前輩討要個說法,前輩可否自認可以擋得住!”
林蒙態度不卑不亢,可言辭卻是犀利的很,一副要告狀的樣子,已經是在擺明了威脅。
此情此景放在任何地方,他人見了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明著威脅一位聖人,這是得有多大的膽子才敢做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