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得知安陽還活著,還是原來那副樣子,還是原來那個安陽,不論是從裡到外都沒有改變,就算是識海中多了一個人有又何妨!
這讓顧安民感到了雙喜臨門一般的喜悅,今日不僅渡過了五嶽劍宗的大劫,更是得知了自己徒弟還活著的好消息,真是天佑我五嶽劍宗!
不!是三喜臨門!還有林蒙這麽一個千年前的絕世槍仙,來為五嶽劍宗,來為安陽助力啊!
顧安民在心中這麽想著,那是喜不勝收,兩隻蒼老乾枯的手掌,微微托起少年清秀稚嫩的面龐端詳著,好似不多看兩眼,安陽就要再一次從他手中失去一般。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屬於這對師徒的了,林蒙在識海中靜靜看著,他對這樣的事,雖說有所感觸,但是興趣仍是不大。
他決定在識海中再閉關,去消化這次生死大戰之中的感悟,一劍入神遊的感悟,和對動千山之上劍意劍勢,對那本動千山的劍譜,以及對槍法融入到劍法之中的方法進行琢磨。
林蒙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這也就是對於天才來說,永遠不會急於境界修為的原因,對於這群人,需要參悟琢磨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時間顯的如此的可貴。
也正好,林蒙將時間留給了安陽,可以讓他多陪顧安民幾日。對於顧安民的現狀來說,他已然無能為力,就連聖人的養神秘法都給了,還能怎麽辦。
這僅僅是拖延了顧安民的死期罷了,至於用神魂之力去滅殺體內蝕魂之毒的法決,那也得是神玄境的修士才能夠使用的,就算林蒙手中掌有這樣的秘術也是毫無作用,一如他當初被屍魔的蝕魂之毒所害一般。
顧安民這位老者的時間不多了,林蒙甚至不能算到,他能不能撐到心遊大師的到來為其解毒,他就算是一代絕世天才,也不是樣樣都會的,咒術、卦算、用器等他就不會。
所以在這僅剩的時間內,林蒙決定正好一舉兩得,讓自己有功夫參悟武道,也讓安陽好好陪著顧安民,了卻他們二人之間最後的心願,也算是做了一樁功德好事。
安陽和顧安民二人一直聊到夜深,好好互訴了一番這段時間以來的擔憂,最後才將安陽送走,送去小華峰歇息。
其實安陽是還想多陪顧安民一會,有著養魂秘術的支撐,他和顧安民二人即使不睡覺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可林蒙之前一劍入神遊,用的是安陽的身軀,與安陽異心同體,即使安陽的神魂沒有任何的疲憊之感,和一劍入神遊之後給肉身和真氣帶來的虛弱之感卻是揮之不去的,他隻好回到小華峰休息,與他的師傅顧安民約下的第二日清晨再敘。
隨後,顧安民在送走安陽後,將一位在千山殿外值守的執事喚進了石室之內,從石桌上的暗閣中取出一個好似骨灰盒一般的精致木匣來,將它遞給那位執事,囑咐道:
“你去,將此物連夜送到大長老的府上,順道替我吩咐他,等我死後才能打開這個匣子。”
那執事聞言一驚,心底已有了些許猜測,捧著這個木匣,皺眉露出些許擔憂之色,緊張的開口問道:
“宗主,莫非這是……”
可顧安民卻是擺擺手,打斷了這位執事的話來,凝著面色繼續說道:
“你無需多管,不論這裡面是老夫的遺言也好,還是老夫留下來的什麽後手寶貝也罷,都不要再問了,更不要走露任何風聲,速去送到大長老府上,此事不容有失!”
顧安民這一番話,似是側面印證了那執事心中的猜測,讓他愈發的篤定起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憂傷之色,隨即將這個木匣捧在頭頂,躬身向顧安民鄭重一禮後,正色說道:
“宗主所命,在下定竭力而為,絕不有誤!”
隨後那執事恭敬退出了石室,往千山峰上,大長老的幽蘭殿趕去,隻留顧安民一人坐在石室之中,呆坐半晌後恍若癡傻一般的呵呵笑著,難得的拿出了一支玉壺銀杯,獨自斟酌了起來。
此時夜幕深沉,天空之中雲層厚重,不見多少星月之光,五嶽劍宗之中建築毀壞殆盡,更是少了些許燈火,只是在一片死寂之中,仍有五嶽劍宗之人在警惕的值守,絲毫沒有松懈。
而在五嶽劍宗之外,西洲腹地層層疊嶂的山林之中,一處偏僻隱秘的山洞裡,一位衣衫襤褸的青年正狼狽的正面躺在冰冷的石窟中,在其身旁,是一位白衣燃血眉目俊秀的青年,正坐在一塊石頭上低頭沉思。
“副統領,我們不去在西洲的總堂,不去回稟宗主,反而在這裡呆著,莫非副統領還不甘心嗎,呵呵!”
那衣衫襤褸的青年正用沙啞的嗓音,陰冷滲人的呵呵笑著,對那白衣青年說到, 言語中的譏諷之意畢露。
他正是風雨樓此次進攻五嶽劍宗,僅剩的三位幸存者之一,綠魔鬼呂裕!
他雖然沒怎麽受傷,但瘋魔丹的藥效過後,強烈的後遺症讓他渾身宛如千刀萬剮一般的痛楚。不僅真氣虧空,肉身更是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他是從五嶽劍宗逃出來後,被丁然背到這裡來的。
而那一襲白衣染血的俊秀青年,仍舊坐在石頭上沉默著,沒有回應呂裕的話,也沒有因為對方的譏諷而感到氣惱。
他在此次攻襲五嶽劍宗之中,同樣受傷不重,雖說也用了秘術,卻只不過是通過大幅消耗真氣而提升速度的秘術罷了,比袁丹呂裕用的秘術都要高出一個層次,並沒有什麽後遺症的存在。
所以現在,袁丹先一步重傷退出戰場,不僅是重傷更是還要經歷秘術退去後的反噬以及後遺症,定然是失去了戰力,不知藏在那處蟄伏療傷。
而呂裕的情況雖比袁丹還要好一些,但也失去了戰力,少說需要三天時間恢復,眼下只有他丁然一人仍有完全的戰力存在。
在沉默了半晌之後,丁然才站起了身,走到了山洞邊上,朝外望去,頭也不回的緩緩說道:
“我不甘心,我還要再試一次。”
他的聲音無比的平淡,但卻堅定異常,他身為風雨樓的天才,更是主動請纓而來,自然不甘心如此灰溜溜的回去,此時他不想就這麽的給夜孤雲報信,而是要再去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