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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羽山》第24章 僧施遣人殺小玄 小玄使計臥高床
  張小玄到劉藩府中時,眾人仍在吃肉飲酒。他忙閃身回了屋中。

  在屋內換了身寬敞舒適的青衫,張小玄默默端坐榻上運起玄功,精進修為。

  運行了幾個周天,便聽到有幾人悄然走進院子裡來。

  咦,不是丁小乙他們的腳步聲。

  朱大力、崇雷、晁雨腳步聲類似,皆是沉重有力而悠緩,如獅虎之行。庾飛白輕之,步伐十分密集而有節奏,如獵豹疾行。丁小乙則再輕之,時常有步伐交錯停頓,如鹿徐行。

  幾人在他門前悄無聲息停下。張小玄立覺來人有不軌之心,欲對其不利。

  他輕輕一點床榻邊緣的木沿,閃身上了房梁。

  只見他的房門,輕輕被人推開一條縫隙,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入,皆手持利器。一看便是歹人。

  幾名黑衣人正緩緩靠近床榻時,張小玄輕身躍下,恍若遊龍,飄若驚鴻,運劍如飛。這些黑衣人,張小玄隻以武道便輕松解決。

  盞茶光景,幾名黑衣人皆倒地不起。

  張小玄直搖頭,這些貨色怎會是他對手,誰人如此小覷與他?

  張小玄解開這些人面上遮著的黑巾。額,死侍!郗僧施竟要殺他!

  這些黑衣人,皆是郗僧施身邊的死侍。

  郗僧施為何要殺他?張小玄直覺莫名其妙。他偷偷救走慕容煙,用的是化形符,不可能被人辯出。何況一切順利,並無人見過他。

  難道還是因那日密林之事?張小玄想到那日裡,郗僧施將無數屍體堆成某種陣法,煉血入體之事修煉,確實詭異。怕是多半因為此事。許多人明明便是面目可憎,幹了見不得人的事,卻仍不願他人知道。

  若非此因,他與這郗僧施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郗僧施又何必要派人來殺他。

  地上幾個黑衣人,張小玄一一扔了出去。院子裡空曠的很,足夠這些半人半屍躺屍了。他不願殺這些人,殺了怕那郗僧施便是好找借口向他出手。築基後期高手,他張小玄還應付不來。

  何況,這些黑衣人怕亦是身不由己。

  屍仙教之人修煉的功法極為古怪,可將身體練成乾屍模樣。高階修士往往控制大量低階弟子。尤有甚者,屍仙教高階修士可將教中弟子的意識封於其身,練成行屍走肉,供其驅策。弟子們以此求得肉身不死。

  張小玄不能理解,這樣半人半鬼,修來的算是什麽道。

  張小玄回到屋中,想到自身玄功在手,年方十六築基有成,心有感觸。他運起玄功,只求精進。比起那些屍仙教弟子,張小玄便是身在福中,家有寶山了。

  待尋到杜慧度,打聽到老道人下落。他便要與老道人回羽山,在那一方小小道觀之中,日日修仙求長生,不問滾滾紅塵事。

  想到這裡,一張粉面桃花的笑顏從他腦海之中閃過。額,田螺姑娘要是也在,便更妙了。怎又想到她,張小玄搖了搖腦袋,思緒回到杜慧度身上。

  杜慧度,乃故交州刺史杜瑗第五子。初任交州刺史府的主簿,後又升任九真太守。杜瑗以八十四歲高齡去世後,交州的官吏們認為交州南接惡鄰林邑,離京城建康又有萬裡之遙。故刺史之職不應中斷,遂共同推舉杜慧度代管交州事務,杜慧度堅辭不受。

  劉裕認為杜慧度治州有方,晉國朝廷便命杜慧度為使持節都督交州諸軍事、廣武將軍、交州刺史。詔書尚未到達杜慧度處,盧循就襲佔合浦郡,向交州發兵。

  杜慧度率領文武將士六千余人,

在石碕擊敗盧循的軍隊,活捉盧循的長史孫建之。  後,杜慧度又大破盧循於龍編,盧循投水而死。杜慧度滅盧、徐兩族,又自水中撈出盧循屍首,斬其首級,傳首建康。晉國封其為龍編縣侯。

  近日,杜慧度回京面聖謝恩,因與劉裕交情莫逆,劉裕請其暫居府上。

  庾飛白說,杜慧度常穿布衣,喜蔬食,能彈琴,頗好老、莊。暫居劉裕府中時,常於北府軍軍師劉穆之操琴,清彈廣陵散。

  這人還有一樁事,成為朝野美談,廉吏榜樣。據說交州因盧循之亂,歲荒民饑。杜慧度勤儉清廉,以私祿賑濟災民。為政纖密,有如治家,恩威並舉,惠民利世。便與商鞅施政時的秦國一樣,奸盜不起,乃至城門不夜閉,道不拾遺。

