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桂軍接過,只見倡議書上列著幾個要點:
1、嚴禁婚宴、壽宴、慶典等聚會,一律推遲到疫情解除以後再舉辦。
2、過年期間,大家一律不團拜、不串門,所有親友、鄰裡之間不上門拜年,用電話、微信、短信相互祝福。
3、兄弟姐妹、親朋好友不輪流請客。
4、不去人群密集地,到公共場所,乘坐公交、火車等一律戴口罩。
5、搞好個人和家庭衛生,愛護公共環境。
楊桂軍看後,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呆坐在那,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又只聽楊宏說道:
“明天我們單位很多人就要下到鄉鎮去!市領導要求,各鄉鎮幹部下到各個鄉鎮宣傳好,讓廣大農村百姓充分意識到問題得嚴重性,要充分發揮基層幹部功效,宣傳到位,過年拜年等群聚性活動全部取消……
“這個春節,我們是沒的停了,另外,針對近期從武漢高校回來的學生、從武漢及周邊回來回來的務工人員,還要上門進行排查……”
薑洋松了一口氣,心想:終於來了通知,鄉鎮終於行動了,說服了兩天叫家人取消壽宴,都說服不了,政府的力量比我們說服的力度更強,希望鄉政府執行力強一些。
楊宏說完特意注意到父親的臉色,他其實挺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父親取消宴會,困難當前,防護措施不好,這畢竟關系到全家人的身體健康;另一方面她理解父親的期望,自從前年父親看到興柱大伯過壽後,父親就念叨著等他60時,也要辦得熱熱鬧鬧,作為兒女的,只要父親開心,都是可以滿足的。
恰巧此時,鄧科回來了,一起進來的還有原本應該值班的楊慧,楊慧看著一屋子的人情緒低沉,小心翼翼地問楊宏:
“怎麽啦?”
楊宏沒回話,而是先問道:“你怎麽回來了?不是值班嗎?”
“嗨……這事情別提了,我們科裡取消了春節假期了,很多本該回家的也都正常上班了,我現在也不用給人替班了。”
“你們也取消假期了?”楊宏詫異道。
“是啊,”楊慧繼續問道,“這是怎麽了?”
“你自己看!”楊宏遞給了兩份倡議書給楊慧夫妻。
“我知道這個,都發新聞了!”鄧科接過來,一屁股坐上沙發,看了一眼就放下。
“爸,您可能還是得取消這個壽宴了,這春節期間,壽宴來的人太多,四面八方來的人都有,實在是不好控制,萬一有一個攜帶病毒,那就是傳染一群人了,那可是大事。”
鄧科說完看了一眼楊慧,然後繼續說道,“我跟慧慧的意思是要是到時候情況不嚴重,我們就自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個便飯吧,這其實是對您自己負責,也是對別人負責!”
楊宏也毫不避諱地說:“是啊,我剛剛也是這意思,這不正跟爸爸商量來著嘛。”
“哦,剛剛說了是吧?”鄧科說道,“我本來過來就是特意想說這事情的,那商量的怎麽樣了?”
鄧科看了一眼楊宏,只見楊宏一臉無奈的表情。
鄧科看著大舅子的樣子,猜想是沒談妥,又說道,“爸,您不知道,這次那邊感染的大多是年紀大的,就是老年人是易感人群,我們這時候還辦壽宴不是讓來的各位叔叔伯伯們冒風險嘛,搞不好宴會結束了,大家全體隔離了,那就真的好囉嗦了。”
楊慧推了鄧科一把,意思叫他閉嘴。
薑洋舅媽看到兒子和女婿都在說取消宴會的事情,
特別是聽說辦完壽宴可能會隔離,也有點擔心了:“真的這麽嚴重啊?” “還要隔離啊?”
“媽,是真的很嚴重,隔離這只是說有可能,假如要是宴會上有誰去過武漢或者接觸過武漢,到時候有任何人感染了,我們這群人肯定要被隔離的。”
“全部隔離不至於吧?”
“這是傳染性疾病,不是不至於,一旦發現,就必須全部隔離。”
鄧科篤定地說道。
“哦,對了,今天院裡已經在開始征集志願者了,省裡會抽調醫療隊援助湖北應對這個因新病情。”
鄧科說完停頓了一會又說道,“我已經提交了請戰書!”
“啊?你交了請戰書?”
“嗯。”鄧科點頭道。
“好你個鄧科,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商量?”楊慧佯裝生氣, 揮了一拳過來差點打在了鄧科的肩膀上。
鄧科機敏地躲開了,並解釋道,
“我們科室裡的小護士都強烈要求隨隊出征,作為主治醫生,我能落後嗎?”
“那你最起碼提前跟我說下啊?”楊慧嗔怪道。
“那種情況下哪來得及跟你匯報啊?”
“再說呢,我們是感染科,是真正的專業對口的科室,這國家當頭,匹夫有責!我能不上嘛,肯定要報名了,而且不光是我報名了,上面一下通知我們科裡所有的人馬上就在群裡相應了,全都報名了。”
“瞧把你能的!你上有老下有小,你怎麽不說呢?”楊慧急了,“而且你爸爸身體一直不好。”
“我們是做這一行的,醫生的職業是什麽啊?不就是救人於危難嘛,現在這個時候武漢正是危難關頭,那裡有太多的病人等著專業的人員去救治了,那都這個時候了,我們不上,誰上啊?”
“這時候怎麽能坐視不管?”鄧科自問自答道,“必須衝向前。”
“你倒是說得輕巧啊,你想過要是你感染了怎麽辦嗎?我們這個家怎麽辦?”
“在大是大非面前,肯定是先有大家才有小家了。”
楊慧也是醫療工作者,她其實懂得鄧科的肩膀上扛著的是病人,但作為妻子她又很難說服自己。
“我不管你了……”
楊慧嘴上是說不管,但心裡滿是擔憂。
而家裡的其他人聽說鄧科可能去武漢,這心裡也都是說不出的滋味,全家人一下子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