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斜陽,這一刻忽似燃燒一般。一股灼熱的金光熱浪,自天空太陽中牽引而來,與風九施身上清光瞬間連成一片。
太陽金光似乎被清光鎖住,氤氳流轉,幾息之間形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堅固光籠,光籠中火焰熊熊。
瞬息之間,凌空罩向嬉笑著的張小玄。
一股滔天熱浪,滾滾襲過,熱度驟然升高,將周邊的空氣瞬間燒焦一般。張小玄呼吸一口,空氣入體後,肺幾乎像火燒似的灼痛。
張小玄仿如陷入太陽之中,一瞬間嘴唇乾裂,乾渴無比。頭髮眉毛焦糊,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他有種馬上要被烤死的錯覺。腳下步伐卻不停止,忽左忽右,欲避開光籠。
遠處鏖戰的庾飛白和王鎮惡,此時亦是廝殺正烈,戰況正酣。
大營之中忽然一陣混亂,只見一人手持狼牙棒,左揮右舞,擋者披靡。他身側還有兩位彪悍的青年,持盾提刀而戰。
三人一路廝殺,所過之處帶起腥風血雨,直往大營之外衝去。
正是朱大力和崇雷、晁雨。
這三人都是一身蠻力,真如三頭野牛入了人群,橫衝直撞,從數百兵士陣列後方突然殺出。淬不及防下,很快被他們衝出了大營。
崇雷、晁雨持盾護住朱大力,三人脫離追來的兵士,再向大營外的包圍圈而去。
指揮弓弩手的是王鎮惡軍的中軍參軍,校尉沈淵子。他乃江南吳興武康人氏,與王鎮惡親軍校尉沈慶之同族,亦是太尉府參軍沈田子之弟。
此人素來勇武,智謀不凡。見得三人自大營衝出,闖向包圍的弓手陣列,急抽劍指向朱大力三人,高聲喝令道:“弓弩攢射!”。
千百支箭如飛蝗過境,又如急雨而下,覆蓋射去。
“小心!”朱大力高喝一聲,三人半伏地上,兩面巨盾擋住漫天箭雨。三人躲於盾後,冒險向前推進。多數箭隻不能射中,偶有漏網之魚,射中的也不是要害部分。三人皮糙肉厚,渾不在意。
經過一輪箭雨,崇雷和晁雨手中的巨盾上插滿了羽箭,密密麻麻,望之猶如豪豬一般。
箭雨一停,朱大力等自不會讓沈淵子再來一輪箭雨。
崇雷、晁雨飛速攬住自己盾上的羽箭,一把拔出。猛然發力,手中巨盾風車一般扔出,砸向二三十步外的弓手陣列。
巨盾猶如翻滾的磨盤,硬生生在人群裡砸出了兩條血路。
朱大力、崇雷、晁雨相視嘿嘿一笑,三人疾奔向剛剛砸出的血路。
崇雷、晁雨邊跑邊將手中數十支羽箭,大力甩還了回去。弓手陣列又是十數人中箭,非死即傷。
朱大力接近敵陣後,當空躍起,一棒砸向陣列前指揮的沈淵子。
沈淵子提韁躍馬,揚劍擋之。
沈淵子便像是被洪荒巨獸撞擊過一般,渾身巨震,口吐鮮血。手中長劍應聲而斷,沈淵子跌落馬下,右小腿骨應聲折斷。
朱大力也不收棒,狼牙棒沒頭沒腦的砸向沈淵子的坐騎,正中馬首。
馬兒一聲慘嘶,馬頭哢嚓一聲生生被狼牙棒砸斷,滾燙的馬血如瓢潑大雨一般,淋了沈淵子一頭。沈淵子無法避開,絕命在即,心如死灰。
朱大力轟的一聲,雙足落地,正欲趁勢殺了這青年校尉沈淵子。
