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如繼往。
程咬金也出京前往河北,做為預定的北伐六道總管之一,他要前往河北開始做準備。
啟程前,老程特意找秦瓊喝酒。
幾杯酒下肚後,老程面紅耳赤已經微醉。
“叔寶,其實我不羨慕你,你雖說比我早封國公,還授了上柱國的勳,可不算什麽。我如今也是盧國公,這回也終於能夠統軍一道要北伐了,到時也有機會撈個上柱國。”
他噴著酒氣,盯著秦瓊,“我也不羨慕你娶了五姓嫡女,俺老程也要娶清河崔的女子了。我也不羨慕你封司空,加驃騎大將軍,做太子太傅。反正俺老程只要不死,再活個三四十年應當也沒問題,到時還怕撈不著一個驃騎大將軍嗎?”
說著說著,老程轉頭瞧了瞧秦琅。
秦琅趕緊給他又倒了杯酒,“叔父吃瓜,這屋裡這麽熱,容易上火,我家這溫室西瓜可是很不錯的,甜爽,還是沙囊的。”
老程接過瓜兩口吃完,抹了把嘴。
“我最羨慕的啊還是你家三郎!”
“叔寶啊,你家懷玉懷英本來是兩好娃,可惜洛陽被王世充那狗賊害了,當初隻留下了三郎這孩子,在瓦崗的時候,我也沒覺得這小子有多出眾。可現在看看,當初真走眼了,就算懷玉懷英兩孩子在,也遠不及懷良啊。”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跟你家三郎一比,我家那些個全是畜生。”
秦琅心想,怎麽能這樣說自己孩子呢。
“程叔,處默現在勝州,可是大出息了,勝州司馬,振武軍使,五品的遊擊將軍。程叔你當年在處默這個年紀,只怕還沒到這位置吧?你那還是亂世起英雄的時代呢!處默可是很不錯了。”
老程搖搖頭,“那你得看跟誰比,若是說跟張亮跟郭孝恪他們家的孩子比,確實不差,但要是跟你三郎一比,可就差遠了,他是我家的嫡長子,可混到現在也才是個五品,這還是三郎你提攜他,否則他也還僅是一個千牛備身。”
“三郎啊,處默比你差遠了,處弼等更別提了,這次我要去幽州,一年半載的也回不來了,長安家裡這邊,還指望著三郎你幫忙照看一二。”
老程扯來扯去,其實還是想要讓秦琅替他照顧下家裡。
畢竟程家也不是什麽名門,他跟崔氏的事,又搞的幾個小兔崽子,甚至是家裡的一些老管家們也不滿。
“看程叔說的,咱們兩家什麽關系?”
“好,有三郎這句話我就夠了,來,接著喝酒!”
酒喝到最後,秦琅拿出幾封信給程咬金。
“程叔此去幽州,幫我順便帶幾封信,分別給牛叔和我竇嬸,另外給蘇將軍和李將軍等也捎封信。”
老程笑著把信收起,拍了拍胸脯,說了聲謝謝。
他知道秦琅這是利用自己在河北的關系,給他點幫助。雖說牛進達是他的老部下,此去幽州有基本盤,可他跟竇紅線,還有靺鞨首領李謹行並不熟,這次要去幽州,想立功,肯定得倚仗這些幽州邊軍地頭蛇們,秦琅跟他們關系好,不僅僅因為秦琅曾經檢校過幽州都督。
老程知道,秦琅這幾年對幽州邊市的影響力很深,捎帶著蘇竇李等也沒少賺錢,所以他的面子,在幽州很大。
有秦琅打個招呼,老程過去那就要方便的多,秦琅所謂替他捎信,其實就是幫他,老程這麽精明,豈會不知道。
“三郎啊,你在幽州呆過,在那邊人脈廣面子大,你跟程叔說說,我這次去了若想立功,也撈個上柱國當當,得怎麽做才行?”
在皇帝的計劃裡,老程這次去幽州,統領的幽州河北軍,其實只是去站場子的,不是主攻部隊,他甚至連出界的計劃都沒安排,隻讓他守好東面邊境,防止頡利東竄。
按這樣的安排,老程肯定沒機會立功,更別說要撈個上柱國了。
上柱國可是要實打實的軍功戰績,雖可錄前勳,但做為統軍大將,沒點硬戰績,是不行的,除非是襲勳,但那不是自己的功勞,也沒啥含金量、榮耀可言。
老程也是個膽子大的,可若說公然違旨越界,這也是大忌。
“程叔啊,這麽大的戰事,六路齊出,各有任務,切不可輕易違反部署啊,否則容易出大事的。”秦琅提醒老程,別隻想著搶功勞,萬一搶出事來,破壞了戰前部署,導致頡利跑了等意外,那可就是大罪了。
“那有沒有什麽既不用違反部署,又能立功的機會?”
“有當然是有。”秦琅笑呵呵的提了兩個名字,竇紅線和李謹行。
“什麽意思?”
