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過天晴,碧空如洗。m.chinabook.me
左溪江水大漲,水師船倒是正好乘風破浪而行,從籠州到談州,陸路一百六十裡,水路則有二百裡。
秦琅站在甲板上,吹著江風,看著兩岸的青山。
河兩岸不少零星的農田,這基本上都是溪垌蠻們耕種的稻田,溪垌蠻其實有著上千年的稻種歷史,只不過相對於中原來說,他們的稻種技術過於粗放,趁著時令撒下種子,然後基本上就不怎麽管理了。
但這邊得天獨厚的雨水陽光等氣候,卻能讓他們這麽簡陋的技術和粗放的管理下,其產量也能畝產一二石。
“要不了多久,又要開鐮收割了。”
程處默則在感歎著,“你看這兩岸多好的土地啊,隨便整修一下,修一些水渠,就是一片良田沃土啊,可這些溪垌蠻卻大多浪費著。”
若是在中原,這樣的好地是絕不會被浪費的。君不見在長安洛陽的周邊,就算是山坡窪地,甚至是鹽鹼地,都會有人想辦法的整治。
“說到底其實還是人口問題,這邊山多地少,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但是比起關中河南等地來說,這邊卻還是相對地廣人稀的,而且這邊的氣候水土都不錯,隨便種種也能有不少的收益。”
嶺南因為千百年來蠻人自治,更多時候是處於一種內訌之中,內訌限制了他們的人口增長,惡劣的生存環境,導致南蠻的發展緩慢,人口增長更慢。
這也帶來了另一個好處,就是土地不算稀缺。x
尤其是許多溪垌其實還處於一種較為原始的部落奴隸製下,這種制度下,其實也嚴重的限制了人口的增長。
中原雖說也多戰爭,但每次動蕩混亂過後,總也能進入一段較長期的安穩日子。
“前方是馱盧寨,加快速度,趕在天黑前在馱盧寨休息。”
籠談之間的左溪河道還算較平穩,但水師的船較大,夜晚行船也不太安全。
暮色黃昏。
夕陽西下。
天邊一抹晚霞十分美麗倦鳥歸巢。
一條海鶻快艇順流而下。
“前面有些不太對勁!”
快艇負責提前探路偵查帶回了他們的發現。
一個精瘦的漢子拿起一支筆畫起簡單地圖來,“前面距離馱盧寨七八裡處有一處狹窄險要的河道兩面皆山,河道在兩山間轉了三道彎二道彎江中心還有一座島”
“這幾處彎江道很窄,狹窄處只有十幾丈寬”
秦琅看著這副簡單的地圖還是馬上看出這裡的凶險之處。
一個橫s形彎關鍵是這彎還不大,而在彎心處,北邊是馱米山,右邊是紅米山兩山加上中間的一座突起地使的左溪在這裡畫了個s,還讓江心被一座小島一分為二,再加上彎心突入的那塊狹長的地帶,就弄的好像左江在這裡有兩個江心島一樣。
若是再算上江彎外側的兩塊突出地,那等於艦隊要通過這處狹窄彎道時要面臨三個三面臨江的突出帶,和一處江心島。
那四處還可連結一線全聯起來總共也才一裡多寬。
而幾處狹窄的江面,都才十幾丈寬。
若是有人在這裡設伏在這處江彎布下幾支兵馬,就算他們是水師也很難突破這樣的封鎖。
這完全就是立體多層次的攔截打擊了。
“你們發現了什麽”
程處默看了那地圖也很嚴肅這裡確實對水師很有威脅。
“難不成是談州那邊潰逃下來的句町敗兵”
快艇回來的人說“感覺不太對勁,我建議暫時停止前進,待派出地面偵騎上前摸查清楚之後,再說。”
這是穩重的作法。
一遇到這樣有威脅的地形,就算沒看到敵人,可既然對方感覺不對勁,也確實應當停下來。
“調幾個陸戰隊上岸,各處都查看一下,水師船隊暫停前進,江心下錨,先不要靠岸!”
“遊艇四下警戒!”
天就要黑了,若真有什麽意外埋伏,這對水師很不利。
小心總無大錯。
“只是一群潰兵”
秦琅盯著那地圖看了許久。
“確實不太對勁,談州句町蠻的敗兵也許會有漏網之魚,但不可能會有很多往這邊跑,手機端:tts:ヽ。
“你意思”
“先看看再說,讓弟兄們做好準備!”秦琅神色嚴肅。
馱盧寨距離談州還有百裡,而且在談州的東面,句町蠻潰兵怎麽跑這邊來了
幾條快艇載著陸戰隊的偵騎上岸。
偵騎們端著旗幟騎著馬,分散開來往前偵察,十分小心謹慎。
每行進一段,他們都會搖動旗槍,每名偵騎背上背著五色旗,他們通過把不同顏色的背旗插到旗槍上搖動,來向後傳遞不同的軍情。
一切還算順利,暫未發現敵情。
“也許是我們過於謹慎了。”程處默看著越行越遠的偵騎,輕松了起來。
“小心些總沒錯。”
“紅旗!”
