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那男子向沈若行了個大禮,沈若輕輕應了一聲。
“如何。”沈若將手中折子一合,隨意放在案桌上。
侍衛略微遲疑了一下,而後才道:“確有此人,同王爺所說的十分吻合!”
沈若微微挺直後背,似不死心般又再問了一次:“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侍衛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上前一步呈給沈若。
沈若接過,打開來看。
侍衛道:“按王爺所說的,蘇州確有蘇疊青這人,且情況與王爺說的一般無二。王爺要屬下查的名叫‘江扶’的人,因為沒有說明確切地點,所以屬下便在全國各地都查了查,其中,著重查了京城和蘇州地區。
京城符合要求的僅有兩人,蘇州有三人,其余地區總和共有八十九人……所有情況都位列在冊了。”侍衛看了看沈若手中的冊子。
頓了一會兒後,侍衛又補充道:“另外,屬下還自作主張調查了一下‘江辭’這個名字。”
侍衛立時蹲下身來,“還望王爺恕罪。”
沈若擺了擺手,“做得很好,起來吧。”
“謝王爺。”
沈若大意瀏覽了一番,忽然“啪”地一下將它大力合上,眉頭微皺。
蘇州確有蘇疊青這一人,且情況都同江辭所說的一樣,難道江辭真的……是這裡的人?
不對不對,這麽多事情怎麽可能是巧合呢,怎麽想來都覺得蹊蹺無比。
可這事實卻又如一座巍峨大山一般擺在他的面前,教他動搖不得。
沈若煩惱地揉了揉眉角。
江辭……
江扶……
這名字只是巧合嗎?還是……
沈若眉心一動,快速地打開冊子,迅速地翻到蘇州那一頁。
江扶,蘇州約有三十五人喚此名字,卻僅有三人符合其情況:一是年齡不得超過二十;二是需得是女子;三是尚未成婚的。
沈若仔細看了看,卻什麽也沒有看出來。
這冊中的人大多普通至極,無甚出彩之處,且同蘇疊青都沒有交集。生活也十分的循規蹈矩,幾乎都沒有出過蘇州城。
嗯——
沈若靈光一閃。
似乎有什麽不太對勁。
沈若快速地翻到第一頁,仔細看了看蘇疊青的個人簡介,果然,蘇疊青於乾玄一年離開蘇州,至此便再也沒有回去過。
據這冊子記載,她的父親早在奔逃途中就病發身亡了,而蘇疊青也在進入京城後便失去了動向。
那麽在這余下的兩年裡,她又在何方呢?
沈若又翻到江辭的那頁。
京城共有五人名喚江辭的人,其中卻沒有一個符合所在王府的這個江辭的。
這五人中一人是員外之女,一人地主之女,其余三人則皆是平民,父母都還健在,顯然都同這個江辭無甚關系。
所以江扶和江辭可能真的只是她隨便想出來的名字罷了。
蘇疊青……
是他猜錯了嗎?
沈若微微蹙著眉頭。
張淵站在一側默默地看著沈若手中的小冊子。這個沈若果然不安分,還好他心細,早早就做了準備。
這個蘇疊青的一切都很符合江辭的設定,年齡相仿,還讀過書,最主要的是還家破人亡,連同她本人也死了,死無對證,任那沈若怎麽翻也翻不出水花來,怎麽查也查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來。
張淵看著沈若愁苦的臉,得意地笑了笑。
沈若又翻到蘇疊青那一頁,他想仔細看出個名堂來,他的判斷不會錯的,定是他錯過了什麽關鍵的信息!
張淵同樣湊頭過來觀摩了一番。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眉梢輕輕顫動。
他發現那冊子裡面有一個致命的信息——蘇疊青的動向隻記載到京城城郊外,至此便再無她的記載了。
而蘇疊青恰巧就是在那裡去世的,若是有心查,一定能查出些什麽。
這麽重要的信息可不能被他發現了!
該怎麽做才能讓他發現不了呢?
偷?
不行!他沒有實體,根本就碰不到那個東西。叫江辭來偷的話又不太保險,且她腿腳還有傷,肯定是不行的。
他就只能吹吹風而已,好像也沒有什麽作用。
不然把這個冊子給吹跑?
似乎有點異想天開了……
張淵垂頭喪氣,無可奈何,輕輕一歎。
沈若將冊子一合,隨意放置在一邊,而後微微探身打開身側的窗扉,看了看日頭,估摸著也快到時間了,遂起身,理了理衣襟,對那侍衛說道:“時間到了,走吧。”
“是。”
張淵默默地看著他們離開,走遠,而後又看了眼就這樣堂而皇之放置在桌子表面上的小冊子,笑了笑。
沈若走得有些匆忙,窗戶還沒來得及關,恰巧那冊子就放在硯台的旁邊,他只需稍稍動個嘴,就可以嫁禍東風,銷毀證據了。
沈若和侍衛走出門後不久便在東院的小花園裡見著了正百無聊賴閑坐著的江辭。
沈若本想裝作沒看見,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她走出去,可想了想,終是決定同她打個招呼。
“江辭。”沈若悄悄走至江辭身側。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江辭一大跳,待反應過來是誰後,忙不迭起身,想同他行個禮。
沈若擺了擺手,問道:“你在這做什麽?”
江辭笑了笑,道:“在賞花。”
“賞花?”沈若微微挑眉。
“嗯。”江辭點了點頭,指著身後一大片開得正盛的花朵兒,笑道:“雖然是秋天了, 但王府的花卻開得格外的豔呢。”
沈若微微側目望去,而後又收回目光,望著江辭,淺淺一笑,道:“確實很豔,不過……”沈若深深地望了一眼江辭,“不及你豔。”
江辭面色微紅,稍稍別過臉去,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隨意扯了一句話:“王爺是要出門嗎?”
沈若笑著點了點頭,“嗯,出去辦些事。”
“什麽時候回來?”江辭幾乎脫口而出。
沈若微微一愣,怔怔地眨了眨眼睛。江辭這話竟莫名讓他有一種被妻管嚴的感覺。
江辭又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現在已經申時了,馬上就要到酉時了,王爺可不要遲到了哦。”
沈若忽而笑了,抬手輕輕揉了揉江辭的頭,用溫軟至極的語氣說道:“放心,不會遲到的。”
江辭看著沈若漸漸走遠,原本歡欣的面色逐漸趨於平淡,面上浮上一抹鬱結之色。
其實她也大概知道了些什麽,沈若突然詢問她的身世,肯定不是心血來潮那麽簡單,後面肯定還藏著什麽陰謀。
好不容易搏來的信任可不能就此消泯了。需得繼續增加他對她的信任才是。
江辭轉過身來,看了看眼前那一片豔麗至極的花朵,微微勾唇。
不就是花燈嗎,有什麽難的。
薑南風做得,她自己還做不得嗎。
區區一個花燈何須費那一個日夜的功夫,她只需要兩個時辰就夠了!
不!應該是一個時辰就夠了!
江辭當即撈起袖子,準備大乾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