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曹軍離間之計,”雷薄看著張勳,試探著道:“要不,這批糧食咱們不要了?”
當看到布袋上“曹公贈糧”四個字的時候,雷薄立即意識到不好了。
這批糧食根本就沒有軍兵看守,布袋上又寫著那四個字,太像曹軍故意送給他的糧食,這事他怎麽說得清楚?
更要命的是,這一切都被陛下派來的心腹張勳看在眼裡,他恐怕更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末將自然知道此乃曹氏離間之計,”沒想到端坐在馬上的張勳卻對雷薄投去肯定的眼神,然後又看了一眼那些布袋道:“糧食既然已經到手,哪有不要之理?
將軍盡管取之便是,末將自會向主公說明。”
“你真的相信這是曹軍對雷某栽贓陷害?”雷薄詫異的盯著張勳,連他自己都感覺有點說不清楚,萬沒想到這張勳竟然如此深明大義。
“末將相信!”張勳誠摯的點點頭。
“多謝張將軍信任,雷某感激不盡。”
雷薄衝張勳拱拱手,頓時對張勳感激涕零,心裡卻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罵娘。
前一次是許都傳詔封官,沒想到那只是個開始,如今又鬧一出曹氏贈糧,看來那倆小兒不坑死老子誓不罷休啊。
幸虧這張勳識大體,能為他在陛下面前解釋一二,否則他就真的有口難辯了。
雷薄率領眾人押運糧草回到城內。
張勳立即將眼前所見寫了一封奏疏,派人暗中給袁術送了過去。
其實許都又是封官,又是贈糧的,張勳哪裡還會相信雷薄?
他心中早已斷定,恐怕雷薄已經在暗中跟曹氏聯絡了。
只不過在剛才那種情況下,身邊都是雷薄的親兵,他也不敢把事情挑明,否則必死無疑,只能假意相信雷薄是清白的。
……
接到雷薄奏疏的袁術登時怒不可遏,指著汝南的方向坡口大罵道:“雷薄陳蘭賊廝安敢如此?
難怪他遲遲不肯出城與曹軍決戰,看來是在拿我汝南做籌碼,在與曹軍談條件吧?”
“陛下,此間疑點甚多,如此便斷定雷薄陳蘭二將投許,未免太草率了些,”閻象又站出來勸阻。
“曹操連糧都給那二賊送來了,還有什麽疑點?”
袁術頓了頓,突然又想起閻象當初勸阻他稱帝的事來,於是指著閻象怒道:“你為何如此偏袒雷薄陳蘭,難道你得了他二人什麽好處?
又或者……準備跟那二人一起投降許都?”
“陛下,臣……臣……”閻象沒想到自己替雷薄陳蘭辯解兩句,袁術竟然懷疑到了自己頭上,不由氣的渾身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袁術余氣未消,命令道:“傳旨,命張勳接管汝南軍隊,火速捉拿雷薄陳蘭回壽春,如若二賊反抗,就地正法。”
這時另一個謀臣楊弘出班奏道:“陛下,此時汝南軍皆在雷薄手裡,若陛下明發如此詔旨,雷薄狗急跳牆,如何處之?”
袁術稍稍冷靜一下,低頭想了想,的確如此,他的聖旨發過去,不可能讓每個軍兵知曉,若雷薄率領親兵反而把張勳殺了,那情況更糟。
“你說如何是好?”
“陛下可下一份詔旨,假意褒獎雷薄陳蘭守汝南勞苦功高,封雷薄為驃騎將軍,封陳蘭為車騎將軍,然後將二人調回壽春……”
楊弘稟手如刀,做了個往下切的姿勢。
袁術頓時聽明白了,這是要用高官安撫住雷薄陳蘭,只要將這二人調離了軍隊,回到了壽春,那還不是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此計甚善,就按楊卿之策而行,”袁術點點頭道。
……
袁術的傳詔使者很快就到了汝南,先見了張勳,傳達袁術秘密口諭,將整個計劃告訴了張勳。
張勳早已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也沒什麽意外的,而且他早就做好了接手汝南軍隊的準備。
隨即使者向雷薄陳蘭傳達聖旨,對二人功績大加褒獎,並封以驃騎將軍,車騎將軍這樣的高官。
又說到,守汝南城用不到他們如此高端的戰力,讓張勳這等不入流的角色代勞即可,調他二人回壽春,另有重任。
雷薄陳蘭對視一眼,連忙謝恩。
“謝陛下恩典,”雷薄躬身道:“末將這就去稍作收拾,與張將軍交接汝南防務,然後隨上使回壽春。”
“守備汝南這等重任,末將怎能承擔得起?”張勳假意道:“末將這就上表陛下,無論如何要將雷將軍留在汝南,末將甘願為副。”
“誒?”雷薄反駁道:“張將軍武力超群,守汝南綽綽有余,何必自謙?
更何況本將軍已是驃騎大將軍,該當在朝中輔佐陛下,管理全境武備才是,哪能鎮守一座城池?”
“雷將軍言之有理,”張勳見雷薄絲毫不懷疑,不由心中竊喜,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待會兒末將置下酒宴,一來提前祝兩位將軍高升,二來為兩位將軍送行。”
“如此,有勞了,”雷薄誠摯的拱了拱手,與陳蘭離去。
“我呸!”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張勳吐口唾沫,冷笑道:“驃騎將軍?回到壽春就成了斷頭將軍。”
……
再說雷薄與陳蘭兩人回到府邸之中坐定, 兩人誰也沒說話,沉默良久,空氣都要凝滯一般。
“陛下還是起疑了,這是要把咱們騙回壽春,咱倆恐怕凶多吉少了,”陳蘭首先打破沉寂。
他們此次率軍馳援汝南,三萬大軍被曹軍三千殺的一敗塗地,以袁術刻薄寡恩之性格,就算不治罪就不錯了,哪說的上什麽大功?
更何況曹軍屢用離間之策,即使袁術不起疑,也斷沒有封賞如此高官的道理。
“那該怎麽辦?難道要回去引頸受死麽?”雷薄拍了一下桌子,隨即又咬牙切齒道:“看來那兩小兒這離間計,還是成功了啊。”
他不由想起當初在城頭上,他還譏笑劉平的離間計如此簡單,不可能騙的了人,可是如今,那看似簡單的計策,卻已經把他逼到了絕境。
“一不做二不休,反他娘的,”雷薄瞪著眼道。
“反了?”陳蘭道:“不知賢弟可想好去處?”
雷薄想了想道:“大不了去嵩山落草為寇!”
“你我二人落到如此田地,少不了張勳那賊廝在背後讒言,”陳蘭面目猙獰道:“不殺這賊廝,怎消我心頭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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