“我嬸娘是河北都團練使,李謹行呢,是靺鞨首領,羈縻燕州刺史,他們呢名義上都是受幽州都督節製的,你現在將任行軍總管,是能暫時節製河北各府抽調來的行營兵馬的,所以他們名義上也是要受你節製,但他們非正兵啊。”
“哦,明白了。”
老程呵呵一笑。
既然非正兵,那麽這些土兵、蕃兵,其實也是有很大的自由性的,在關鍵的時候,老程可以讓這些人出界越境的。
“若叔父真想立功,我還是推薦由蘇定方來挑選兩三千靺鞨騎兵和河北土團,先在邊界待命,一旦發現頡利往東來或往北走,趕緊輕騎攔截或伏擊,說不定還真就堵著擒拿了,到時只要頡利是落到你河北這邊的兵馬手裡,這不也是要算到叔父頭上的嗎?”
“對,就是這麽個理!”
老程討得錦囊妙計,滿意而歸。
·······
東宮武裝經過一輪調整,如今有了三千太子親軍。
因為之前秦琅表露的態度,讓李世民很是滿意,所以這次調整時,特別把這東宮三衛府做了精選。
三千親軍,皆由五品以上武將和勳官的兄弟子侄們出任,個個將門武家出身,全是十六歲到二十四歲之間的年輕小夥們。
太子親衛,統一從七品下,太子勳衛,統一從八品下,太子翊衛統一從九品下。
而這三千親軍中隊頭到旅帥,全由皇帝從講武堂受訓武官中精選派來,校尉和郎將,更是久經戰陣的禁軍將校。
三千人分為五番,兩月一番。
一番是六百人,三衛各兩百,一次當值兩月。
一大早。
承乾早早的就讓人給他披甲備馬。
這位才十歲的太子,平時也是勤練武藝,騎射本領還不錯,尤其是箭射的很好。
對於承乾來說,這三千親軍是在他直接統領之下的,一個十歲的孩子,已經開始對打仗、軍隊這些感興趣了。
秦琅到來時,發現承乾身上這套定製的鎧甲很不錯,全套加起來得有三十斤,各種長短武器箭支等還得有十來斤。
可他穿在身上,卻並不顯艱難。
雖說這主要原因還是鎧甲設計較好,負重是全身分擔,可這也還顯示出承乾不錯的身體素質的。
“老師,旅賁軍已經準備好了嗎?”
承乾有些小興奮的道。
東宮十率,其中統兵的六率原本都各有軍號,旅賁是其中左右清道率的軍號,但這次皇帝把這個軍號授給了這支親軍。
東宮三衛三府,合稱太子旅賁軍,下設親勳翊府中郎將府各一,由三位中郎將統領,聽從於太子左衛率秦琅節製調遣。
秦琅也換了身鎧甲。
沒選過於騷包的皇帝禦賜鎧甲,穿了件樸實無華版的明光鎧,但全身鎧甲也一樣重達六十斤。
走起路來,那也是鏘鏘作響的。
“今日東宮閱兵,三千旅賁皆已至城南灞上操場候命。”
“那趕緊出發吧。”
三千旅賁,這是一支不小的武力,所以這次雖說是第一次亮相,但兵部也沒敢大意,並沒讓這三千兵在東宮檢閱,連長安城裡也不讓。
而是在長安城南的灞橋驛附近劃了塊地,讓他們在那暫時扎營受閱。
承乾踩著一名東宮千牛的背騎上戰馬,秦琅在旁邊看的微皺眉頭。
大隊東宮千牛衛護衛送一行出東宮,離長安城。
出了長安城騎行約一個時辰,前方就已經看到旌旗招展,人聲鼎沸了。
承乾騎了一路,精神狀態居然很不錯,本來秦琅說沒必要穿著鎧甲騎行的,但承乾說要體驗一把全副武裝行軍。
遠遠的,灞橋東宮旅賁軍營就在前方。
“這看著可不止三千人馬啊?”
於是遠遠迎上前來的太子左衛率參軍劉仁軌便解釋道,“旅賁三千,在此操演,接受檢閱,因皆是勳戚品官子弟,故此人人皆帶有隨從家丁,又有許多家眷等前來觀看, 故此今日此地人過萬眾!”
靠近軍營,秦琅也發現這裡異常的熱鬧。
柵欄圍住的軍營裡,帳篷一頂接一頂相連,倒還算齊整,可這營柵之外可就熱鬧了。
無數輛馬車停著,還有許多騾馬坐騎。
貴夫人、官宦小姐,帶著她們的仆婦侍女家丁們,還有許多商人小販聞訊而來,倒處張羅起攤子叫賣。
倒搞的跟春遊一樣。
三位中郎將一起出營迎接。
“末將太子旅賁軍東宮親府中郎將府中郎將梁建方,”
“末將東宮勳府中郎將高甄生!”
“末將翊府中郎將高侃!”
“拜見太子殿下,見過衛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