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6日大年初二濱江市

　　濱江市人民醫院婦產科，剛剛院裡的領導班子帶領應急小組來婦產科巡視，值班主任和護士長正把他們送出去。

　　姚芊和同事小英在護士站並不是很忙。

　　“領導們現在應該是去一樓的發熱門診吧?這特殊時期，那裡可是醫院的防控重點啊！”小英探出窗外，看到應急小組朝發熱門診去了，忙告訴姚芊。

　　“是啊，他們昨晚在這過除夕的，聽說加入防控小組開始，就沒回過家……”

　　“芊芊，你知道嗎?昨天醫院在征集支援武漢的志願者呢！”

　　“唉，知道。我們家那位報名了！”

　　“啊，你老公還真行，你大個肚子，他就不擔心你啊?”

　　“擔心，擔心……”姚芊現在淡定了，心裡支持，嘴上卻說道，“聽天由命吧。”

　　“芊芊，你家洋洋真棒，”小英伸出個大拇指誇道，“要是我，我害怕，我可能都不敢申請……”

　　姚芊不願討論這個，便轉移話題:

　　“自從我們醫院被確認為XXFY救治定點醫院後，大家都不敢來這生產了。按照往年，春節期間婦產科是全院最忙的科室了！”

　　“可不是嘛，去年的豬寶寶年，從年初一到初七，每天爆滿，一個禮拜我們就接生了100多個豬寶寶……”

　　“也好，我們也可以討個輕松了。”

　　“但是，在這個特殊時期，我們也應當更加做到嚴陣以待。”護士長不知何時回來的。

　　“是，護士長！”小英和姚芊趕忙回應道，低頭忙起來。

　　“哦，對了，芊芊，我剛聽領導說，你家洋洋被選去支援武漢了！”護士長又補充說道:

　　“下午院裡要給他們舉行出征儀式！”

　　“啊……”姚芊一驚，沒想到來的這麽快，也沒想到丈夫真的選上了。

　　晚上，薑洋、姚芊和母親三人圍桌前吃飯，兩口子不知道該怎麽跟母親開口說支援武漢的事。

　　“你們記得明天拿身份證，去物業那辦下出入證，今天他們打電話過來說，以後憑這個證出入小區，外面的人不讓進了。”楊桂英吃著飯，順手拿出入證給他們看，“喏，就是這個，我的已經辦好了。”

　　“是啊，我媽那邊打電話來也一樣，幸虧我們三十晚回來了。”姚芊附和道。

　　“現在還管得挺嚴，我去外面溜彎，回來的時候物業還給測了體溫。”楊桂英笑著說，“對著你額頭嘀一下……真不知道準不準。”

　　電視裡正在放新聞聯播。

　　“還有死亡的……”楊桂英也開始關注這個形勢起來。

　　“這病吧，你說它嚴重，它確實很容易感染，你說它不嚴重吧，它致死率不高，每天因車禍喪生的人數比這還多。”薑洋趁機為接下來的話作母親的工作。

　　“看那電視裡，在武漢的那些醫生護士的，怪可憐的……”母親同情起來。

　　“是啊，他們已經堅持快一個月了，現在還不斷有新增感染的人！”薑洋似乎感同身受。

　　“幸得我們不在武漢，你們醫院也有感染的病人吧，也得小心呢。”母親提醒道，“芊芊，你尤其要注意。”

　　“媽，我們醫院有專門的發熱門診，專門收治這種病人的。”姚芊回道。

　　“媽，我得上武漢，我要去那救人！”薑洋脫口而出。

　　“什麽?”母親停下筷子，遲疑了。

　　“醫院派我去支援武漢，

明天一早就出發，到省城集結。”薑洋慢慢說來。　　“啊?明天?！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母親大吃一驚。

　　“我怕你不同意。”薑洋低頭說道，像做錯事的小孩。

　　“我還就不同意啦！”母親本能懟回去。

　　說完她內心卻一陣害怕，刷地眼淚就掉下來了，“剛，剛新聞裡頭說，那裡不死了人嘛?”

　　“你去幹什麽呀?”

　　“他們都是年紀大的，身體不好的。”薑洋解釋道，“我們穿防護衣的，媽。”

　　“領導不考慮實際情況的，芊芊還懷著呢?”母親想著家裡都是老的、懷孕的，哪還有精力去管別人，又埋怨兒媳婦，“芊芊，你怎麽不阻止他?”

　　姚芊一聲不吭。

　　“敢情你們合著夥來的?”母親傷心起來。

　　“媽，不是，我們怕您擔心。”姚芊辯解道。

　　“洋仔啊，你爸走得早，我就你一個兒，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辦啊?”母親隻好拿最壞的情況來阻止，“我和芊芊怎麽啊?”

　　“媽，不會的，你看我在這裡，不也一樣照看病人嗎?”薑洋安慰母親。

　　“是啊?你不是第一時間回醫院了嗎?在這，不也一樣照看病人嗎?”母親不解。

　　“媽，姐夫不也去了嗎，舅舅不也支持了?”薑洋哪裡能理解母親的顧慮。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母親急了，喊著:“讓別人去！你不能去！”

　　“媽，這是我的職責。”薑洋堅定地說道。

　　“洋洋，在這裡不一樣是盡你的職責嗎?就一定要去武漢，才算是盡責嗎?”母親不解，幾近訴求道。

　　薑洋想再辯解什麽，又不知如何說。

　　薑洋起身走近母親，抱著她:“媽，院裡已經定下了，改不了，我明天就得走了。 兒子對不起您！”

　　說著，薑洋轉身進房間收拾行李，母親已是泣不成聲。

　　姚芊夾在兩人中間，不知是安慰婆婆，還是幫著薑洋收拾。

　　楊桂英一個人在房待了好久，嘴裡念叨:“兒大不由娘啊……”

　　她是知道這回阻止不了薑洋的，就像薑洋的父親當年一樣，他是在村裡給人勸架被誤傷的。想到這，楊桂英的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薑洋收拾完行李來到母親房間，見狀，甚是心疼，忙上去，低聲喊道:“媽！”

　　“行李收拾好了?”

　　楊桂英其實也明白現在的情況，也緩過來不少，為了讓兒子不擔心自己，她擦乾眼淚，擠出一點笑容，說道。

　　“媽，對不起，我知道您是擔心我，剛剛我不應該讓你難過的。”

　　薑洋剛被姚芊“教育”了一通，要站在對方角度體會情緒。

　　“你去吧，媽不攔你了。媽知道，攔不住你。”母親苦笑，反倒安慰起薑洋，“你也不用擔心媽，媽好著呢，芊芊我也會照顧好。你就放心去吧。”

　　“媽，請您放心！我一定會保證自己的安全，我一定安全回來！”薑洋嘿嘿笑道。

　　此時，躲在門口偷聽的姚芊也進來了，她知道婆婆就這一個兒子，很難過。

　　她寬慰道:

　　“媽，你也放心，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還有我和寶寶，我們會一起來照顧你！”

　　楊桂英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但這個眼淚是感激。

　　只見她默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