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去～”右手托著腮嘴裡帶出一句“感歎詞”的王沐手一放下，掌心裡是一顆帶血的槽牙，他心裡暗道一聲晦氣，拿起飯桌上的水漱了漱口。也沒當回事兒，又拿起筷子夾了盤子裡圓滾滾滿是肉餡的餃子，大快朵頤這一個成語被此時的王沐詮釋的很到位。母親見王沐吃的很急，就又給王沐舀了一瓢餃子湯，囑咐他吃慢點，鍋裡還有。王沐還是不停地吃著，乘著喝湯往下順餃子的時候對坐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母親說:“媽呀，你不知道呀！這單位的夥食太不適應了，不是麻就是辣，鹽還放的少，我就想吃口咱家的醬……”說著說著，王沐的眼角開始流淚了，連忙用袖口抹了一把，笑了笑，“說這些幹啥~你做的餃子最好吃啦啦”但眼淚還止不住……

　　眼淚劃過臉頰，無聲的浸濕墨綠色的枕頭，暈染出一朵顏色更深的花，王沐翻了個身，嘴裡夢囈著一聲“媽……”

　　……

　　王沐突然坐起來，雙手在臉上拍了拍，又伸手到嘴裡按了按牙齒，半晌……“夢……”又重新躺倒在鋪位上，腦後脖子的位置感覺有點兒濕潤，伸手摸一把，是濕的，“還tm哭啦?真丟人！”，抬起脖子，把枕頭翻了個面。

　　重新躺定的王沐雙手在腹部交握，整個人的姿勢猶如正統的埃及木乃伊，雙眼緊閉，打算重新入睡……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十分鍾……王沐還是一臉沮喪扭動了一下身體，調整了姿勢，“做夢掉牙好像不是啥好兆頭……哪本《周公解夢》解過來著?記不太清楚了呢……”

　　胡思亂想間，王沐終於重新進去了睡眠狀態，鼾聲與宿舍內的其他人的鼾聲、呼吸聲相映成韻。

　　隔天醒來，周六的清晨，就算太陽還沒有出來，新兵們就覺得陽光是明媚的。王沐手裡的掃把在宿舍裡揮舞著，“哥幾個，商量個事兒唄~”

　　“有事情你就嗦啦~我們都是慫弟！”劉志強擦著三門櫃，手裡沒停，嘴上想都沒想滿口答應。

　　文永晏捅了捅劉志強，“你個吃福建人的！你答應的倒是挺快！啥事兒都沒說，你就先答應了，讓你去給‘活閻王’洗襪子你也去呀！”

　　王沐自然是得幫著劉志強說話，“誒！強強這是急公好義！我也不能讓你們去跳那種火坑呀！”

　　“要西給‘活閻王’洗襪幾就能少挨點收拾，我也乾滴。”劉志強一本正經的回答，就是明顯反應慢點兒。

　　“沒這好事兒！先聽聽沐沐給咱找的啥火坑跳。”文永晏說完，把手裡的工作停下，看著王沐，一副開始你的表演的模樣。

　　習慣性的撓了撓頭，王沐開口:“也不是啥大事兒~就是……待會兒吃完飯休息了，給我先打個電話唄！做夢感覺不太好~”

　　其他新兵聽到這都點點頭，也不是什麽太過分的事情，表示同意，王沐扔下掃把，雙手合十，給擺了一圈，眾人紛紛笑著。

　　文永晏一臉正義的清了清嗓子，“咳咳～你這小同志，我得批評你兩句，在人民軍隊裡，封建迷信是要不得滴——”

　　大家的笑聲更大了……

　　當王沐手裡拿過座機，手指熟練地按過那一串數字，先是一陣忙音，接著電話聽筒傳出聲音:“喂?哪位?”

　　王沐的眼淚瞬間掉下來了，抹了一把鼻子，王沐用手捂住話筒，深呼一口氣，“媽，是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下子欣喜起來，“大兒砸！吃飯了嗎?”

　　“吃過了，就是想問問你家裡好嗎?有沒有啥事兒。”

　　“怎問這個?家裡能有啥事兒，挺好的，在那邊吃的慣?衣服用不用給你寄點兒?要不給你寄點零食吧?你戰友都是哪兒的人呀?沒鬧矛盾吧?訓練累不累啊?……”

　　……

　　母親一連串的話語像連珠炮般打來，王沐也不似平時與同年兵間的玩笑了，母親的所有問題都是簡單的回答“好，習慣，沒問題……”

　　了解了家裡的情況，確認沒有問題後，王沐匆匆忙忙地以還有戰友排隊使用電話為由，掛斷了電話。拔出電話卡，坐在馬扎上假意理著被子，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