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府中景色,正前方一道廊橋曲折,兩旁垂柳迎湖而立,清風吹拂過柳梢,濺起些許水花,這水中金鱗悠然自得,渾然不在意。
循著廊橋盡頭,仿佛進入一方仙境,雕梁畫棟,古樸的建築矗立,雅致清淨,美不勝收。
傑裡柯的身子隨著德雷老頭在行進,腦海裡卻仍在搜尋有關“蘭兒”的信息,忽聽得一聲詢問,面前跳出一道身影,驚得他愣在當場。
“小柯子?”
抬眼望去,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肌膚瑩白如玉,清麗如畫的面龐此刻在抑製著內心的激動,強裝作平靜淡然。
這模樣,頗有些可愛!
十三四歲的少女,精致的五官輪廓所描繪出的美麗,似那水中清蓮,又若天上仙子,即使前世見多了明星美女,傑裡柯也為她這令萬物黯然的靈秀著迷。
“小,小柯,小柯子?”
傑裡柯第一眼望見眼前這少女,腦海中猶如大水潰堤般有一股記憶洪流湧入腦海,關於“蘭兒”的印象漸漸清晰。
蘭?德雷,德雷老頭的寶貝孫女,自小便展露出驚世的天賦,妥妥的天才少女,同時也是傑裡柯的兒時夥伴。
未曾沉睡時,這女孩常常跟隨在自己身旁,只是令傑裡柯有些汗顏的卻是,當初受到京中子弟欺負,還是蘭替他解的圍。
京中貴族子弟對於諾克薩斯的信仰的追求極為狂熱,崇尚力量的群體,他們敬畏傑裡柯的父親——海塔巴這樣的勇士,卻不恥傑裡柯的怯懦。
對於像蘭這樣容貌與天賦都絕佳的女孩,他們自然是趨之若鶩,見蘭與傑裡柯一同,心中生忿,更是時常欺負他,這一切被蘭見到,他們自然是不好受。
“蘭,好久不見。”
傑裡柯打量著眼前的少女,溫柔的目光投向她,微微點頭。
“你醒了,真好。”蘭清澈的雙眸凝視傑裡柯,言語中滿懷關切。
簡短的照面,海塔巴與德雷老頭早已將兩人甩在後頭,廊橋上再無他倆的身影。
“小姐,傑裡柯少爺,家主與將軍說,你們許久不見自去相談,不用管他倆。”
蘭微微頷首,拽著傑裡柯轉身沿著這曲折的廊橋走向府院深處,待兩人停下,傑裡柯這才發現侯爵府是真的大,此刻身處的後山仍在府院范圍中。
後山腳下,靜靜矗立著一座花園,四時之花在下一刻同時綻放的場景,如夢幻般篆刻入傑裡柯腦海。
少女看了眼自己拽著傑裡柯的手,趕忙縮開,背著手低下頭,有些扭捏,亦有些害羞。
“小,小柯子,這些年,你還好嗎?”
“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去了一處與我們身處的這方天地截然不同的世界,光怪陸離,新鮮稀奇。
今日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喊‘小柯子、小柯子’,這聲音很熟悉,猶如天籟般,將我從夢中拉回,這才醒轉。
剛才聽到你的呼喊,我終於知道,原來是你,蘭,謝謝你。”
傑裡柯的眼睛如一捧清水,滿懷真摯的看著蘭,如暖陽般的話語傳入蘭耳中,害得少女面頰泛起羞紅,眼睛盯著地上的青草不敢抬頭。
“這女孩,真可愛。”對於這曾保護過自己,這些年來還常念起自己的女孩,傑裡柯雖不是原主,但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也感到了一抹溫馨。
“那,那你夢中的世界,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蘭對傑裡柯說的話沒有絲毫懷疑,似是對困住傑裡柯多年的夢境起了好奇,
出聲詢問。 傑裡柯此來本也無事,坐在草坪上,與蘭講起地球上的趣事軼聞與新奇的物件,女孩般有神的眼睛裡充滿了好奇,當有不懂時,托腮思索的模樣,格外有趣。
“能自己動的車子,是塞恩嗎?播放影像的方匣子,是我們記錄戰鬥的傳訊光幕嗎?還有......”
蘭對於這麽多不曾見過的新鮮事物,展開了無盡的遐想,傑裡柯靜靜坐在一旁,嘴裡叼著根小草慢慢咀嚼。
時光靜好,在夕陽的映射下,兩人的影子被漸漸拉長,火紅色的晚霞鋪滿了天邊,也印在了少男少女的臉龐上。
廳堂內,德雷老頭與海塔巴兩人飲著酒,觥籌交錯間閑聊起來。
“海塔巴,傑裡柯已醒,那裡的旨意只怕快到了,你待如何處理?”德雷老頭話音突轉,以手指了指不朽堡壘的方向。
“陛下旨意,海塔巴唯有服從。”海塔巴聽到德雷詢問,站起身對著天邊,單手撫胸,恭敬執禮。
“唉,陛下的疑心越來越重了,你父子倆只怕又要分離了。”
德雷又補充了一句:“京都權貴對你可不曾放下心思,傑裡柯若是去了,只怕會受針對。”
“呵,一群自大之徒,傑裡柯若去了,這幫人自矜身份,應該不會對他出手,最多是派出子侄一輩。”想到那群權貴,海塔巴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我先前觀傑裡柯的身子,毫無根基,不曾習練過,只怕子侄輩亦不好抵擋啊!”德雷老頭對老友家事頗為上心, 眉間那抹憂慮久久不曾散去。
“哈哈,這不是還有蘭嘛!”
“你這老小子,倒是吃準了我家蘭兒,也罷也罷,飲酒!”德雷老頭見海塔巴一副吃準了自己的模樣,佯裝氣急,搶過酒壇大飲一碗。
“給老子留點,你這狡猾的家夥,看你這模樣,被蘭這丫頭管的很是嚴啊。”
“誰說不是呢,那丫頭說我老了,酒還是少飲的好,難得有這機會,怎麽能不多飲些,海塔巴,老兄弟,你就給我讓一讓吧。”
德雷牢牢拽著酒壇,慢慢給海塔巴桌前倒上半碗就收回,覥著臉說著“夠了夠了,剩下的給我了。”
飲酒樂甚。
“傑裡柯,我要去京都了。”
草坪上,蘭站起來望向紅霞遮住的遠方,輕聲說起,伴隨著一聲歎息。
“嗯,我會去找你的。”傑裡柯起身回應。
蘭轉過來看著身旁的傑裡柯,不知過了多久,嘴角揚起的弧度,月牙般完美,驅散了此前的沉默。
廳堂內兩人聽到動靜,抬眼望去兩道年輕的身影漸漸拉進,德雷老頭匆匆忙忙將酒壇塞給海塔巴,身前的酒碗藏入衣領內,正襟危坐。
蘭看著祖父,狐疑的眼神在兩位長者間打轉,終究沒說什麽。
“天色不早,我和傑裡柯也該告辭了。”
海塔巴站起身來,便要作別,德雷老頭與蘭將兩人送到門前,並沒有多余的話語。
蘭久久凝望傑裡柯遠處的背影,終究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