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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俗人》第二百二十五章 3顧茅廬
李世民一襲白衣,跟個來應聘帳房的先生一樣。

 “可有名貼?”

 莊頭老王背著手走過來,他穿著一件小羊皮襖子,外皮內毛,裁減得體。如今的老王開始自矜身份,講究體面,畢竟他現在可不再是過去那個老王了,如今的他管著秦家在三原縣的莊子外,還管著好些個養殖場,手底下人也多,地也多,錢也多,走哪不得被人尊稱一聲王莊主。

 過去他是不敢這樣對那些讀書人這態度的,但如今老王覺得讀書人也不過如此,他現在手底下讀書人可很多,不也在他手底下充當著帳房啊、管事,哪個不得對他客客氣氣。

 李世民今日僅帶了馬周和魏征等幾個過來,算是微服私訪,衣著普通,可在秦家莊前被攔下,還是有些意外的。

 “我們是來見三郎的。”馬周上前遞上自己的名貼。

 老王接過,作模作樣的看了兩眼,可老王實際上識不得幾個字,連上面馬周二字都沒認全,更別說上面的官職籍貫等了,僅識出一個馬字。

 “姓馬?找我家三郎何事啊?”

 馬周現在是禦史台三院中台院的侍禦史,職雖才六品,可深得皇帝信任,也是個紅人。三司理事,馬周每每承旨與門下省給事中更直朝堂,會審辦案,與刑部侍郎、郎中、大理司直、評事等聽訊。

 被一個小小莊頭這般輕慢,他倒也沒在意。

 “我姓馬,曾是三郎長安府中帳房。”馬周笑道。

 “早說啊,馬先生請。”老王一聽原來以前是自家人,當下倒是客氣起來,換上了一副親切的面孔,拉著老馬往裡走,一邊走還一邊喊著莊丁過來倒茶上點心。

 秦琅正在莊裡曬太陽讀書,一抬頭髮現李世民籠著手笑呵呵的看著他,倒是一驚。

 剛要站起來,結果李世民手往下壓,“過來瞧瞧,不用行禮。”

 “看什麽書呢?”

 秦琅遞上書,“看齊民要術。”

 李世民接過,發現秦琅翻看的是齊民要術·養豬篇。

 “還真一心打算養豬?”

 “嗯,養殖對於百姓來說,是個重要的家庭經濟來源,而對於朝廷來說,這也是重要的經濟補充,得提高重視。”

 李世民也從旁邊搬過一個馬扎,就在秦琅旁邊坐下,“那你跟朕好好說說!”

 “陛下降臨······”

 “朕派人來召了你兩次,你不肯回長安,朕隻好親來了。”

 “陛下,非臣不肯回,實是無敕旨不敢回京啊。”

 李世民也有些無奈,他讓中書草詔複秦琅職,可門下省的王珪卻駁回不過,碰上王珪這樣的硬茬子皇帝也無奈,本來說以中旨召回秦琅,結果秦琅也是個鐵頭娃,硬說無敕不回京。

 君王兩人於是坐在這莊園院裡,一邊曬著冬日的暖陽,一邊談論養豬養雞,談到秦琅新完工的大工程。

 “朝廷有困難了,缺錢,北衙新建六軍無錢糧可供餉供軍,百官無俸可發,勳戚可錢可賞·······朕是著實頭痛,想來問問你的良策。”李世民攤牌了,不裝了,今天就是來問計的,要不是實在困窘,也不會這般三顧茅蘆了。

 “陛下,這應當是政事堂諸公的事吧,真要問策也是問政事堂的宰相、參政們,或者直接找相關的戶部、太府寺、司農寺、少府監等啊。”

 戶部管財稅,太府寺管錢,司農寺管糧,少府監管的是官府作坊、鑄錢。

 “別提他們了,無有良策。時局艱難,只能問計於三郎你了。”

 宰相參政也好,戶部尚書太府寺卿也罷,他們提出的應對之策,在李世民看來,都遠水難解近渴,或是不切實際。

 “陛下,這財政問題要解決,不外只有開源節流而已啊。”

 “那你告訴朕,還能從哪開源?”

