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聽後感到頭痛,拇指與食指張開,食指與中指並攏放在額頭兩邊,輕柔幾下,不知是在憂心工作,還是擔心安子瀾。
他這麽對歡歡老師說道:“歡歡老師,我這邊正在談工作,一會兒我打電話問一下情況,問清楚後再告訴你,你看行嗎?”
“好的,子瀾爸爸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歡歡老師掛斷了電話,安東尼又揉了幾下額頭,有些頭痛。
他回到客戶面前,臉上綻露出禮貌的微笑,與客戶繼續商量關於合同的事。
並未第一時間打電話詢問安子瀾的情況,事實上作為一個父親,他很想知道安子瀾現在的情況,但現實不允許,這個客戶他們接觸了許久,現在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亦是最關鍵的一步。
這個節骨眼上,他所有精神都只能交付給面前這個六七十歲胡子拉劄,滿頭白發著一口流利英語的英國人。
頭痛愈發嚴重。
聞人傾悅帶著安子瀾離開幼兒園後,徑直去了與凌佑枝約定好的書店,此時不過九點,書店剛開門。
人還很少,或許是忙於工作,又或許是還未起床,因為現在正是暑假假期,但對於這個時代的孩子們來說,暑假不比上學時輕松。
補課、興趣班,已經將他們的假期吸走,父母的觀念大抵是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有能力者還會培養自己的孩子各方面能力,比如畫畫、舞蹈。
可令人感到可笑的是,這些家長即使為孩子報了各種所謂的興趣,也鮮少也尊重孩子意願,一切都只在於他們,想要自己的孩子學什麽,長大後成為怎樣的人。
人,是有思想的,哪怕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其大腦內也並非一片空白,他們對世界有著自己的認識,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數十年的“爸爸媽媽”們,總愛將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強行灌輸給自己的孩子。
這種填鴨式的教育方式,是沒有人能受得了的,所以他們的孩子會兩次“背叛”他們。
第一次是在幼兒時代,幼兒心理學上有一個奇怪的現象,經過大量研究,曾經的幼兒教育家們發現,幼兒在3歲時會有一個叛逆期。
即不管大人說什麽,他們都會說“不”,那是因為3歲時期的幼兒,“自我意識”開始萌生,他們需要用叛逆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但那時候的他們十分年幼,沒有幾個大人能重視他們這種“叛逆”,只會說“我家那孩子,越發調皮,不像小時候那麽乖巧。”
第二次叛逆,是9-16歲的時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青春期,都知道青春期的孩子叛逆,那是因為這個時候的他們,“心身”快速發展,自我意識中想要證明自己是個大人,故此經常叛逆。
這個時候的他們已經大了,懂得了一些事理,也是最熱血的時候,他們開始瘋狂熱愛自己所感興趣的事物,絕大多數人都是從這時候開始擁有所謂的“夢想”的。
但他們的父母只會認為,那是叛逆的表現形式之一,根本不會去在意這個剛萌芽的夢想,一句“不務正業、翅膀硬了想翻天”,將多少人的夢想覆滅。
可大人們並不會以此為戒,更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失去了夢想,而心生後悔,反倒叫囂,他們那麽做就是為了他們的孩子好。
以至於他們的孩子,每日都能聽見好幾句,苦口婆心地“我們都是為了你好,我們當父母的能害了你嗎?”
孩子們無話可說,只能忍受。
可凡是能從青春期熬出來,還能堅持夢想的人,最後都成功了。
聞人傾悅走進書店,一個母親帶著孩子來買書,《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這本書聞人傾悅讀書的時候是沒有出來的,以至於她免受了一次來自紙張和墨水的折難。
她帶著安子瀾去了兒童區,今天的小朋友很少,不知道做什麽去了,或許是高興地去了水上公園玩水,又或許事被塞進各種興趣班教室。
聞人傾悅對安子瀾說道:“自己去選吧,選你喜歡的繪本,一會兒二嬸嬸講給你聽。”
安子瀾松開聞人傾悅的手,走到書櫃前,看著滿滿當當的書發愁,他們扭頭看向聞人傾悅,皺著小眉毛,“二嬸嬸,這裡的書好多,子瀾不知道要選哪一本。”
“你隨便選就行了,看完了一會兒再來。”
“好。”
安子瀾點頭,仔細挑選,將自己一眼便看上的書拿了出來,並拿了好幾本,邁著小短腿抱給了聞人傾悅,“二嬸嬸,子瀾要看這些書。”
“好。”
聞人傾悅摸了摸安子瀾的頭,單手抱書, 單手牽起安子瀾往文學區走去,她要在那裡等,等那個少年的到來。
安子瀾踢著腿,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書店四周,這還是他第一次來書店,好多書。
“二嬸嬸我們要去哪兒?”
聞人傾悅帶著安子瀾在偌大的書店之中穿梭,“去文學區,一會兒有個哥哥要來,二嬸嬸要給他一本書。”
安子瀾轉悠著眼睛,疑問道:“是二嬸嬸昨天晚上拿回來的那本嗎?”
“子瀾真聰明,這都能猜到。”
大人從不會吝嗇自己對小孩子的表揚,沒有一個小孩子,會不喜歡表揚。
安子瀾好奇地追問,“那個哥哥是二嬸嬸的什麽人?弟弟嗎?”
“算是吧。”
一切比她年齡小的異性,都可以算是她的弟弟,況且她還挺喜歡昨天遇見的那個少年的,若是她真能有這麽一個弟弟,也是很不錯的。
“那,二嬸嬸你得弟弟我叫什麽?”
聞人傾悅一愣,人與人之間有著許多稱呼,這些稱呼極其複雜,以至於聞人傾悅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回答安子瀾所提出的問題。
“就,叫叔叔吧。”
話音未落,聞人傾悅已帶著安子瀾走到了文學區,早上的文學區十分空蕩,裡面只有一人,那人聞人傾悅恰好認識。
正是她昨天所遇到的那個不知名的宛若陽光一樣美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