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一夥老兄重新聚齊,鎮撫司衙門的班子便基本上拉起來了。
“這位是魏征魏玄成,太子詹事府主簿,我特意借來兼職咱們鎮撫司主簿的,還有這一位,馬周馬賓王。原是我家的賓客,現在我請來也做鎮撫司主簿,大家認識一下,今後就是同事了。”
秦琅把魏征和馬周介紹給大家。
魏征倒是有備而來,可馬周今天被喊來什麽都沒被告之,原本在一邊瞧熱鬧,誰知道瞧著瞧著自己突然就被給了個官職,而且馬上一張黃麻紙蓋著吏部尚書之印的告身就遞到了手上。
他怔怔的接過,瞧了幾眼,上面清楚的寫著馬周的名字,後面正是鎮撫司主簿的官職,從七品下階。
“三郎這是?”
“馬兄,這是告身啊。”
“可是,可是······”馬周有些結巴的道,“可我只是個白身啊。”
馬周曾經做過博州助教,這只是流外吏職,可就這吏職後來都因為他得罪刺史最後離職而去。因此他現在確實是個白身,按正常規矩,哪可能直接授官給職。
“馬兄到我府上做賓客也有些時日了,我與馬兄接觸不少,了解到你是個有才華有乾力之人,你這樣的有才之士不能被埋沒,鎮撫司草創,殿下給了我自置屬吏的便宜大權,我呢也就舉賢不避親近,這也是為朝廷和殿下舉薦人才。你呢也不要拒絕,只要你發揮才能幫我便好。”
馬周還推辭。
“馬兄就別客氣了,我雖授你主簿之職,但是也還得看你能力表現的。若是三月觀察期滿你表現不佳,那麽最終上面也還是可能會將你黜免,若是你表現的好,當然大家也就都能信服,不是嗎?還是說馬兄你對自己沒信心,認為自己不行?”
任何時候都不要對一個男人說不行二字。
馬周一聽這話,果然不再推辭了,再推辭那就是承認自己不行了。
請將不如激將。
“義兄,我跟你也是知根知底,你當初隨我父親征戰,早就錄功為上輕車都尉了,朝廷也授過你校尉之職,可你後來還是甘願回到我父親身邊做個家將,我知道你不貪戀功名,只是如今我出來做事,尤其需要幫手助力,你是我義兄,又有本事,你一定得來幫我一把。”
秦琅授秦用為鎮撫司左尉,從六品下,這是鎮撫司副職,掌判司事,另有鎮撫司右尉,秦琅授給李楷。
劉九、林三、魏昶、張誠、趙安五人分任前後中左右五校署的校署令。
阿黃授錄事參軍事職。
下面還有參軍事、諸曹參軍、府、史、典事等吏職,秦琅則乾脆交給他新授的這些人,讓他們向自己舉薦推選合適的人。
“不限官身白身,也不限是遊俠不良,也不管他是哪個衙門的,只要有本事有才能的,都可以推薦,經我考核後擇優錄用。”
“三郎,咱們鎮撫司幹什麽的呢?”劉九問。
“鎮暴撫民,咱們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廢太子建成幼子巨鹿王李承義。”
這話一出,大家都明白了鎮撫司的職責了,也明白了這第一個任務的深意,不過是斬草除根而已。
“大家拿好自己的告身,稍後等銅印做好送來了我會發給大家,現在大家也不用坐著了,都去尋找自己的屬下人選吧。”
秦琅在鎮撫司下設立了五個校署,相當於五個處。
五個校署,各有側重分工。
趙安的後校署,便是負責鎮撫司監獄,
掌關押、審訊。 林三負責的左校署負責的是情報,負責情報傳遞收集、匯總分析。魏昶則負責的右校署是發展暗樁、派出間諜,監視。
劉九則負責的前校署則是行動這塊,主要負責抓捕、刺殺等。
張誠負責的中校署則是後勤裝備管理這塊。
魏征、馬周、秦用、阿黃四人則是協助秦琅管理指揮,決策審議。
秦琅覺得自己的安排也算是人盡其才,魏昶原本就是不良帥,手底下不良人多,暗樁眼線更多。
林三本來是混跡於平康坊的社團老大,手底下魚龍混雜,消息靈通路子野。
至於劉九,這是個狠人,所以秦琅打算弄一群狠人來給他帶,專門負責行動。
組織安排好,任務分下去,幾人都去尋找手下去了,同時也負有打探巨鹿王行蹤任務,秦琅倒是沒什麽事了。
馬周倒是挺積極的。
“這裡原本是佛寺,做為鎮撫司衙門地方倒挺寬敞,只是還有這麽多佛像經書等需要清理整頓一下,最好是把這些佛寺之物都清掉,這樣才符合我們鎮撫司衙門的形像。”
“隨你吧,我看那些佛像上還鍍了金鉑金粉,還有一些小銅佛像等,這些玩意都挺值錢的,你記得找人把這些熔了。”
“是不錯,可以熔了鑄成錢。”馬周笑道。
“私鑄犯法吧?”秦琅有些擔憂道。
“三郎你有所不知,我朝開國之後雖改鑄開元通寶錢,可是因為寶錢含銅量高,而市場上銅少,因此朝廷鑄的錢一來量少,二來容易被百姓私藏或是熔鑄為銅器,導致銅錢始終稀缺,故此最後朝廷便只能一面錢帛兼行,一面不再禁私錢。”
說到底,這其實還是朝廷財政方面缺少能人導致的。
朝廷現在鑄造銅錢,一年要鑄大約三十萬貫錢左右,但這點錢遠不夠市場需求。同時呢,市場上銅產量少,各種銅器銅像等需求高,導致銅價居高不下,於是只要把銅錢熔化鑄成銅器,往往就有六七倍之利,所以大家都喜歡毀錢鑄器,雖然朝廷嚴禁,可依然有人鋌而走險。
一面是朝廷鑄錢虧本,一面是新鑄之錢不斷被毀,或是因為開元錢含銅量高,於是被百姓私藏不舍得拿來用,導致劣幣不斷驅除良幣。
市場上銅錢稀缺,最終朝廷不得不放開了禁鑄私錢的禁令,允許百姓鑄錢,甚至允許這些私錢合法流通。
這就是朝廷不負責任的做法,導致的是市場上各種私錢混亂,弄的百姓交易不便,各種各樣的錢交易時有不同的價格,甚至出現了省陌等情況。
“那這樣說,咱們鑄錢不是會虧本?”
