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天助傅明軒,就在他急迫於怎麽才能轉移李昊的注意力時,竟發現坡下面溫泉邊上站著個人。
那人肩上扛著個袋子,貌似還很重。身子都佝僂的直不起來了。
其實,傅明軒打眼就認出了何田。之所以喊那嗓子,也是為了起到轉移視線的作用。
還別說,李昊還真被傅明軒的這聲大喊驚得轉過身來。繼而也看見了何田。
“喂!去哪串門子去了?”
“我就知道你得來!來!快下來!看我弄什麽過來了!”
聽是李昊的聲音,何田撂下袋子,衝李昊招了招手。旋即,李昊便如個小鹿似的,歡脫雀躍的跑了下去。
對著李昊的背影,景逸與傅明軒不約而同的長出了口氣。而後,齊齊看向被驚得沒了聲響的沈鈺。
那時的沈鈺,正揉著腮幫子,表情肌還都沒恢復原位。二人面色不對,沈鈺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旋即一臉的尷尬之色。
“咱們……是下去……還是?”
沈鈺言畢,倆人都沒搭腔。
景逸面色陰沉,少有的不悅。拔腿便往坡上走。暗道,躲還來及,還往前湊合?
傅明軒雖沒表現得如景逸那般的露骨,但從腳尖的朝向來看,明顯也有往回走的意思。
之所以沒挪步,是想到李昊定會叫三人同去。
也是,李昊來幹嘛來了?禿子腦袋上的虱子,不是明擺著嗎!
就在沈鈺走也不是,不走還尷尬的當口,坡下的李昊揮動著兩手,喊著叫三人下去。
“喂!殿下叫咱們呢!”聽見呼喊,傅明軒便招呼景逸回來。
“那個……我那東西還沒歸攏完,就不去了。你們去吧。”
景逸打心眼裡抵觸李昊,更不情願沈鈺過多的接觸李昊。可他一個下人,能把持得了什麽?
所謂眼不見心煩。對於景逸而言,此時也只有這一條路了吧。
多個人手便多一份照應,傅明軒是希望景逸同去的。有他護著沈鈺,自己多少還能省一些腦細胞。
見景逸猶豫不決,傅明軒便上坡拉拽景逸。
“走吧!東西啥時候還不能歸攏,太子叫的是咱們仨。你不去,不是打太子的臉嗎!”
“我……那個……”
“別這個那個的了!你不去,誰照顧沈太師?快走吧!”
傅明軒若不是打著沈鈺的旗號,還真拉不動這頭強驢。
想想傅明軒說的也是有理,景逸也就不再執拗了。隨著傅明軒向坡下走去。
那時的沈鈺心慌意亂,只是下意識的往坡下走。腦袋裡都是李昊到底發現什麽了沒有。
不多時,三人行至水車附近。見三人近前,李昊忙向何田介紹沈鈺。
“震驚朝野的事,我還能不知道?不然這些你一個人吃得完嘛!”衝沈鈺點了個頭,何田附身去解袋子。
原來,何田方才沒在桃園,而是出了東宮,去朱雀大街買羊腿去了。
白日裡遇見沈鈺那時,何田就見沈鈺不凡,繼而便打聽守門的東宮衛,獲知了早朝的事情。
李昊能尋到這樣一位老師,何田也替李昊感到高興。料想李昊晚間定會來此,就出去預備了點吃食。
看見羊腿,李昊登時樂得撲到了何田身上,直壓得何田喘不過氣起來。
傅明軒倒是見多了李昊的小孩性情,也沒什麽稀奇。隻沈鈺與景逸相互對視,眼中盡是詫異。
也是,一個十七歲的太子與一個頭髮花白的工匠,
要好到這般,實在是一件新鮮的事情。 本來就沒吃飯,這又聞到羊腿的香味,李昊饞的哈喇子都盡快流出來了。情急下,竟親自取材架起火來。
期間何田準備烤架,桌案等的配套設施。傅明軒則帶著沈鈺與景逸二人四處遊逛。說說這,指指那的。
尤其還帶著二人參觀李昊做的那架小型的水車。
介紹了一番,傅明軒帶著二人捋著水車的曹道,來到了那台切割玉石的水磨床跟前。
“這是什麽?”
指著類似閘刀般寒芒的刀片,沈鈺問道身旁的傅明軒。
“這個是專門切割玉石用的,光刀片就有好幾百種。具體的你得問何田,我也不太懂。”
沈鈺沒見過籽料(玉石原石),很是好奇。便從筐婁中拾起一塊黝黑黝黑的小石頭對著燭火查看。
“這個就玉?這也看不出什麽呀?就是快石頭嘛!”看了半天,沈鈺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問道身旁的傅明軒。
“這個,你得問太子。他可是行家。”
出於好奇,沈鈺便拿著小石頭去找李昊。
那時,李昊已然點燃篝火,正在溪邊清理身上的汙穢。
聽見沈鈺叫自己,李昊抹了把臉上的水跡,背轉過身來。棱角分明的俊顏上殘留的水跡被燭火一照,透著點點金亮。
“呦!老師也喜歡玉石?”
