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皺眉,看著如小媳婦般幽怨的杜衡,心下忽感不妙,一個怪異的想法漸漸攀升至腦海。
這杜衡......莫不是吃醋了?!
難道沈若的龍陽之癖不是裝的?是真的!
江辭瞪大雙眼,直直望著杜衡,驚駭不已,吞吞吐吐道:“你、你莫不是!......”
“什麽?”
“沒、沒什麽。”不能戳穿,若戳穿了教他的面子往哪擱。
原以為是同女子搶親,不想真正的競爭對手竟是杜衡,可歎,可恨,可悲啊!
杜衡看了一眼江辭,見她面露驚駭,知曉她定是想歪了,不禁沒好氣道:“我只是覺著這薑南風人前一套,人後又是一套,非常虛偽罷。對於這種人,我是著實喜歡不起來。”
“可我瞧著她還算好啊,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
“嘁,你是沒見著。”杜衡撇嘴,滿臉鄙夷。
“哦~”江辭挑眉,興味盎然,“說來聽聽。”
杜衡打眼掃過四周,揣揣然道:“我們還是出去說吧,我總覺得在佛祖面前私議旁人太過掉面了”。
“噗呲。”江辭失笑,“原來你也怕掉面啊,我還以為你不知羞呢。”
杜衡冷冷一哼,道:“我懶得同你一個女兒家置氣。”杜衡走出門外,大致一覽,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江辭面色駭然,驚懼直呼:“我可不會再信你了。”
那臭水溝到現在都還令她心有余悸。
杜衡不說話,轉過身,一把拉過江辭,踮腳起身,不過幾個跳躍,幾次眨眼,就到達目的地了。
兩人立身於回橋之上,回橋下方是潺潺流水,偶有草魚金魚成群遊過,好不恣意。
回橋兩岸栽種著楊柳樹,雖已過了花開時節,但那枝條卻還是頗有一番韻味的,隨著清風翩翩起舞,有微風送香來,和著如此美景,當真教人快意無比。
“這是哪裡?”見此美景,江辭忍不住出聲道。
“放生池。”杜衡環看四周,見僅有七零八落的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由他倆密裡調油,我們便在這罷,去不去都無所謂的。”
“這會不會不妥,萬一王爺追究起來,我不是又要遭殃了。”江辭揣揣然。她可經受不了沈若的折磨了。
“不怕,若是他追究起來,我就說全是我的主意,他不會拿你怎樣的,走吧。”杜衡將江辭推下橋,走至楊柳岸邊,席地而坐。
待坐穩後,江辭還是憂心道:“你可要保我啊,我這個小身板可是受不了折磨的。”
“你放心便是,我此番推你來這,便是保你。”杜衡隨意折了一根柳枝條,拿在手中左晃右晃。
見他晃得好生恣意,江辭也忍不住折了一根,隨他一起晃起來,“什麽意思?話說你還未同我講那薑南風的事呢。”江辭看著杜衡。
杜衡幽幽開口道:“薑南風和沈若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可他們......”一個是皇親國戚,一個是商賈平民。
“起先那薑家也算是名門望族,不過後面就落魄了,落魄了之後就憑借著之前積攢的人勢做起了布匹販賣的生意,嘿,這一個不小心啊,就成了大徵王朝的首富!”杜衡一拍大腿,感慨道。
“那他們是從小就立了婚約的?”江辭又重新折了一根柳枝條,拿在手中,晃了起來。
“對啊,指腹為婚呢。薑母同煦貴妃是金蘭之友,感情深厚。
煦貴妃懷沈若時,薑中正官至正三品侍郎,可威風了呢。薑母又時常進宮探望煦貴妃,你也知道,深宮無深情。薑母的頻繁探望讓煦貴妃的心溫暖了不少。 於是煦貴妃就同她說待他們兩個日後都有了孩子,就同性結金蘭,異性結姻親。可惜煦貴妃生下沈若後不久就去世了。兩年後薑母懷孕,誕下了薑南風。先皇承煦貴妃遺願,就為他倆立下了婚約。
本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不想那薑家不爭氣,幾年後被查出貪汙朝廷餉銀,就此革去了薑中正的官職。倆人身份懸殊,本來是沒有可能了。不想啊,轉機來了!”
