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有座情人橋。
夜半,混混們常常在此聚眾鬥毆。
怎個混亂了得。
王芳接到了明鏤的小紙條,約她晚上在情人橋見面。
夜很深了,從第N中學走到鎮子的情人橋,很遠,路上也很詭異。
但王芳還是堅持要去情人橋。
愛情的力量吧。
明鏤身上的痞氣不知道為啥就是深深吸引了她。
這個痞氣的人和家裡幫她安排相親的那些男人那麽不一樣,總之全方位吸引著她。
現在,在這閉塞的小鎮,他們已經在一起了,王芳就認定了這個男孩子。
當然他們之間的戀情暫時只能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王芳就算有心跟他在一起,還要面臨家庭的反對。
這些都是後話。
那些也都是後話,王芳現在享受的就是他們的二人時光。
所以,哪怕是夜深人靜,從學校到鎮子的公路那麽詭異和魔幻,王芳還是來到了情人橋。
她看到講台桌上壓著的明鏤的小紙條,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不去管小紙條的真偽,不去管明鏤為什麽不親自約她,總之一腔熱血地來了。
今晚月色甚好,星光聊聊,他們可以站在情人橋上看月色,那一定是極美的。
但是,王芳看到的卻是拿著刀,一身血,步履蹣跚的明鏤。
一抬頭,看到王芳就站在情人橋的那一端,明鏤愣住了。
王芳的震驚不亞於明鏤。
二人都向對方走去,心情複雜。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明鏤首先問道。
“你約我來看你打架?”王芳有些傷心,她以為愛情能改變這個混混。
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大概高估了自己的能量,甚至有一瞬,她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或許在這個混混心中,她只是一個被玩弄的女性。
他為玩弄了她,在其他混混面前洋洋得意。
一想到這些,王芳就抬手給了明鏤一巴掌。
明鏤剛打完一場架,渾身刀傷,疼得不得了,臉上又挨了王芳一巴掌,不禁惱火。
“我是個混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選擇和我在一起,不就是已經接受我混混的身份了嗎?你現在的表現到底怎麽回事?”
明鏤的質問,讓王芳心裡也升起一股火。
“我以為你會為我改變,看來是我錯了。”王芳說著轉身就走。
明鏤沒有追上去。
現在他隻想先去衛生院把自己身上的傷治一治,不然血流多了要命。
打架不是頭一回,明鏤有經驗。
至於王芳,等拿到賞錢,明天給她買個禮物,她的氣也就消了。
女人嘛,還不是矯情的動物,哄一哄,再恩愛一番,也就安撫了。
明鏤可不認為自己是個毛小子,他覺得自己是情場老手。
對王芳,他就是覺得,新鮮。
王芳越走越害怕,她已經離開情人橋,走在了那條通往第N中學的公路上,旁邊黑魆魆的小山將她心裡的害怕都勾惹出來。
明鏤居然不來追她。
王芳這樣想著越發生氣起來,後面有了腳步聲,王芳唇角一抿:她就知道他會來哄她的!
她不會這麽輕易妥協,他居然拿著刀和人打架,這種壞習慣必須改,否則她不會和他和好!
後面的腳步聲急促且多,貌似不是一個人。
王芳剛想回頭,就被人捂了嘴,套上麻袋。
王芳從麻袋裡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置身山上。
王芳判斷大概是學校大門對面的東山崗。
眼前站著幾個少年,趁著明亮的月色,王芳判斷這些人都是混混。
為首有個年齡大點的,應該是他們的頭頭。
只聽那些混混喊他大哥:“大哥,現在該怎麽辦?”
“明鏤沒有送這娘們回學校,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就是不要這娘們兒了啊!”大哥笑道。
王芳心裡一驚:這些人居然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和明鏤的關系。
果然,明鏤在混混們面前吹過牛!
王芳又氣又急又怕,想跑,可是幾個小混混已經圍上來。
幾個小混混還非常一致說道:“大哥,我們把她收拾清楚交給你!”
大哥笑道:“放心,長夜漫漫。”
這是什麽意思?
接下來的時間裡,驗證了王芳的想法:這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第二天趙歡歡去學校上課的時候,班上來了幾個警察,帶走了班級最後面的明鏤。
明鏤被警察帶走時,身上還掛著彩,衛生院護士的包扎手法不怎地,繃帶不牢固,警察一拉一扯,紗布就脫落了。
張玉梅附在趙歡歡耳邊說道:“聽說是打架了,對方還在搶救。”
這麽快就聽說,張玉梅的消息可夠靈通的。
趙歡歡把目光投向四姐妹的方向,想聽聽巧靈那邊能和小青、秋月、莉娜說出什麽新花樣來。
四姐妹卻安靜得很,尤其巧靈,呆若木雞。
警察來得太突然,班上大多數同學和四姐妹是一樣的表情。
講台上,倪瑞生的表情卻沉重得多。
趙歡歡知道,倪瑞生這份沉重是因為王芳。
趙歡歡下午再上學的時候,四姐妹那邊已經開始猛烈八卦起來。
經過了半天的搜羅,巧靈的嘴巴一秒鍾不停都得說上幾個小時。
然而下課時間只有十分鍾。
原來王芳去情人橋和明鏤見面後發生了那麽多事啊!
“早上去東山崗乾活的農民發現的……”巧靈用上了新學的成語。
趙歡歡心裡有一瞬的凝重,但很快說服自己不去想這件事。
王芳選擇與混混為伍,就是選擇和一個炸彈在一起。
自己種的惡因,才有這樣的惡果吧。
放學的時候,趙歡歡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倪瑞生。
倪瑞生今天上課的時候情緒低落,看到趙歡歡,勉強擠了個笑容。
趙歡歡站在倪瑞生面前,突然說不出一個字。
她盯著倪瑞生的臉,心裡想的是:那個高傲的公主,那個瞧不起你的城裡姑娘,那個因為你嬌小的身形,因為太過善良而失去魅力,而瞧不上你的姑娘,終於被折斷了她高傲的翅膀。
你還堅持對她的心悅嗎?
如果你堅持,她是否會改變對你的態度?
愛情,是不是也可以像貨物買賣或者交換那樣,找到一個平衡的點?
“歡歡,你找我什麽事啊?”倪瑞生虛弱地問趙歡歡。
趙歡歡搖搖頭:“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