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古代的信物。
池淨好奇地把那方灰色的狼符拿在手上把玩著,對它的棱角分明又平滑的質感很是喜愛。它的材質看起來有些介於玉石與晶石之間,呈半透明一頭灰狼形狀,可比那些什麽翡翠啊玉佩啊好看多了。正要向黎稚雨道謝,卻發現房裡除了她和玉瓶,再無第三人。
走了?這稚雨姑娘好俊的身手啊,比萬晟弟弟派來的那個暗衛功夫還好些。可是總感覺把什麽事情給遺忘了...
“玉瓶,我們今天是不是要帶孩子去縣衙對薄公堂?”池淨靈光一閃。
“...”玉瓶。
按理說,今日縣太爺已經回到衙門裡辦差,不出巳時,定會讓人來傳她上堂。但兩人直等到午時,也未見有衙差上門。玉瓶跑到縣衙處一打聽,得知那李花與劉二狗早已分別死在牢裡,並且都是被人割破了喉嚨流血過多而死。現場還留了山狼寨的標志,縣太爺一聽是山狼寨,竟不敢再聲張,只是把那二人用薄席一卷草草埋葬了事,更別提派人來無華院尋那孩子了。
固城居然有這麽一位不負責任的縣令...幸好不用上堂,她也樂得輕松,否則她去哪裡變一個孩子出來指證那兩名人販?
這山狼寨——好威風好任性讓人好羨慕。池淨暗暗下了決定,等萬晟弟弟的死劫一解,她就把她所有賺到的錢都給他,讓他下半生衣食無憂,長命百歲。而她就拿著這狼符上山狼寨上去,換個小當家來當當...
差點忘了,還有另一件事還沒了結。“玉瓶,你去打幾斤好酒,再買些新鮮的肉蔬,晚上把聶大哥與名公子留下來大家一起吃個飯。”
“是,姑娘。”玉瓶不疑有他,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片刻之後,池淨也偷偷地出了門。
...
“少爺,外面有位女子要找您。”下人敲了敲門。
萬晟停下收拾書籍的手,女子?“什麽樣的女子?”
“她蒙著半邊臉,看不清容貌。不過倒是長得一雙好眼睛。”下人道,想起那女子的那雙比太陽還耀眼的眼睛,心神有些恍惚起來。
是池淨!她怎麽來了?萬晟看了看周圍散落了一地的東西,難道有人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了?
“讓她進來吧。”萬晟道,禁止自己胡思亂想。
“是,少爺。”下人退了下去,不多久便把池淨帶了過來。
“萬少爺。”池淨依然蒙著臉,但顯然很高興見到萬晟,福了福身子,打量了他一會兒便笑著道:“有些時日未見,萬少爺又俊了幾分。”
原來,承宗長大後是這模樣...古人多數早熟,萬晟也不像承宗那樣因為化療的折磨與營養不良又瘦又小,自然是高大一些。十四歲的少年眉眼初長開,青澀與成熟混合著,習武之人的精氣神與文人的儒雅也融合一體而毫無違和感,池淨越看越滿意。
池爸爸和池媽媽的孩子,她池淨的弟弟,就該是這般意氣風發。
萬晟也輕笑著道:“池淨姑娘真會哄人。”但聽見她說自己長得俊心裡真的很高興呀,嘴巴快要合不攏了。
但萬晟表面上仍是淡然地問道:“不知池淨姑娘來這所為何事?”
“我是來找少爺府裡一位名為灰影的護衛,想當面問他幾句話。”池淨收起笑容,淡淡地說道。
灰影?萬晟豁然大悟。她這是為了玉瓶上門討說法來了?萬晟喚道:“灰影。”
“灰影在。”話音剛落,
門外就走進一人,正是灰影。事實上,他早已等著池姑娘找上他的這天,因為他知道池姑娘會替玉瓶出頭,只是沒想到來得比他想象中的慢了一些。 要是再慢一些,他與主子就要走了...
“什麽,你就是灰影?“池淨定睛一看,不由得脫口而出。
“屬下正是灰影。”灰影道,他對池淨並不陌生,而池淨這該是第一次見到他——他是灰影,有那麽難以置信麽?
“若你真是灰影,那我便知道你為何要離開玉瓶了。”池淨失神地喃喃道,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早在她去循著鼓聲去往城隍廟的那晚,她趁著他略有困意心神渙散之際催眠他之後,就已看到了他眼裡所顯示的...
原來是萬箭穿心啊。
池淨一言不發轉身離開萬晟的書房,眉頭仍緊鎖著。為何如此奇怪?萬晟是死於五馬分屍,灰影則是死於萬箭穿心。這對主仆竟都沒有好下場嗎?若果是中毒身亡之類,她救人的把握還有七八分,可現在這...
為了玉瓶好,現如今這個結局才是最好的吧?反正灰影死定了。
池淨歎了口氣,腳步沉重地繼續邁步走著,才邁開幾步,她突然停了下來。
灰影死定了,死定了。
那他難道是因為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才要離開玉瓶,讓玉瓶去另擇良人的嗎?是什麽事情,會讓人明知道是送死還要義無反顧地去送死?而且非去不可?
又是什麽樣的罪,非要將萬晟五馬分屍,才能泄憤?
池淨站在烈日當空下,突地一個想法鑽進她的腦裡,揮之不去,一時間隻覺如墜冰窖,通體發寒。
...
“主子,池淨姑娘她這是...”灰影疑惑地看著一臉興師問罪而來,又唉聲歎氣地離開的池淨的背影,心裡感歎著女人心,海底針。
萬晟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理解,心下升起一股失落。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自己就要離開固城了,這一去,不知還能不能回來。
“關離的信來了嗎?”萬晟問道,迅速收回不該有的心思,他深知這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還沒有,今日收到的飛鴿是關離前日放出的。他在那邊似乎遇上一些阻礙。說是山狼寨裡唯一的小少爺遇到刺殺下落不明,如今寨裡上上下下都忙著尋找小少爺的下落,暫時無心商議。”灰影道。
關離!
那個戊午四同八字,以往曾是亡命天涯之徒的關離!
那個命裡注定要造反,要起義,要死於火攻的關離!
已經離去,又匆匆折回的池淨站在書房門外聽見這二字,口瞪目呆,久久無法回神。
果然是…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