杜衡一激動又狠實拍了一下大腿。手中枝條“啪唧”被拍斷了,江辭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將手中多出來的柳枝條遞給他。
杜衡笑嘻嘻地接過,喟歎幾聲後繼續說道:“大徵王朝不尚武,王子皇孫裡面會武功的沒有幾個,沈若就是其中最弱的一個。”杜衡撇撇嘴,顯然對沈若不會武功這一事實分外嫌棄。
“可惜,他對自己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知曉自己不會武功,還偏愛出門遊玩。侍衛也不多帶幾個,可想而知,自然是遭遇了劫匪,險些喪命。偏巧薑南風隨母上山禮佛,見著沈若命懸一線,立時衝了過去,生生替他捱了幾刀。
薑母見狀趕緊喊人過來幫忙,那群劫匪自知不妙,便趕緊跑了。後面就不用說了,薑南風為救沈若險些喪命,再加之倆人本來就有婚約在身,管她是平民,還是草寇,這婚啊,都是賴不掉的。”
杜衡抬頭望天,好不悵然。
“為何要賴掉?薑家雖為商賈之家,但財力盈余,人力富足,再說了,人薑小姐長得也分外貌美,身段婀娜,比之九天玄女也是尚無不及的。”
雖然自己同那薑南風勉強可以算得上是情敵,但該說不說,薑南風長得確實是十分漂亮。不過據說京城最美的人是那趙丞相的女兒趙施夷,也就自己之後將要附身的人。
如此說來,自己倒還是佔了個便宜,竟混了個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雖然不是自己的,但想著自己曾佔有這麽一副好皮囊,心下不禁興奮起來。
“嘁!當初的我和你一樣的想法,不過後來因著一件事我就對她徹底改觀了。”杜衡輕嗤道。
“什麽事?”江辭竊笑,這話不用套,它便自己跑來了。
杜衡再次環眼望四周,確認無認識的認後,才壓低了聲音竊語道:“那場劫殺其實是場謀殺,是陰謀。”
“你是說薑南風舍命救王爺是場陰謀?”
“對!沈若對薑南風雖無男女之情,但是倆人既有婚約在身,若將它退了回去,薑南風日後怕是無人敢要了,於是乎沈若便承了這婚事。不過呀......沈若後來調查那日的劫殺,想查出幕後指使人,這一查可當真不得了,發現竟是薑南風指使的。
原是她已年近十七,同沈若的婚事卻一直沒有著落,這一著急,就使了這出奸計,這等危險的女人豈能伴於身側。沈若方想將此事呈於先皇,不想,先皇當晚就崩了,唉......命運弄人啊。”
“那這樣說來,薑南風現在已經十九歲了啊?這回......莫不是又是來催婚的?”
古代女子有13、14結婚的,有15、16生孩子的,19歲確實可以說是剩女了,難怪薑南風對沈若這般殷勤。
杜衡讚賞地拍了拍江辭的肩膀,讚道:“你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江辭拍掉他的手,道:“可這件事與你又有何乾系?你為何會如此恨她呀?”
杜衡又是一聲喟歎,道:“我跟在王爺身邊也有兩個年頭了,這兩個年頭立裡我是見慣了薑南風的花招。不是裝病,就是裝柔弱,唔......有時候還想霸王硬上弓哩!”
“嗝!——”
江辭一個沒忍住,打了個綿長的嗝。
江辭訕訕一笑,道:“這個消息有點駭人,我一下沒忍住,你繼續,呵,你繼續。”
“而且啊,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你知道王府為何這麽多男子,卻沒多少女子嗎?”
難道不是因為沈若謊稱自己的斷袖的緣故?
“為何?”江辭道。
“因為凡是同沈若有過接觸的女子都被她拖去花樓賣了!你說駭人不駭人!”
“那......那我不就慘了?”
“所以啊,你大哥我這不就隨你出來了嗎。沈若這段時日一指由你服侍著,同你也算是親近了,難保不會在她面前露出馬腳, 若你得了她的注意,嘖嘖,那後果,我都不敢想。”
聞言,江辭倏爾朗朗一笑,道:“那小妹在此便謝過大哥的救命之恩了~”
杜衡假意做推脫之勢,道:“不敢當,不敢當,你若真要謝我,不如......”杜衡挑眉,眼泛星光。
“什麽?”定是沒有什麽好事的。
杜衡從懷中掏出一卷話本,快速翻到末尾前頁,道:“這梁祝的結局太過美好了,我不太喜歡,你可否推薦我幾冊結局淒婉悲苦的話本?”
江辭拿過話本,看了幾頁,嘖嘖道:“都被你翻爛到如此程度了,你還說你不喜歡?”
杜衡拿回話本,好生護著,道:“這不是,裡面也有一些稍微悲苦一點情節嘛,但我覺得劑量不夠,你再推薦我幾冊話本嘛。”
“唔......”江辭闔目冥想,“我也是好先年前看的了,現在也不怎麽記得了,好像是叫什麽《文君夜奔》,對的,就是《文君夜奔》。”
“真是個淒婉卓絕的愛情故事?”杜衡狐疑。
“真是!”江辭立了四指,指天發誓。
“那好!”得了好故事,杜衡美滋滋的笑了。
江辭卻是樂顛顛的笑了,這《文君夜奔》哪裡是什麽淒婉卓絕的愛情故事,分明是為世人所歌唱讚頌的千古愛情故事。她已經可以想見杜衡看完這冊話本的表情了,定然十分精彩。
末了,江辭又補充道:“我許久沒看,也有些忘了,你看完了記得同我說一下觀後感啊。”
“穩妥。”杜衡喜滋滋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