不料周邊的兵士已反應過來,數支羽箭射向他的要害,朱大力急忙閃身避開,待欲回身,周圍已有許多敵兵持刀殺了上來。
朱大力暗道一聲可惜,
忙與趕上來的崇雷、晁雨匯合一起。 三人並肩殺向洶湧包圍而來的兵士們。沈淵子大喜,趁勢掙扎爬起,被幾個兵士攙扶著隱入大軍之中。
王鎮惡和庾飛白的戰團就在不遠處,二人自是看到了這些變化。
“賢弟速走,這裡我等擋住!”朱大力邊戰邊向庾飛白大吼道。
朱大力之所以最終與崇雷、晁雨衝出大營,便是聽到大營外的廝殺呐喊之聲。
王鎮惡軍紀嚴明,除了所調之兵外,其他兵士不得隨意調動。各營都知道將令,即使聽到一些廝殺聲,亦是不以為意。
朱大力聽來卻是不同,知道乃是庾飛白和張小玄二人潛出大營被發現,定在硬闖。
他急急阻住了幾個兗州校尉、伯長,又將丁小乙托與熟識的。喊上崇雷、晁雨,便到軍械處搶了自己的兵器衝向大營之外。
庾飛白和張小玄二人欲突出大軍包圍,必然要有人為他們拖住大軍。
能有如此武力的,此時唯有朱大力!
庾飛白聽到朱大力巨吼,心中一震,知道卻是不能陷入陣中,鐵铩舞如毒龍出海,忽高忽低。
三道铩尖與風摩擦,發出陣陣尖銳的刺耳聲音,綿綿不絕於耳,如天魔亂音,擾人心神。
王鎮惡心頭一陣煩悶,頭暈眼花,卻不得不盯住鐵铩,槍尖連挑。
這庾飛白的鐵铩之擊,竟有音惑之效。
王鎮惡心神恍惚之下,怯意陡生,隻得完全采取防守之勢。
瞬間庾飛白佔盡上風。庾飛白卻不戀戰,瞥了眼遠方小山坡上的張小玄,又看看邊上朱大力三人的戰團,一咬牙跳出戰圈。急如流星一般衝往張小玄的山坡。
“大哥保重!”遠去的庾飛白長嘯一聲,眼眶熱淚橫流。
朱大力見庾飛白終於遠走, 亦是心中暗道一聲:賢弟,來世再為兄弟。
他再不顧其余,沉心於殺人。如今不過是殺多少人再死罷了。
崇雷、晁雨他與他生死與共,自是一般心思。
三個殺戮者,虎入狼群,橫掃六合之時,王鎮惡狠狠看了眼遠去的庾飛白,心中不甘之極。再見軍中那無人可擋的三頭猛虎,隻得先殺往他們。
張小玄感受到鎮瀾神獄的不凡,閃身便退,迅如驚雷,堪堪避開。鎮瀾神獄卻似認人一般,追之不已。
張小玄怪叫一聲,撒開腿丫子,靈力全開,忽南忽北,全力躲避,欲尋機脫身。
風九施接連施展歎息神符和鎮瀾神獄,靈力亦是耗盡,無力追擊。隻得跌坐地上,取了兩顆補充靈力的丹藥放嘴裡化開,以圖快速恢復些靈力。
恰這時,庾飛白奔至山坡之下,大吼一聲:“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庾飛白吼完也不停留,身法展開到極致,踏雪無痕,瞬間遠去。
張小玄聞弦歌而知雅意,嘿然對跌坐地上的風九施大叫:“瘦竹簽,快收了你那破籠子,改日再戰!小爺,我先走一步!”
說完不看身後被氣的吐血的風九施,身影化作輕煙一般,激射遠方,轉瞬即不見了人影。
鎮瀾神獄是靠風九施的神識鎖敵。風九施此時被氣的吐血,鎮瀾神獄只能在原地不動。
張小玄盞茶光景,便追上了飛躍如電的庾飛白。二人相視一眼,各自大笑,並肩趕往帝都建康。
男兒生死事,談笑自若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