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昊與沈鈺要比賽射柳,崇文館的官員們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計,出來圍觀。
“我就說嘛,殿下不是真心做學問。看看,這還沒到一天呢,就耐不住了。”
“哼!搞的興師動眾的,還以為真要翻譯資治通鑒呢!”
“誰不說呢!弄得腦瓜子都特麽老大。”
“你們還真當真了?一早兒我就看出來是三分鍾熱血!”
“噓!都別說了。哈巴狗來了!”
就在一眾交頭接耳之際,勾乙手裡拿著面小紅旗擠了過來。
“喂我說,那麽大一雞腿還堵不住你們這些個臭嘴?別以為小聲嘀咕我就聽不見!老子渾身可都長著耳朵呢!”
擠過來,勾乙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衝著幾人一通亂叫。
“漸天的做學問做學問的。難不成老祖宗的江山都是靠之乎者也打下來的?你們平日裡還蹴個鞠遊戲呢,殿下做學問做累了,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怎麽就不入你們的眼了?”
“沒沒沒!勾大人這回可是真聽錯了!我們有幾個膽子敢非議殿下啊!”
“白謄録說的沒錯,一定是勾大人聽差了!我大國學講究的就是五術六藝,殿下如此好學,做臣子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小子在那幹什麽呢!還不拿過來!!”就在這時,在場間陪著沈鈺遛馬的李昊衝著勾乙喊了一嗓子。
聽李昊喊自己,勾乙麻溜的應了一聲。而後又回過身來,狠狠地剜了幾人一眼。
“哼!再敢嚼舌根子,看不撕爛你們的臭嘴!!”
勾乙其人,說文不文,說武又不武。
沒什麽官職吧,卻又能在東宮吆五喝六。不是太監吧,還總拿捏著太監的口吻。比東宮總管王德勝的姿態還要高。
“呸!沐猴而冠!狗仗人勢!”
“好了好了,跟條狗你較的什麽勁呀!”
“怎麽了這是?”本來就醋意李昊看沈鈺的眼神,正愁沒地方發火呢,這邊就聽見了勾乙的聲音,傅明軒轉過身來便雞屎味的喊了一嗓子。
“這幫人沒事亂嚼舌根,小的看不過眼,就替殿下教訓了幾句。”
“你小子居然敢教訓朝廷命官!誰給你的膽子!”
看見勾乙那副阿諛獻媚的嘴臉,傅明軒就厭惡非常,登時遠山眉又立了起來。
“還不快滾!再讓本爵看見你興風作浪,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是是是,是是是,小的這就滾,小的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哈,看他那狼狽相……”
“活該!讓他再裝!”
說話間,一切準備停當。就等李昊一聲號令。
李昊本意就是想逗弄一下沈鈺,故此比賽規則也沒定的那麽嚴格。
雖然比試的射柳,可柳枝上並沒有削白,只需在百步之內射斷柳枝便可。
“本宮是徒,老師為尊,那就請老師先開弓吧!”
“殿下乃東宮之主,沈鈺為一介臣子,又豈敢僭越?還是殿下開局吧。”
“既然是禮數,那本宮就依老師!”
言畢,李昊‘駕’的一聲,一夾馬肚便衝了出去。
將至黃線,李昊搭弓上箭。
旋即,只聽嗖的一聲,箭矢夾著呼嘯,便向蹴鞠場南端的一顆老柳樹飛了過去。
“中——”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隨之小紅旗的揮動,場間刹那雷動。
與此同時,
李昊已然疾馳到了樹下。 一個海底撈月,李昊及時撈起了將要掉落地上的斷枝。
旋即,得意洋洋的揮動著手上的柳枝,衝著幾百米開外的沈鈺高呼起來。
“該老師的了——”
那麽細的柳枝,況且還在隨風搖擺,李昊搭弓便有,而自己射個靶心尚且還得瞄準一番。這等的高難度技法又怎麽可能做得到?
一瞬間,沈鈺尷尬了。
可是牛皮吹出去了,退縮又沒了面子。是騾子是馬總得出來溜溜吧,瞎貓興許還能碰上死耗子呢!
抱著僥幸的心裡,沈鈺牙關一咬,用力一夾馬肚,也衝了出去!
