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淵面色幾番變化,青的紫的白的紅的,還有黑的,全都輪番變化著,面色不定。
小時候有過?
都經歷過?
江辭是個情場老手嗎?
她也經歷過感情失意嗎?
可看著不像啊。
在感情這方面她完全就是一根掰不彎的鋼筋嘛,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久經情場的老手。
“你……真的都懂嗎?”張淵試探著詢問道。
“自然。”江辭十分自信地點了點頭,“我小時候也這樣過,不過不能算是思鄉,福利院也不算是我的家鄉。”
“福利院?思鄉?”
“對啊。”江辭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因為成績比較好的緣故,受到院裡的重視,他們就給我報了省重點初中,那個學校是全封閉的,沒有節假日,除了寒暑假外,全年都在裡面度過。
一開始去的時候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身邊連一個小夥伴都沒有,老院長也只能偶爾過來看我一次,這個偶爾……是一個月,或者是兩個月。”江辭微微仰頭,面上泛有些許笑容,似想起了什麽久遠卻又綿甜的回憶。
頓了些會兒後又繼續說道:“剛開始會很想念福利院,還有老院長。每到思念之情難以抑製的時候我就會抬頭看看月亮,一是為了不讓眼淚掉落,二是因為月亮只有一個,說不定我們會在某一時刻,互相抬頭仰望著。
後來沒過多久那個學校又轉來了一個女生,也是福利院的,我見過她,她也見過我,只是先前沒有說過話。因為來自同一個福利院的緣故,我們自然而然的就相熟了。
有了‘熟人’的陪伴,我的思念之情也減緩了不少,到後面就不再有這種感覺了,所以啊——”
江辭提了口氣,定定地看著張淵,笑了笑,“你如果很想念地府的話,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硬撐著,很難受的,我知道。我也會盡快完成任務送你回去的。”
張淵怔了怔,忽而笑了,點了點頭,“嗯。”
兩人再一對視,會心一笑。
如果一定要選一種方式的話,他更希望是長久的陪伴。就讓一切順其自然,這也未嘗不可。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不舒服的話就留在這吧。自從來到這後,你總是東奔西走,也沒有好好休息過,今天就當是你的假日!”沉悶寂靜、無話可說時,江辭忽然開了口,將那片沉寂打碎。
張淵微微垂下頭。
“你腳也沒好,有什麽事我替你去辦就好。”
張淵又抬起頭,看了眼江辭,笑道:“再說了,我是一隻鬼,哪裡會累。”
江辭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只是去見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
見她一臉的堅決,張淵也不好再說什麽,點了點頭,“好。”
張淵這才注意到她滿臉的血汙,忽關切發問道:“你的臉?”
江辭慌亂摸了摸自己的臉,訕訕道:“昨天夜裡太黑了,不小心磕到鼻子,流了點鼻血。”
張淵笑著點了點頭,“這幾天的天確實比較暗,你仔細點。”
“嗯。”江辭點點頭,道:“我先去洗個臉。”
江辭挪步至門前,忽又轉過頭來補充道:“吃完早飯後我就出去,趁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下。”
“好。”張淵笑著點了點頭。
江辭隨意洗了把臉,回來時案桌上已擺滿了精美菜肴。江辭看到,不免驚歎了兩聲。
不得不說這沈若的辦事效率是真的快,
主要是還挺會體貼人。倆人才好了不過半刻,連同這夥食也給改善了。若是再同他好上個半年,她豈不是直接越位成老祖宗了! 可惜,她享受不到老祖宗的服務了。
江辭搖搖頭,輕歎兩聲,快活地吃起了早餐。
張淵悠悠飄至江辭面前,悠悠瞥了眼那香氣氤氳、擺盤精美的菜肴,悠悠收回目光,而後又悠悠歎了口氣,就似那久居深閨不得滋潤卻忽見著正逢濃恩的小妾在她面前招搖而過的怨婦般。
張淵再次撇了撇嘴,輕飄飄開口道:“今天的菜食怎麽這麽豐盛?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江辭不自然地咳了咳,遮掩道:“應該是那沈若念在我救他一命的份上,忽然良心發現補償給我的。”
“這良心發現得有點晚。”張淵砸砸嘴,頗有些哀怨。
江辭微微別過臉,不敢過多說話,她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隻應和著敷衍了兩句,又繼續吃起早餐來。
飯菜雖可口,但卻完全勾不住她的心思,吃了幾口後,思緒就有些遊離了。
沈若不許她出門,但她是必須要出門的。
昨日雖沒有確切答應過那柳萱萱會去見她,但也算是應承下了,況她對自己也還算友善,若是間接拂了她的意, 豈不是會傷了她的心,怎麽說也得去見她一面才行。
當然,不止這個原因。她也想知道沈若為什麽要替她贖身。
江辭的手微微動了動。
但到底該這麽出門呢……大門首先便給排除了,可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沈若這人精著呢,若是被他發現自己偷偷出了門,她便是又要上演一番苦肉計了。
她身上尚還負著傷呢,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江辭又夾了口菜,放進嘴裡,一面細細嚼著,一面托著腮,細細想著。
猶記得第一次來王府時是翻牆進來的,不過現下她腿腳不便,是不能再施此技倆了。
這王府也不見養寵物的,便是她能屈下身段鑽那狗洞也找不到個地兒鑽啊。
江辭搖了搖頭,行不通。
又想了半刻,菜已經全部涼透了,江辭面前的碗卻還剩有一大半的白米飯。
張淵抬眼看了看,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在想些什麽?飯都涼透了,都結油了。”
江辭這才恍然,回過神來看了看眼前已覆上油膏的菜食,忽然靈光一閃,大拍案桌,笑道:“我想到了!”
“什麽?”張淵不解。
江辭眸子骨碌碌一轉,笑了笑,此番,又有人要倒霉了。
“我想到怎麽出門了。”
江辭胡亂扒了幾口飯後,快速地將餐盤收拾好,層層疊疊壘在食盤上,一手拄著鳩杖,一手端著食盤,朝廚房走去。
正在廚房燒火的大李子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摟了摟身子,又朝火坑裡添了些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