  張小玄心內嘀咕,且待明夜一探究竟。若杜慧度真是個清廉的官兒,愛民如子,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這郗僧施已派人來害他,夜夜外出,怕是引他注意,難逃毒手。門口那些人,正可為他所用。張小玄細想一計,撫掌歎曰,妙極,妙極,且待他們回來。

  ~~~~~~~~~~~~~~~~

  朱大力、崇雷、晁雨仨人喝了些酒,困意上來便與兵士們回了他們暫住的院子。府中的巡邏、值守,早有安排,無須他們操心。倒是丁小乙一時無所事事,借著酒勁,晃晃悠悠的往張小玄、庾飛白居住的小院而去。

  他多日不見小玄,有些話正想借著酒勁說一說。進了院子,卻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些黑衣人。丁小乙一個激靈,酒立馬醒了一半,忙抽出腰間利劍,提高警惕,放輕腳步,來到張小玄的門前。他呼了口氣,沉聲道:“小玄!”

  “小乙,進來吧。”屋內應答的正是張小玄。張小玄自是知道丁小乙來了。

  他收了功,便見丁小乙面紅耳赤,手提利劍,賊兮兮地往屋內掃了幾眼,見屋內只有張小玄一人。丁小乙才收了利劍,吐出兩口大氣:“呼...我還以為你被匪人挾持了呢。院中那些凶徒為何找你?”

  “你觀他們可是眼熟?”張小玄不答反笑問道。

  丁小乙默然不語,先是找到桌案上的茶壺,用手試了下壺的溫度,仍有余熱,便坐在桌邊的椅上,自顧自倒了杯茶喝起來,才道:“這狗日的蘭陵美酒就是好喝,若能一直喝上這樣的美酒,便是為那劉藩賣命也值了。”

  待見張小玄只是看他卻不言,隻好道:“莫非是那個軍師的人?”

  “正是郗僧施的死侍。他們欲殺我,卻反為我殺之。”張小玄淡淡道。

  “豈有此理。你今日方才見過他,與他無犯,又非作奸犯科之人。為何要要殺你?走,咱們去找我舅父他們,若這劉藩和郗僧施不能給個說法。我等便回曲陽也罷。”丁小乙憤然道。

  “此事與劉使君無涉。郗僧施乃屍仙教護法,修習邪惡道法被我撞見。從鬱洲至淮州的那段密林,我和於大哥便是撞見這人在密林裡煉屍。”張小玄解釋道。

  “原來是個妖道,若是他有妖法,這便難了。”丁小乙怎舌道。

  自盤古開天,媧皇造人,三皇治世,五帝立倫常以來,修道成仙之人便數不勝數,又有無數妖人大魔為凡人所知。最近的仙凡大戰,便是那封神之劫,凡人因此殞命無數。

  若是凡人,丁小乙自是不怵,若是那妖人嗎?丁小乙隻覺還是退避三舍為妙。

  “莫慌,莫慌,便是個妖道,我也有法兒對付。你且不管他,隻作不知。現有一事,需你相助,我細細說與你聽。”張小玄嘀嘀咕咕的和丁小乙說了番話。

  丁小乙嗯嗯啊啊一番答應了,便往外走去。早忘了來時要說的酒話。

  張小玄等的便是丁小乙,既然來了,便可依計行事。

  他來到院子裡,挑了個不太順眼的黑衣人,抽出紫青劍便刺了過去。醜的在前,俊的在後,都是要挨上他一劍的,眾生平等。

  且說丁小乙出了院子,便急急趕往舅父朱大力等人的住處。劉藩建康的府邸不大,不過盞茶功夫,他便見到了朱大力。

  朱大力已上了榻,正被些瞌睡蟲和酒蟲混戰,弄的頭疼。丁小乙拉起他便叫:“糟了,糟了,舅父,不知哪裡的匪人闖到府裡來,刺傷了小玄。”

  朱大力聽到匪人二字,瞌睡蟲、酒蟲嚇的不翼而飛,拾起搭在榻上的灰袍穿上,奇道:“咦,這小子怎又被人刺殺?賊人在哪?”

  真是玉樹臨風風摧之,人生豪傑天妒之。

  “賊人皆被他打昏。就是小玄受了些傷。讓我們速去報於使君。怕是有匪人欲對他不利。”丁小乙急忙道。

  朱大力忙招來迷迷糊糊的崇雷和晁雨,點了二三十個兵,又要巡邏的弟兄們提高警惕,便領他們直往盤龍府而去。好容易抱了棵大樹,大樹若倒,巢傾卵碎。

  途中,朱大力想起張小玄的安危,便讓丁小乙帶幾個人去張小玄那兒以防不測。

  劉藩、庾飛白等人亦正要結束宴飲。劉藩和那郗僧施,皆是面子上維持個不破之局,自是無太多投機話兒可講。

  席間,全賴趙恢招來的美人兒歌舞助興,方多飲了些。

  待得朱大力隨盤龍府的仆人過來,告知府中有匪人闖入,自是美人歸,歌舞休。

  劉藩、庾飛白忙與朱大力急急返回。盤龍府至劉藩府中,只需從花園穿過一個小門便可。郗僧施亦找了個借口隨了過去。

  劉藩自不管他,隻直奔張小玄住的院子而去。

  他心裡也自嘀咕,這少年人究竟意欲何為?卻要看他唱的個什麽戲。

  到得張小玄院中,眾人自是大驚失色。

  只見院中滿是鮮血,數名黑衣人皆中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院中丁小乙帶來的幾名兵士,正在警戒。見到劉藩、庾飛白等皆到來,忙行禮問安。

  劉藩揮揮手,推門而入,只見屋內榻上的張小玄更是淒慘。

  張小玄渾身浴血,與榻邊上的丁小乙斷斷續續地說些什麽。

  劉藩、庾飛白二人自是大驚不已,皆未想到這少年竟真傷的如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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