“咱們又沒出本錢,哪會虧本呢。”馬周倒是算的比較精。
秦琅想想也是,鑄錢的銅用的是銅器銅像等,無本買賣啊。
“那何不乾脆直接把這些銅像銅器拿去賣錢?”阿黃在旁邊道。
馬周於是告訴阿黃,“武德九年初,也就是今年初,朝廷就已經正式下了沙汰佛道詔,對佛道進行整頓,其中就包括了佛像等物品的管制禁令。我們手裡這些東西,現在根本不能合法公開的買賣,如今留下的佛寺就那麽些,也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買我們的。”
“刮下來的金鉑金粉,也一樣可以鑄成金幣。”
大唐武德天子鑄造的新錢開元通寶,不僅有銅開元,也有金開元和銀開元,只不過數量較少,且因較貴重所以不會用在一般交易中。
熔了金、銅,再摻點其它鉛錫等進去鑄成錢幣,再流入市場,是個不錯的賺錢法子。
秦琅看著那些銅器,金身佛像,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鑄錢居然還會虧本?
說到底,還是銅本身太貴,而開元通寶一枚剛好是一錢,銅料用的足,這一文錢裡用到的銅料光材料錢就已經超過了貨幣本身的價值了。
而鑄幣不僅要用銅,還要鉛等,同時還得有鑄造和運輸的成本,算下來,鑄錢一千文,有時可能還要虧上百文,確實讓朝廷頭痛。
馬周說鑄幣不易,朝廷一座鑄錢爐,得征召許多役夫,一年下來一座鑄錢爐也只能鑄造三千貫錢,而朝廷在各個產銅地總共置有一百座鑄錢爐,因此一年也才三十來萬貫新錢產出。
“那私錢怎麽能賺錢而不虧呢?”
“一來私錢做工粗糙,節約了人工成本。二者私鑄錢降低純度、減輕重量,降低了材料成本,故此私鑄錢不會虧還會賺錢。”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私鑄錢往往不用如朝廷一樣,要把錢運輸調動,因此還節省了一大筆運輸成本。
甚至許多私鑄錢都是直接收好銅錢,然後熔毀後再鑄成薄錢小錢,一枚銅錢可以鑄出兩本枚私錢。再者有些私鑄錢,甚至根本就不用銅,他們用鐵或鉛等仿成銅錢外觀流出。
秦琅聽了半天,覺得根本原因還是在於鑄錢的技術太落後了,從春秋到唐朝,居然一直都用的是范鑄之法,而范鑄又最容易導致錯范和流銅現象,這樣的鑄造技術不但容易浪費材料,而且還會導致就是同一爐鑄出來的錢,也很難統一,重量和成色上都經常有極大的差別。
一座大的錢監,往往有兩三千工匠民夫常年累月的鑄造加工銅錢,而為了銅材料的便利,這些錢監往往設在那裡產銅的深山密林之中,運輸出來又極不易。
“我覺得,如果能找到一個更簡單點的鑄造技術,那麽我們適量的降低點含銅量,那這確實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秦琅捏著下巴道。
馬周笑笑,“三郎你可是鎮撫司丞,怎麽卻想著這點微末小道呢?”
“也是,琢磨這個確實有點不務正業的樣子,不過有機會弄點副業搞點外快也挺好,到時充實小金庫,也給弟兄們謀點福利嘛。”秦琅也笑著說道,不能給手下搞福利的領導可不是好大哥。
“三郎你若是哪天能解決這個私鑄的問題,那麽到時別說當宰相,起碼這民部尚書的位置就非你莫屬了。”馬周道。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真要肯鑽研,我覺得一定是有辦法的。”秦琅道,雖然現在沒辦法,可他畢竟是個穿越者嘛,鑄錢這種東西又不是什麽真正高深的玩意,只要方向對了,還怕搞不出來新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