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晉宗便派人過來雅苑,給沈鈺送官服。
因為沈鈺個子不高,腳又小,晉宗還特意吩咐專門人員,連夜為沈鈺趕製了一套官服和一雙及其合腳的,內增高的黑色官靴。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一穿戴完畢,沈鈺立時就與往昔不同了。
那叫一個巾幗不讓須眉,極其的威風八面。
發髻頂烏紗,青衫變紫羅,絲帶成金玉,具銙也由單個的七增加到了兩位的十三,就連官靴的鞋底都比其他官員的朝靴增高了五寸。
雖然穿上還是沒有正常男子的身量,但與身高七尺的景逸比肩,也僅僅矮了半個頭而已。
沈鈺本就生的白皙靚麗,這一配上大團花的紫色綾羅,更顯得瑩潤如玉。直看得景逸心跳加速,耳根子都紅了。
穿戴齊整,又對著銅鏡規整了一番,沈鈺轉身衝景逸做了個鬼臉,拿上晉宗賜的那把戒尺便出得門來。
“今兒,你就不用跟著了。回房好好睡一覺哈,看你這眼圈黑的。”自己去講學,又不是出去逛街,帶著個保鏢像什麽話?見景逸跟著,沈鈺便說道了一句。
“我家公子可是太子太師,尊貴著呢!怎麽能沒個氣場呢!不論別的,就是端個茶倒個水總得有個人伺候著吧?”
有了昨晚那檔子事,景逸可是怕了。不管怎麽,他都不會離開沈鈺一米之外。
“傅少師若是帶著郝興,我便也帶著你,如何?”
“那可不成!萬一郝興病了,景逸豈不去不成了?”
沈鈺提起郝興,景逸的耳畔又回蕩起昨晚上郝興挨打的那段隱忍的聲音。暗道,挨了那麽頓毒打,三天都下不了炕,他還能跟著什麽呀!
主仆二人剛行至大院,便見傅明軒從內室中走了出來。
傅明軒今日的穿戴與沈鈺相同,俱是暗秀團花的紫綾羅的官袍。只不過,沈鈺手上比之多了把禦賜的戒尺而已。
見到沈鈺那一刻,傅明軒暗淡的眼神立時明亮起來,隨之便展露出溫婉的笑顏。就如昨夜之事,全然沒發生過一樣。
“沈太師這身官袍可是真合身呐!下官差點都沒認出來。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呐!”
“傅兄還不是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謬讚謬讚!”
許是沈鈺太過亮眼,傅明軒竟忘了沈鈺男子的身份,讚譽之詞都口誤成了女子的。
可沈鈺卻沒覺著什麽,應的倒是歡喜。言畢,還衝著傅明軒抿嘴一笑。
直叫傅明軒的骨頭都酥了。
可局外人的景逸卻甚是敏感,自不拿好眼神的瞅著傅明軒。
意識到不妥,傅明軒立時板起了臉子,衝著景逸乾咳了一聲。那意思,我跟你家公子早就心照不宣了,不用你提醒。
不言自明,景逸當然知曉傅明軒是何意。旋即,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了傅明軒一個眼神。
“沈太師真是好酒量!喝了那麽多酒,氣色還能這般的好。下官是自歎不如啊!”
“別提了!那酒喝著倒是挺甜,這後反勁可是不小,害得這個時辰才起來。”
說道時辰,沈鈺不由得望了望天。見日頭已經升得老高,沈鈺急了。
“哎呀!都這個時辰了,太子能不能先到了呀?咱們還是抓緊著點兒吧。”
“太子昨兒留了口諭。說,沈太師喝了那麽多酒,身子定會不適,特準延遲一個時辰。這還有一會子呢,不急不急。”
“郝興呢?郝興不跟著去了嗎?”傅明軒都沒帶跟班的,
自己卻帶著景逸,怕給人落下矯情的感覺,沈鈺便問了一嘴。 “我那個奴才呀,懶得很,到現在還沒起來。哪如你家景逸那般的勤快?要不沈太師將景逸與了下官如何?”
“就是與了傅兄,過幾天他也得跑回來。白吃了你家的飯,沈鈺豈能過意得去?”
“哈哈哈哈!沈太師真是幽默。那你住到我家,他不就不跑了?”
這一路,景逸走得甚是漫長,越看傅明軒就越是不順眼。暗罵,傅明軒癩蛤蟆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瞧你那風流無度的底子吧,還想逗弄我家公子?我呸!也不照照鏡子好好看看自己!”
崇文館距離雅苑就百米的距離,說笑間便到了。
離老遠,沈鈺便見蹴鞠場上站著一人。
那人身高七尺開外,錦衣華冠,腰系玉帶,腳蹬朝靴。膚色古銅,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嘴唇桃瓣。既有男子的英姿颯爽,又透著絲絲的陰柔之美。
本就奪目,這一打扮,登時就如北極星那般的耀眼。絕對一眼深情,摯愛萬年的那種。
本就覺得時辰不早,李昊又是先至,沈鈺便有些慌了。
“完了,太子比咱們先來一步。快走啊傅兄!”
“學生來得早不是本分嗎?有什麽好驚慌的!”
對著李昊錦衣上反射出來的道道金光,傅明軒愉悅的心情登時暗啞。輕快的腳步,也隨之頓移了起來。
“人家可是太子!”
“太子怎麽了?太子就不是學生了?別慣著他!拿出點氣勢出來!”
“要拿你拿吧,我是拿不出來。”
“公子,別噘噘著嘴,太子正看著呢!”
景逸提醒沈鈺那時,李昊正搭手瞭望。沈鈺換了裝束,倒叫李昊有些不敢認了。
“沈鈺!?沈太師,沈太師——本宮等你多時了——”
“微臣起來晚了——叫殿下久等了——”
“別喊了!紫袍加身的,像個什麽樣子!”
“……”
看清沈鈺那一瞬,李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登時便沒了聲響。以至於,手指上掛的那塊紫羅蘭的玉佩丟當在眼前直晃悠,都全然無感。
“喂!還在那杵著幹嘛?還不進來!”
傅明軒可沒沈鈺那般的有耐性,見沈鈺要往蹴鞠場上走,一把便將沈鈺拽了回來,齊齊奔崇文館大門走了過去。
“咱們先進學堂,他不就晚了?快走吧!”
“這合適嗎傅兄,太子還在那站著呢!”
“要不,讓他上前面講課,咱倆坐下面聽著?老師就得有個老師的架子!不然你準備拿什麽鎮住他?”
“……”
矛盾重重下,沈鈺連連回身後望。暗叫:“快點啊,傅少師先進去,你就得挨手板!”
就像能看穿沈鈺內心似的,方才還杵在原地的李昊,猛然間竟拔開雙腿,蹭蹭的跑了起來。
終於,較傅明軒與沈鈺之前,李昊先行進入了講堂。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學生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