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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風暴之眼》【六十八】雨夜下班
2月6日武漢市
 凌晨,隔離病房的窗外,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個城市就顯得更加寂靜。
 天氣又變冷了,前兩天立春時節,天氣就像春天一樣,讓人產生仿佛進入了春天的錯覺。昨晚預報武漢降溫10,今天果然降溫了,外面還刮著風、下著雨,讓人感受了一下“一夜入冬”的酸爽。
 雨不算大,淅淅瀝瀝的,卻一點都不美好。陰冷的細雨,裹挾臨近冰點的水蒸氣,整個城市籠罩在青灰色的霧靄中。
 薑洋和幾位隊員下了夜班,走出醫院。
 冰冷的雨打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就像刀子割過一樣,冷到生疼。
 同行的一位隊員說:“武漢冬天最大的假象就是它的氣溫了!明明寫的是3,可一出門,宛如走進了南極大陸!”
 另一位附和說:“整個武漢就像是一個冰窖,出太陽的時候,那根本不叫太陽好嗎,那是冰箱裡的燈!”
 “還是待在我大濱江適合過冬啊,”說著她還歎氣道,“唉…..原來還不覺得濱江好,現在我是十分想念大濱江啊!”
 邊說著,幾人冒著雨,往酒店方向走去。
 武漢的冬天和薑洋的老家靖城差不多,氣溫差不多,氣候也差不多,都是地處華中地區,都屬於亞熱帶季風氣候。
 這種氣候的主要特征是夏季高溫火爐、冬季濕冷刺骨。
 其實,像武漢這樣的南方城市,冬天溫度並不算低,相對於北方已經很高了,之所以冷,是因為它空氣潮濕陰冷。
 很多人只知道南方冬天濕冷,但是並不明白濕冷到底有多冷。
 以武漢為例,武漢冬天平均氣溫為3-5,但濕度比北方地區高了40%。
 氣象學普遍認為濕度每增加10%,人體感受到的溫度則降低1。按這個說法,武漢的體感“溫度”是1到-1。
 而同一溫度的北方,已經實行了集中供暖。
 所以南方最大的問題不是溫度低,而是濕度大。
 其實,只要不下雨,這樣的天氣還能忍受,可是一下雨一刮風,那簡直要人命了。
 這種濕冷是透到骨子裡面的寒冷,感覺就像進了冰庫,冷風從四面八方而來,透過衣服的縫隙,滲入皮膚,然後滲入骨頭。
 在這樣的南方城市過冬是很難熬的,很多人調侃說:“北方人過冬靠暖氣,南方人過冬靠正氣。”
 薑洋記得小時候在冬天最大的感覺是陰冷,如果不動彈的話,感覺全身都被薄薄的水汽覆蓋著。
 而家裡的最效率的取暖方式是火爐,爐子裡放煤球、也有放木炭的,家人圍爐而坐,在腿上裹一個小棉被,就像孵小雞似的,烤一烤下半身,連帶上半身都烤暖和了。
 有時候圍在火爐旁,往火上扔個桔子,放根甘蔗,或在爐子下面煨個雞蛋,過不了一會就可以吃上個烤桔子、烤甘蔗、烤雞蛋,剝皮吃的時候熱乎乎冒著熱氣,想象一下大冬天吃烤紅薯,就是這個感覺,這些都是小時候放寒假在家的樂趣。
 想到這,薑洋忍不住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過,現在大家一般都不用火爐了,改用電暖爐了,也就沒有這些個吃法了,再後來,有的家庭也用空調取暖了。
 其實用空調開暖氣,雖然暖洋洋,可是還有點不對勁,感覺之前罩在身上的冷汽變成熱汽了,有點像在蒸小桑拿,有點兒悶得慌。
 雖然現在家庭都有空調了,除了臥室裡開空調了,在客廳裡家人們還是喜歡圍著個電暖爐烤火,一起取暖。
 後來薑洋去過東北,就知道暖氣的好了,屋裡燒得和夏天似的,可以穿褲衩在屋裡跑,一個晚上就能把衣服烘乾。
 哪裡像南方,洗了衣服一個星期都乾不了,得準備十來條內衣內褲換洗,好不容易陰幹了,還老覺得濕冷濕冷的。
 近些年南方要不要實施統一供暖,時不時成為熱議的話題,不過至今還沒個準。
 而像華南、西南的一些地區,這裡的南方,1月平均氣溫就在10-22之間,冬天就舒適得很。
 濱江市就是這們的南方,它靠近華南地區,有著在丘陵與海洋庇護下溫暖的冬天。
 不光是冬天,濱江這座布滿重重丘陵的城市,真的是冬無嚴寒,夏無炎熱。也正是這樣舒適的溫度,是薑洋選擇留在濱江市的原因之一。
 幾人到了酒店後,酒店入口處感控人員照例對回來的幾人進行全身消毒,冰冷的酒精噴得薑洋打了一個寒戰。
 回到房間,趕緊洗了個熱水澡,這會餐廳也沒得東西吃,最近支援物資越來越多。
 就比如:房間裡塞了各色各樣的方便麵,有紅燒牛肉面、香菇燉雞面、爆椒牛肉面、藤椒牛肉面、老壇酸菜牛肉面……隨手拿了一碗,吃了個泡麵,就躺進被子裡。
 薑洋一進房間就開好了電熱毯,本來像他這樣年輕的小夥子,是不屑使用電熱毯的,但醫院和酒店都不能開空調,在醫院裡,穿著隔離服,帶著口罩,工作的時候沒有一下停,是不存在冷這個說法的,但是一回到酒店裡,那沒有取暖的東西還真不行。
 今天是來武漢的第十一天,薑洋已習慣了這裡的上班模式,下班回來忙而不亂,按部就班,洗漱好了開開心心躺在床上。
 醫療隊紀律嚴明,上下班途中不能在外逗留,下班回到酒店時,進行全身酒精噴灑消毒。外出需向負責人提出申請,並確認具體事情後方可外出。
 所以平時不上班的時候,薑洋除了睡覺,就是看看新聞、視頻,聽聽音樂,這樣可以讓他心靜下來,倒不是說這些是真安靜,而是讓自己的心不再想工作上的事情。
 但有時候因為特殊還是要跟同事在微信上交流工作後的感想,能留給和家人視頻聊個天,報個平安的機會並不多。
 在醫院忙得不可開交,但回酒店後這種趨於平靜的生活倒也慢慢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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