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黑的時候，宋老二騎車帶著江小池才趕到百貨商場。
　　來的及時，正好還沒關門。
　　宋老二和江小池本身就是鄉下打扮，宋老二一身你不說，軍大衣又破破爛爛的。
　　走到哪，都遭一記白眼。
　　“啥味兒啊?”
　　看見的，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的遠遠的。
　　倆人一路小跑來到錄音機櫃台。
　　售貨員眼皮一抬認出倆人，筋著鼻子直往後躲:“下班了，要買什麽明天再過來吧。”
　　宋老二從兜裡掏出錢和票:“同志，遇上點事回來晚了。我們要那台三洋四喇叭的，麻煩您幫我們裝一下。”
　　售貨員有點小心眼，白天的事還都在心裡放著呢:“幹啥去了不早來，這都要下班了。
　　我們商場有規定，我也不能因為你一個人違反規章制度。你們想買，改天再過來吧。”
　　宋老二:“農村的，來一回城裡不容易，麻煩同志通融通融。”
　　售貨員:“我說不能賣就不能賣，你們倆在外面快活一百天，臨下班跑我和較勁是吧。”
　　江小池看看點:“同志，還有十分鍾才下班，貨櫃台裡面有，又不用折騰你到庫房取，為什麽東西就不能賣給我們?”
　　售貨員:“呦！小丫頭嘴還挺皮。我賣給你們東西不得調試啊，這是對你們負責也是對國家負責。
　　否則東西真出了故障，是你自認倒霉還是讓國家吃虧啊?”
　　江小池不愛聽這話，說話的聲音跟著也高了幾分:“聽這位同志的意思，商品一經離櫃台，真有故障還不管了是麽?”
　　售貨員知道自己言語欠妥，嘴上又不服軟:“你們鄉下人真是胡攪蠻纏，好心當做驢肝肺。離櫃台遠點，瞧你們身上那味兒，別是啥腐蝕物質，回頭把國家財產汙染了，小心你們賠不起。”
　　正好下班，百貨商場的服務員靠點都準備下班，聽這邊有動靜，都過來瞅瞅看著新鮮。
　　宋老二和江小池前幾天買東西大手筆，在百貨商場是紅人，大夥湊過來一瞧沒幾個不認識倆人的。
　　有錢，買東西不含糊不說，聽說還有個大官親戚，就是買東西還有郭主任從頭到尾陪著。
　　唯獨賣錄音機的售貨員當天請假，雖然對這件事了解，但是誰還真不知道。
　　“小王……”有好心的營業員在那個所謂姓王的服務員耳邊小聲嘀咕兩句。
　　“……”小王表情有點囧，有點捅馬蜂窩自的感覺。
　　事情轉變的太突然，小倆口不差錢他知道，可不差事這點事他好像就不……
　　請假回來的第二天，他就聽說郭主任親自配大官親戚全程采購的事。整個百貨商場傳的沸沸揚揚的，男俊女美還有錢，百貨商場沒結婚的幾個大姑娘，看著甭提多眼熱，
　　尤其郭主任不光陪著采購，還把自己的折扣權限全部都用上……
　　小王想到這，不自覺的就冒虛汗，這要一個弄不好，飯碗怎麽丟的都不知道。
　　周邊都是看戲的，自從小王這陣子錄音機業績好，回回月底績效排第一，沒有一個不眼氣的，一個個都等看小王笑話。
　　“都在這圍著做什麽，快下班還不守好最後一班崗?”
　　小王的臉頓時難看的不能再難看，還沒即使補救，心想這可怎辦。
　　江小池聽著聲音有點熟，回頭一看正是當天陪著全程購物的郭主任。
　　小王難過的想哭，隻隨便一句話，估計這工作就沒轍了吧。
　　郭主任寒暄的衝江小池和宋老二笑了笑，氣氛嚴肅道極點。
　　江小池看著表情難看的售貨員，售貨員小臉一白，表情十分沮喪。
　　郭主任向來不是和善的，並不是對鄉下來的顧客都能一視同仁。
　　只不過，年紀大了，又有黃大河在中間的關系，每天來來往往的，要是黃大河知道自己妹妹妹夫在他這吃了虧，面子上恐怕也過不去。
　　再加怕耽誤跟女兒定好的飯局，否則說啥也不會在這個當口主動出面調解這點小事。
　　郭主任一副俯視姿態:“倆位小同志，來了怎不知會聲，順便我還能幫你們打打折。”
　　江小池:“時間晚了，本不想麻煩來著。”
　　江小池說著揚起手表看了看點:“郭主任，您看還有幾分鍾，能麻煩售貨員同志賣我們一台錄音機麽?”
　　“票不夠?”
　　宋老二把手裡的票晃了晃:“郭主任，啥都不缺，麻煩您知會聲，幫我們隨便拿一台就成。”
　　郭主任瞪眼早就嚇得瑟瑟發抖的小王:“這不胡鬧麽?又不是沒錢買，臨到下班點怎麽還鬧出這麽大動靜！”
　　小王緊解釋:“我尋思老鄉買點東西不容易，不是想著對人民群眾負責嘛！”
　　郭主任:“啥話別說， 別耽誤倆位小同志回家，價錢就按最低折扣算，全當你服務態度不好做的補償。
　　至於你?你的事明天我們開會要討論討論。
　　我們是服務行業，一定要記住自己的本分！”
　　郭主任後面幾句官腔，下的有點重。
　　小王:“領導批評的事。前兩天到貨，有一批磁帶包裝壓壞不能對外銷售。一會我找出來幾盤，兩位小同志要是不嫌棄，拿回去一樣聽。”
　　郭主任這才滿意點點頭，看了看手表，跟女兒約的時間剛剛好，又跟江小池寒暄兩句，這才轉身離開。
　　售貨員這回可不敢馬虎，心想明天開會的事頭疼，要不一會拎倆瓶酒去郭主任家瞧瞧去?
　　等調試好錄音機裝箱，小王想著剛剛說還送倆盤磁帶來著，隨便從櫃台裡抓了兩盤。
　　市儈道:“兩位小同志，都是沒開封的，別說我一點沒照顧你們。”
　　江小池接過，一看都是老掉牙的段子，指了指櫃台裡最靠前的那兩排:“同志，麻煩這些都幫我們裝上。”
　　售貨員立馬苦著一張臉:“小同志，我這都已違反紀律了，你們也不能太為難我啊。”
　　江小池:“當我都是你的覺悟?都給我裝上，我們付錢。”
　　“……呃?都要?這兩排可十一二本呢，得不少錢！”
　　小王怕耳朵聽錯了，又盯著江小池看會。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