見沈鈺舉著小石頭看著自己,李昊璨若星河的眸子,霎時閃過一絲驚喜。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就是想問問殿下,這是石頭還是玉石。”
“這是冰種翡翠啊!一點裂痕雜物都沒有,純種的帝王綠!”接過玉石,看了一眼,李昊肯定的道。
自己對著燭火看了半天都沒看出個所以然,李昊接過去隻擺弄了一下便能斷言,著實令沈鈺詫異。
“哦?殿下怎麽知道的這麽詳盡,打哪看出來的?”
“這個嘛,我也不清楚,反正我能看到。”沈鈺一問,李昊的臉上立時現出一抹神秘的神情。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李昊也顧不上肚餓了,拉起沈鈺便去玉坊給玉石開窗。直叫篝火旁正上著烤架的何田直搖頭。
一頓忙活,李昊剔掉了部分黑色的籽皮。繼而,神奇的一幕現出了,碧綠的玉肉露了出來。在燭火下透著幽幽的綠光。
登時,沈鈺便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便覺得,李昊的這種技能更加的神秘了。
沈鈺詫異,可站在沈鈺背後的景逸倒是沒感覺怎麽。畢竟他見識多,對賭石也略懂一二。
傅明軒在玉石方面是個二百五,所以也只有聽著的份,並沒有參言。
談起玉石,李昊可是滔滔不絕,有說不完的話。
“其實呀,判斷內裡的顏色也沒什麽難的。各個地方的玉石籽皮都不一樣,像這種黑色的,就不是咱們天朝的,而是來自驃國(緬甸)的莫灣河兩側。”
談論完那塊黑色的石料,李昊又拿起一塊黃褐色籽皮的橢圓形石塊,向沈鈺介紹起來。
“這個是西域都護府送過來的,叫和田玉,裡邊是乳白色的。我爹的玉璽就是這種玉。不過和田玉的顏色可不止單純的白色哦……”
見沈鈺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手裡的玉石籽料,李昊笑了笑。繼而遞給沈鈺,叫她看了個仔細。
“老師若是喜歡,本宮做對玉卯送與老師辟邪如何?”以為沈鈺喜歡這塊玉,李昊連忙送了個人情。
“別別別,我只是好奇,談不上喜歡。”
老爹一輩子清廉,最討厭收受賄賂,自己怎麽能破例呢?
遭到了沈鈺的拒絕,李昊尷尬的直揪耳朵,而一旁的傅明軒與景逸則是暗生歡喜。
“羊腿快熟了吧?走吧,先出去喝點。”李昊說個沒完,傅明軒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於是便想找個由頭離開何田的玉坊。
好不容易有個人喜歡聽他說話,李昊怎麽舍得閉嘴呢?
“你們先出去吧,我這還沒跟老師講完呢。”
傅明軒實在是不願意聽李昊叨咕,趁著這當口便出去了。屋內只剩李昊、沈鈺,景逸三人。
只要李昊和沈鈺在一起,景逸說什麽都不會離開半步的。
許是燭火的顏色溫和,李昊怎麽看沈鈺,怎麽像自己喜歡的那名女子。尤其二人目光相撞的刹那。
“對了,老師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呢?”
“什麽問題?”
李昊這一問倒把沈鈺問的懵住了。
“就是今晨在府門口,本宮問的那個。”
“哦,那個什麽……”提起晨間,沈鈺想起來了。原來李昊在問自己有沒有姐妹的事。
猛然,沈鈺便想起父親沈辰鄴曾與自己說過,危難時刻編造一個表妹解圍的事情來。
“親姐妹倒是沒有,表妹倒是有一個。”
“哦?那……可否讓本宮見見令妹?”
聽說沈鈺有個表妹,李昊的眼睛登時就亮了。還以為沈鈺口中的表妹就是自己心儀的那個女子呢!
“這個嗎?舍妹……”
“怎麽?有什麽不方便嗎?”
按理說,李昊的言語是不合禮數的,但是畢竟是編造的,沈鈺倒沒想到這一層。答應相見是不可能的,因為根本就沒有。
但是李昊不知道真像,見沈鈺猶豫,登時就急了。
“那是我家未來的祖母,殿下見恐怕不合適吧!”
李昊言畢,景逸登時就懟了一句。明知道李昊要見的那人就是沈鈺,他怎麽能心無波瀾呢?
李昊若是不提這話茬,興許還能與沈鈺說一會子,這樣一來,沈鈺便沒了心情。推說屋裡悶便出得玉坊。
此時,烤架上的羊腿已經考的滋滋冒油,香味四下飄散。
李昊嘴急,何田得意買了八分熟的過來。不然生羊腿烤熟,可是要很長一段時間呢。
本來就肚餓,這一聞到香味,李昊的肚子便開始造反了。一個勁的咕咕亂叫。
於是乎,李昊也顧不得許多了。坐在篝火旁便用小刀剃著羊腿外面那層酥油皮,先行吃了起來。
期間,何田還遞給李昊一瓶稠酒。
“回紇香的吧,本宮就愛吃他家的。稠酒配羊腿,美!咦?你們怎麽不吃?這都熟了,能吃了!”
“你不發話,人家敢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