由於小櫻箭得放置在特製的小槽子裡才能發射,沈鈺在距離黃線50多米處便從馬鞍上取出箭矢。將將搭完弓,正好也飛奔到了黃線處。
對準了那處最茂密的柳枝,沈鈺用盡全身的力道,將箭矢發了出去。
饒是小櫻箭,即便是沈鈺這般的臂力,也可以輕松駕馭。
嗖的一聲,也如閃電那般劃過長空。
原本就是抱著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態,沈鈺壓根也就沒抱多大希望。射完箭後,連上前接柳枝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李昊倒是急迫。瞄著箭矢飛過來催馬便跑了過去。
緊接著,令沈鈺、傅明軒還有景逸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李昊竟然高舉著一根柳枝,衝著黃線外的沈鈺高聲疾呼。
“老師中了!老師也中了!!”
“咦?居然中了?”對著李昊手中的柳枝,沈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別說是她,就是站在樹下負責揮小旗的軍士都懷疑自己的眼睛。
“喂我說勾大人,我怎麽沒看見柳枝落下呢?殿下在哪接住的?”
“你呀你,準是眨眼睛了。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確有柳枝落下來了。”
“我這眼睛瞪得老大,一直瞅著,怎麽沒看見?”
“你那叫目中無仁,瞪了也是白瞪!”
“……”
就在那名軍士皺著眉頭,還在糾結沈鈺是否真的射中柳枝的時候,李昊手舉著樹枝已然飛馳回了沈鈺馬前。
“老師果然是純爺們!領教了!”
“殿下謬讚,微臣不過僥幸罷了。”
接過柳枝那刻,沈鈺無意間又對撞上了李昊灼灼的目光。登時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為了證明自己不好男色,沈鈺故作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衝李昊高昂起下巴,一本正經的回應了一句。
沈鈺若不是這般,李昊還不能那般的上頭,見此,便更加的愉悅了。就勢還衝沈鈺玩笑的打了個飛眼。
直弄得沈鈺滿臉通紅。
“老師怎麽還咳嗦上了?要不要叫太醫過來?”
“別別別!微臣只是迎風咳嗦,無甚大礙!”
“老師可是本宮的……老師,責任重大著呢!這身子骨可是大意不得。”
沈鈺越是裝作無知無覺,李昊就越覺得有趣,言語中到處彌漫著挑逗的氣息。
反之,李昊越是這般,沈鈺就越是覺得瘮得慌。
“殿下……微臣……那個微臣,微臣可沒那麽嬌貴。”
“好啦好啦,不與老師玩笑了。這局算和,還剩兩局,咱們開始吧。輸了,老師可別哭鼻子哦!”
“誰哭還不一定呢!再來就再來!”
按照射柳的規矩,柳枝斷了,沒接住也算輸。但李昊說是平局,誰敢質疑?
繼而,這第一局,也就這樣稀裡糊塗的打平了。
緊接著,第二輪開始。
上一局是沈鈺追攆上了李昊,故此這第二局是沈鈺先開弓。
脆脆的喊了一聲‘駕’, 沈鈺騎著那匹純種的白色玉獅子便衝了出去。
“前推泰山,後拉虎尾,著!!”
極有氣勢的喊了兩嗓子,兩膀一較勁,沈鈺手中的小櫻箭便飛了出去。
許是膈應吧,沈鈺的力道格外的大,這一箭又準準的鑽進了密密的柳條中。
繼而,站在大樹底下的勾乙,揮動著樹枝,嘶聲高喊了起來。
“沈太師中!!”
“你看看,我說的沒錯吧?殿下看沈鈺那眼神,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可不是嗎!為了討好人家,竟然還讓勾乙作弊。看來這個太子,他是真不想當了。”
“哎我說,昨晚上的事倒是怎麽回事?有沒有活口?”
“這還真不知道。只聽說三人均是胸口處中了火槍。”
發現勾乙舉的柳枝是事先準備好的,謄録白啟之衝著同僚耳語了起來。
他們這幫子眼神不好的都看見了,傅明軒與景逸二人豈能發現不了?
瞥見李昊炙熱的眼神,傅明軒簡直急得都快要瘋掉了。真想過去一把將沈鈺搶過來。
那刻的他,全然沒了正常的思維。
“哎我說景逸,你就看著他那般的調戲你家公子?”
“他調戲,總比你調戲要好得多。”
“我說你小子這是什麽意思?”
“我能有什麽意思?人家師徒只不過是聯絡感情,你這急的是哪門子啊!”
就在傅明軒心亂如麻的當口,一名東宮衛擠了過來。
“爵爺,郝興說有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