“快看,有人搖紅旗!”
急促的聲音驚動秦琅,他抬頭搜尋,果然上岸的幾路偵騎遠遠散開前進,走一會搖下旗幟,一直都是搖的綠旗。
可是突然有一人搖動了紅旗。
偵騎又叫塘騎,負責偵察敵情,他們的五色小旗,各有不同旗語意思。
搖動紅旗,意為遭遇敵軍。
紅旗而不是黃旗。
“吹響戰鬥號角,準備戰鬥!”程處默確認果然是搖的紅旗後,反而興奮起來,大聲的下令。
搖黃旗代表發現敵人,搖紅旗則是遭遇敵人,搖黑旗是地形問題,如遇險阻等。
“藍旗,又搖藍旗了!”
藍旗,代表的是敵人眾多!
“臥槽,還真有埋伏啊。”程處默猛的從雙插裡取出了弓,熟練的抽出一條弓弦裝上。
秦琅叫住他。
“別慌,敵情未明,你準備就這樣衝上去”
“再看看。”
塘騎發現敵人後,並沒有馬上退回來。
而是在保持與敵人一定的安全距離後,繼續偵查敵情,不斷的通過複雜的旗語,向後方傳遞軍情。
越來越多的塘騎發現了敵人蹤影,並開始遭遇。
秦琅站在甲板上,四面皆是戰船,水師泊於江心,倒是一時不用擔憂。
“再派一些偵騎上岸,另外派一些遊艇到上遊一些去。”
一路路塘騎上岸,總共二十四路塘騎,每塘十人。
又派出了十二條遊艇前往上遊打探。
天色越來越昏暗,這個時間對於秦琅來說很是不利,但識破了敵人的埋伏,大家還是松了口氣,總比通過險要時被襲擊的好。
塘騎和遊艇不斷的將敵情傳回。
船上,參軍們在緊張的匯總敵情,製訂對策。
“早就超過一萬的敵人了,哪來這麽多敵人”
“不可能是句町沙人!”
秦琅背負雙手,看著匯總的各種情報。
“繼續再探!”
他不僅要知道敵人埋伏的地點,還要知道對方的人數,甚至是對方的身份。
夜幕完全降臨,塘騎依然還在岸上奔走,他們與敵人保持距離周旋著。
埋伏的敵人此時也完全暴露出來。
“命令船隊後撤十裡!”
秦琅收回了塘騎、快艇,收錨順江而下,退後十裡。
“是左溪蠻!”
程處默看著匯總來的情報,一拳砸在桌上,“這個狗娘養的背叛了大唐!”
埋伏的是左溪蠻,還有句町蠻,兩個本來應當是仇敵的人,現在卻成了盟友,一起來埋伏秦琅。
這讓人疑惑。
可也很好理解。
不管怎麽說,左溪蠻與句町蠻聯手了。
“這麽說來,談州城下左溪蠻大勝的捷報也是假的了!”
秦琅倒是很淡定。
“那狗日的扶三帶談州左溪蠻向句町投降了,卻還騙我們大捷,定是為了誘騙三郎你前往,他娘的還在這馱盧設伏,幸好我們向來謹慎小心,精銳有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換上其它的兵馬,估計就著了道了。
但他們沒想到,秦琅雖然沒有懷疑談州得捷報,也立即帶著兵馬來了,但是行軍之時,卻都是嚴格按照行軍之法,並沒有輕敵大意。x
沿途有塘騎遊艇不斷的探路,這種看似謹慎的行為, 其實只是朝廷正規軍的基本操作,但是對蠻子們來說,這卻是意料不到的。
馱盧江彎險窄,對這種地形,本來塘騎就會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加緊戒備提防的。
參軍們沉默。
談州左溪蠻跟句町蠻居然聯手了,這是根本預料不到的情況,他們也不曾對這種情況做過預案。
現在望向秦琅,有些慌。
“不用擔心。”
“要不我們退回籠州”
秦琅卻沒理會。
這個時候退回籠州,那就是怕了。
“今晚小心戒備,待天亮再說。”
參軍們退下,程處默問,“三郎打算明天跟他們打”
“你怕了”
“怕個卵,不過我們兵馬不多,雖有五千之眾,可一半是水手,能上岸陸戰的,加上三郎你的親軍也不過三千之數,而現在發現的叛蠻就有好幾萬了,以一敵十”
秦琅想了想,“明天再說!”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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