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科今天上早班,接管a區3個單元,負責100余張床位。這3個單元住的都是女病人,目前還沒有住滿。
方艙醫院的排班是6個小時一輪,4個班,24小時都有人值守。早班是從上午8時到下午2時,中班從下午2時到晚上8時,晚班從晚上8時到次日凌晨2時,以此類推。
昨天鄧科他們醫療組幾人率先來方艙醫院踩點時,都倒吸一口涼氣,他們不禁對這裡的住院環境擔憂起來了:
一是方艙醫院的病區人數太多,一個病區就上百人,床與床間隔約1米,吃飯、睡覺、治療都在一起,沒有太多的隱私,是一件非常不方便的事,這種“大通鋪”集體化的住院環境,他們能不能忍受?
二是病人被集中隔離,沒有家屬的陪伴,他們對自己病情的進展和治愈後的擔憂會產生一系列心理問題。噺⒏⑴祌文全文最快んττρs:/м.χ八㈠zщ.còм/
三是太陌生,作為醫生來說,誰也沒有在這樣的環境裡邊治療過病人,大量確診病人集中救治,而且都是輕症病人,他們能動能說、能跑能跳,有各種問題和訴求,醫護人員要維持好病房的秩序,這也是一大考驗。
但此時的方艙醫院a區,一眼望去,是一排排鋪著白色床單的病床,有躺在床上,有熟睡的,有閉目養神的,有靜靜看手機的,也有少數病人看著十分苦悶。
但大部分病人都是安靜,這倒讓他挺意外的,本以為會是嘈雜和混亂,沒想到會是如此的井然有序。
為了防止交叉感染,體育館的中央空調關閉了,此時溫度只有5度,再加上下了雨,館內極為濕冷。而每張病床上都配有電熱毯,加上病人們剛來,對周圍的環境和病友都不熟悉,大多數就躺在床上不願下來,也許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經過和上一組醫護人員仔細的交班,鄧科和一位來自國家隊的醫生進去查房。
方艙醫院是“國家醫療隊地方醫療隊”結合的模式,像鄧科所在的地方隊是一線醫生,主要負責常規病區病人醫療方面的維護工作。
來自國家隊的醫生相當於是二線,一線處理不了的,就由他們來指導,此外,他們還要負責病人每天的抽血、化驗、胸片的解讀工作。
每天上午一線醫生和二線醫生一起查房,了解病人病情,有需要關注的重點病人,二線醫生會針對治療方案提出意見。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下午一線醫生查房,每周還有一次專家查房,他們也就是來自國家隊的主任、教授,屬於三線醫生,出院標準上存在爭議的病人也由他們開會討論敲定。
查房的內容基本就是詢問病人的基本情況,並隨時留意著病人的體征變化,是否出現發熱、咳嗽、嘔吐、乏力以及血氧量降低的情況。一旦出現加重的情況,就要轉運到其他醫院,做及時的治療。
“要重點觀察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他們抵抗力差,伴隨較多的慢性病,不適應醫院的環境,這些情況都容易引起並發症導致病情惡化。”
鄧科和醫生交談著。
此時,他們來到陳曉霜病床前。
陳曉霜今年63歲,昨天晚上快12點時從家裡被社區接出來的,她被告知要送去方艙醫院,但具體去哪個方艙醫院,進行什麽樣的治療,將隔離多久,都是未知的。
她剛來這裡十分不習慣這個環境,昨天晚上是一整宿都沒睡。
“怎麽樣了?發熱嗎?”鄧科問道。
“不燒。”
“咳嗽呢?”
“有點乾咳,但還好。”
“吃藥了嗎?”
“吃了,早上發了藥,按要求進行服用。”
“嗯,有哪裡不舒服的?”
“醫生,我想問個問題!”
“呃,您說。”
“我昨天一晚上都沒睡覺,聽到他們各種咳嗽聲、打呼嚕的聲音,我有點害怕,我覺得自己周圍充滿了病毒!”
“我知道我只是輕微感染,本來沒有多少病毒,可是在這裡,我會不會吸進更多病毒,把我的病情加重啊?”
“來這裡的,都是進行過核酸檢測呈陽性的,也就是確診了的,如果是確診的在一起,互相不會存在交叉感染風險,是可以確保的。”鄧科解釋道,
“所以其實您無需擔心傳染問題。病情加重隻跟你的身體狀況和情緒有關。”
“如果您睡不著,可以找當班的醫生開點安定藥。”
“哦,不會傳染,那就好,那就好……我其實就是怕傳染,其他都還好。”
雖然在方艙醫院住的病人都是輕症,但看完這100來個病人,足足花費了近三個小時。
待在防護服裡的三小時,鄧科發覺背上的一滴汗滴落下來,有一種瑟瑟的陰冷。
因為防護服擋著耳朵,在裡面交流的聲音都比較大,也許是話說的多的原因,咽部此時有一些乾癢。
接下來,鄧科回到工作台開始處理醫囑,陳曉霜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一臉憔悴地問道:
“醫生,你們真是從某省過來支援的嗎?”
“是的,我們來自某省。”
鄧科停下來,見是她,剛剛那位害怕在這感染更多病毒的老人,便回道。
“真好啊,現在天南地北的醫生都來了,我們武漢就有希望了!”
鄧科笑了笑,但是笑完他才想起自己的臉都是罩著的,估計堆放根本看不見。
沒容鄧科多說,陳曉霜便開始介紹起自己家的情況:
“醫生,我跟你說下我的情況哈,我是家裡第一個被確診的,我家老伴和女兒這兩天也出現了咳嗽的情況,現在還在酒店隔離,做了核酸檢測,還在確診當中。”
“唉,都是我害了他們!”
陳曉霜忍不住連連歎氣:
“這個病可把我們害慘了,也把武漢給害慘了。”
說著說著她流下了眼淚。
鄧科忙安慰道:“您也別太擔心,一切都會好的,要相信我們,更要相信我們的國家。”
“嗯,我相信你們,都會好的。”
說完她可能又覺得打擾了鄧科,便客氣說道:“醫生,你忙你忙吧,我其實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你們來了就好了!”
鄧科不知說什麽好,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寬慰病人還是情緒。
他知道方艙的治療與定點醫院相比,並不複雜,主要了解病人的思想變化、生活需求,並盡可能滿足。
老人明顯是精神緊張,想找人說話,他又安慰:“現在全國各地的醫療隊都來支援武漢,帶來了技術和力量,帶來了戰勝病魔的決心!大家很快會好起來的!”
“對,對,醫生我相信你,都會好起來,會好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