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從未見過如此惡劣的人,隻覺得劇本裡阮歆大概是瞎眼了,才會對這麽一個男人要死要活!
同情和施舍在愛情裡面比厭惡和不愛更叫人無法接受。
假如自己的妻子真的遭遇了那些可怕的事,就算他不愛阮歆,但是最起碼的尊重呢,即使離婚那也是放在一個相等的位置來處理他們之間的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仿佛不和她離婚就是一種恩賜一般,慈悲的施舍她!這對於愛慕他的阮歆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
微涼從最初寫影評開始就是對這個女人帶著不忍和怒其不爭,當時竟然有些開心,至少《雙城》是一個虛構的故事,阮歆那樣的女人是不存在的。如今這個虛構的故事變成了現實,微涼又慶幸她不是那個傻傻的阮歆,絕對不會愛上季振聲!
從心底發出一種厭惡,生氣到極致微涼反而沒有了表情:“季振聲,你真叫我惡心。”
說完這句話微涼轉身欲走,季振聲卻不知為何聽了這句話有些慌,他不假思索的拽住微涼的衣服。
若是你厭惡一個人,別說他碰你,就是他在你的視線裡,你都會覺得他汙染了你的眼睛,微涼此刻就是這種心情,反手就給了季振聲一耳光:“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季振聲一連挨了兩巴掌,卻不知道為什麽,尤其是他什麽都沒做,有些憤怒的反剪了微涼的雙手:“你這個瘋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放手!”
兩人的姿勢從背後看去就像是擁抱一般,高大的男人將嬌小的女人摟在懷裡。
季蜚聲看見的恰恰就是這麽一幕,他有些嘲諷的扯扯嘴角,果然他就是名不正言不順啊!
“要我放手可以,不過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明明是這樣的憤怒,季振聲看到微涼冷漠的正眼都不願意看他的樣子,卻不由自主的軟下聲音然後放開微涼雙手。
“我為什麽要和一個質疑我清白的人好好說話?”微涼掏出帕子仿佛染了髒東西一樣用力擦著被季振聲捏過得地方。
她的丫頭說的不錯,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找個廟拜拜,怎麽就這麽多災多難呢,尤其是雙手,手腕上先是被林昭月用力抓了一回,然後擦破皮,接著被季蜚聲前一天晚上捏的生疼,如今又是季振聲,不愧是兄弟倆,不愧是一對小鴛鴦,連欺負人的動作都那麽相似,果然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啊。
季振聲卻從微涼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不同的信息,不等他開口,微涼退後一步,將擦過手的帕子直接嫌惡的扔進一旁澆過水的濕潤泥土裡:“腦子是個好東西,只希望大少爺能有才是!我如今名義上還是季家的大少奶奶,那些別有用心的髒水你想好了再往我頭上潑。”
微涼本來不想和費這麽多口舌,但是一想大概自己還要和這人虛與委蛇一段時間,再次開口:“知道大少爺心有所屬,我也不願意拆人姻緣,但大少爺記住一件事,若有一日我要離開,那也是堂堂正正的離開,而不是背負任何汙名,大少爺那些自以為是的同情心還是給別的等待你垂青的女人吧!”
季振聲有些怔怔的看著微涼走遠,那被微涼丟進泥水裡的手帕一片髒汙,手帕是絲綢製的,基本上沾上泥水這樣的東西就用不了,就像此時此刻他的心情一樣,悔恨、羞愧、內疚卻都無法彌補,無法挽回,甚至他連說點什麽都不知道。
開始聽到昭月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是憤怒的、生氣的,連約好的晚飯都沒吃,就獨自一人去了查理街,然後隨便拍了一把錢找人打聽事情的經過,
沒想到和昭月說的大同小異,說不上自己當時是什麽心情,他連問都沒問找到那些乞丐直接將一群人開槍解決了……如今想來,昭月一沒有親眼所見,他也沒從那群人渣口中求證,只是聽信了幾句話就將這件事當成真的,可不就是她口中說沒有腦子的意思?
如今雖然到處都標榜新社會、推翻舊社會、解放婦女,實際上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些話在大多數地方都是說說而已,婦女依然被三從四德困著,很多女人依然遵從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舊風俗,社會風氣更是沒有對他們好多少,尤其是那些標榜除舊迎新的大家族,一個不貞潔的主母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是不可能被承認的!甚至這個女人本身也認為自己不配。
季振聲自詡為留學歸來,接受西方教育,實際上他骨子裡還是一個傳統的天朝男人,他喜歡溫柔乖巧聽話的女人,而不是像微涼這樣牙尖嘴利、桀驁不馴不喜歡他的女人,他可能不愛這個女人,但潛意識裡他對微涼有一種征服欲,甚至想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委屈求饒,柔順婉約,卻忘記了這個女人既然桀驁不馴怎麽可能向自己低頭,他從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
季振聲想到微涼厭惡的眼神,以及那句關於惡心的話,心裡就是一悸,似乎有什麽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他走到那一堆泥跟前,小心翼翼的將髒汙的看不出顏色的手帕拿出來。
季蜚聲看著季振聲悵然若失的帶著微涼的手帕離去,眼神空曠的不知道在想什麽,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怎麽,你也發現了她的好了嗎?”
微涼慢慢往自己的小繡樓走去,隻想安安靜靜的坐下來歇一會,但心情卻怎麽也無法平靜,想到季振聲怪不得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原來是這樣的原因。
她有些後怕的想,假如季振聲誤會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她身後的阮家怎麽辦,身邊的兩個丫頭怎麽辦,她沒有自私冷血到隻管自己的地步,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阮家因為她一步步的瘋狂最後敗落,所以這個教訓她會牢記一輩子,不管做什麽事都要三思而後行……
呵!能不能有一種方法,既不會開罪季家,又能讓她脫身,微涼覺得事情的成敗關鍵就在八日後阮家老太爺的壽宴上。
“小姐,大姑奶奶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