 李世民現在對於節流二字不感興趣了,因為該節的地方他都節過了,裁減宮人,縮減宮廷開支,甚至是削百官之俸,停勳戚賞賜等等,但還是遠遠不夠。

 如今已有不少官員上奏,要對他的北衙六軍動手了,這是李世民不允許的。

 “總不能靠養豬吧?”李世民把齊民要術養豬篇扔回給秦琅。

 秦琅撿起書,合上。

 “陛下,財政問題要解決,裡面水很深,但總結來說,其實就是一個字,稅。國家財政靠的是稅,而要增收,要不擴大稅源,要不提高稅率,或是增添稅種而已。”

 大唐的財稅制度是繼承的隋朝,基本的稅制就是以均田製和府兵製為根本的租庸調製,這種制度非常簡單,按丁征稅,每年每丁租粟二石,調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一年再服免費的役二十天,未服滿,每日折絹二尺為庸上繳。

 這種稅制很簡單,設計之初,理想下的稅率是四十稅一,因為理想狀態下一丁是授田百畝。

 唐朝的租庸調其實比隋朝時是下降了的,比如隋初是以床為單位征稅,一對夫婦謂一床。因為這種夫婦稅率高,還導致當時很多人寧願單身,或是搭夥過日子也不舉辦婚禮。後來改成按丁征稅,一丁田租三石,到唐朝立國後,改為兩石,稅率下調許多。

 除了這些正稅正役外,沒有其它的工商稅了。

 這樣的稅制,好處在於收稅的時候簡單,一目了然。

 但不足之處在於,均田製其實推行的不夠,多數丁口並不能足授,導致稅率實際上是大大提高,遠不止三十稅一。

 其二呢,沒有工商之稅,不禁鹽鐵,就導致了稅種單一,財收不足。

 尤其有一個大問題就是,大唐擁有許多不課戶,不課丁。這個不課人口佔到了此時總人品的起碼一半以上,這是很大的問題。

 只有成年男丁要納稅,女人孩子老人不納稅,而官員、府兵又不納稅,奴婢、部曲也不納稅、僧侶、道士、尼姑、女冠也不納稅,許多非正州的蠻夷胡虜等等,都是不納稅。

 更別說宗室貴族了。

 就算那些地主豪強納稅,可也都跟普通丁口一樣納稅。

 這就極不符合稅收的根本邏輯,本質上唐朝的稅就是一種人頭稅而已。

 有錢沒錢,交一樣的稅,還隻對一部份人征稅。

 這種情況下,朝廷能有什麽錢?

 更別說,大唐的稅賦,還是實物稅,百姓交的都是糧食、絹布等,朝廷要用這些東西,得從全國各地征集起來,然後要轉運調動,中間的耗費驚人。

 “隋以租庸調製課稅,有開皇之治。”李世民道,意思是租庸調這個稅制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否則前朝哪能有那樣的開皇盛世呢?

 秦琅只能呵呵了,隋朝結束幾百年分裂,天下一統,要做的事情太多,當時定下的這種稅制相當簡單,也相對寬松,對於戰後恢復當然是有好處的。

 更何況,楊堅當初雖然搞的是租庸調,但當時楊堅還用過一個大殺器,就是大索貌閱,楊堅把天下的那些隱戶,和依附於貴族豪強的部曲等可是都想盡辦法弄成了官方正戶。

 更不說,楊堅時稅要比現在高出一半,同時對婦人也一樣課稅的。

 楊堅時官方課稅的課戶是現在的幾倍,稅率還高,財收自然也就高出數倍,更別說天下一統後,沒有什麽大的戰事,休養生息,自然就有了開皇盛世。

 可現在大唐才勉強統一中原,打了多年的仗,基本上沒停過,偏偏大唐現在的戶籍問題嚴重,有大量的隱戶逃戶,課戶課丁數量太少,不課戶不課丁數太多,稅源不足,稅收自然不足。

 馬周道,“朝中也有宰相提議,要來一次大索貌閱,摸清全國戶籍人口情況,以增加稅源,可這事一時半分也完不成,遠水難解近渴。”

 “那就加稅!”

 秦琅給出了最簡單的辦法。

 皇帝眉頭緊皺,加稅不是沒人提過,但現在天下這種情況,如何加稅?朝廷之前都已經給各地減稅免稅了,你這時反其道而行,要加稅?那天下人怎麽看?

 會不會官逼民反?

 “陛下, 加稅也是有講究的,並不是說把租調一丁兩石改為三石,絹兩丈改三丈這麽簡單。對普通百姓來說,其實這個租庸調負擔也已經不輕了,確實不能再加,但是······”

 “但是什麽?”

 李世民緊盯著秦琅。

 對於這個女婿,李世民可是很期待的,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親自跑來了,他就是想聽聽秦琅別出不同的觀點。

 “陛下,我們得在不給百姓增加負擔的前提下,加稅,其實最簡單有用的辦法,就是增設新稅,比如工商市稅,比如鹽鐵專賣,這些其實早在漢代時就是已經開始實行過的,並且也確實是行之有益的手段。”

 “漢武帝與匈奴打了幾十年仗,全靠著這些支撐,這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財政增收辦法!”

 秦琅沒做出什麽驚人之語,這些話其實政事堂也有宰相提過,畢竟這些都是早在西漢時代就開始推行過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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