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師姐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起來,你就多睡會吧,我叫你起來。”紀雲乾笑兩聲,推開房門進去,再也不敢多話,開玩笑,要是因為自己睡懶覺不起床,等待自己的不是路青師姐,而是路青師姐的劍。
張瑤微微一笑,搖搖頭便去了另一間屋子裡,和泉淵兩姐妹住在一起,而路青和路菲兩姐妹住在一間。
一進去,江藍就窩在炕上,說道:“張瑤師姐,紀雲那小子是不是又不老實了?想偷懶?”
張瑤奇道:“你怎麽知道?”
江藍‘哼’了一聲,說道:“他那個性子,我還不知道?”
“也沒什麽,就是懶得起來,我說讓路青師姐去叫他,他就老實了。”張瑤微微一笑,紀雲這個壞毛病,看來是已經深入人心了。
“對了,你們今天追那些刺客到外面的樹林,是怎麽個情況啊?”張瑤到底是給紀雲留了點面子,岔開了話題,不然的話接下來就是江藍的巴拉巴拉時間了。
江藍迫不及待,一副被勾起來興趣的樣子,說道:“你可不知道,今天有兩個刺客來襲擊我們,可是他們壓根兒就不明白,師姐早就已經猜到了,我們打了他們一個伏擊!”
張瑤驚訝地看了看一邊躺著的泉淵,說道:“泉淵師妹,這麽料事如神的嗎?”
泉淵沒有什麽激動,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沉靜地回答一聲:“師姐謬讚了,我只是覺得這個村子裡面既然有這麽多火蓮教的人,那麽我們單獨出去的話,就很容易被他們襲擊了,要是我的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只不過我也不清楚,他們是先找我們,還是會直接去找路菲長老。”
泉淵說的很謙虛,但是江藍卻知道,那時候泉淵的樣子,可不是說大概猜測,而是幾乎可以確定敵人會找上門來,而且還想到了路菲那裡應該會被人襲擊,只不過當時她問的時候,泉淵回答說路菲既然是讓大家各自出來找線索,那就是說路菲早已經想到了,所以才會擺了一出這個樣子,就是想要來個甕中捉鱉。
張瑤微微一笑,和江藍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都休息了,躺在炕上的時候,張瑤心裡卻有些驚歎,果然是這樣,當時在外面的時候,紀雲就和自己說了可能會被人襲擊,所以兩人一直都是警戒狀態,這才沒有被人抓了空子,當時自己還想著要趕緊去通知泉淵和路菲,不過紀雲就把自己攔住,說道:“師姐你放心吧,路菲長老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我們各自出門找線索,至於泉淵那邊,你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她肯定早就是做好了準備。”
紀雲和泉淵,看來真是要成為以後江湖上的有名人物了。張瑤心裡想到,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之後便沉沉睡去了。
清早的時候,紀雲就十分貼心地站在門外呼喚:“師姐,兩位師妹,該起來了。”
很快,大家都在院子裡,燒了一些水的時候,一邊小路上劉老漢和他的兒子劉大力一起走過來,劉大力手裡還拿著一個食盒,兩人進來之後,劉老漢笑容滿滿,說道:“幾位官爺,我做了一點餅子,拿來給大家吃,鄉下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的,你們別嫌棄。”
路菲笑著看了看劉老漢,說道:“村長,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有人來襲擊我,現在屍體都在隔壁那個院子裡,還要靠您去幫忙處理一下。”
劉老漢‘啊?’地喊了一聲,急忙走過去,沒多久就回來,臉色蒼白,看了看路菲,咽了一口唾沫,這才鼓起勇氣說道:“官爺,我等一下就找人去收拾他們,可是也要派人去揚州,請那些府衙的人來,不讓老漢實在不知該怎麽處理。”
路菲一邊吃著餅子,一邊喝茶,很隨意地說道:“您看著辦就可以了,這都不重要,今天我想見見村子裡的人,您看方便嗎?”
“方便,方便,”劉老漢笑著說,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道:“不過您也知道,這時候正是大夥兒都在地裡忙的很,要是您有問題的話,等傍晚大家回來您看行嗎,或者您一會兒去地裡看看,大家都在,我讓大力帶你們過去?”
路菲想了想,說道:“也好,我去地裡就可以了,免得因為這麽點小事就打擾大家,對了,劉村長,我想問一問,村子東頭的那個樹林裡,最近有沒有什麽人出現?”
“東頭?”劉老漢遲疑了一下,才說:“官爺啊,村東頭,還是最好別去了,那地方有些邪門的。”
“怎麽說?”路菲抬起頭,擦了擦嘴,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眼睛盯著劉老漢,卻有一些暗藏的警惕,不過只是一瞬間,馬上路菲就恢復了那種溫和的笑容,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劉老漢壓低聲音,走進兩步,說道:“村子東頭啊,以前我們的年輕人也經常去那裡打獵,雖然抓不到什麽值錢的動物,不過一些野雞,鴿子也是有的,可是前些日子,村子裡幾個年輕人一起去樹林裡,卻發現那裡面有很多人,他們都圍在一起,不知道是在做什麽,年輕人們看了會兒,覺得不對,就想要退回來,可是那地方的那些人,就像不會動彈一樣,看著幾個年輕人離開了,後來我就跟大家說,不讓年輕人再去了。”
“不會動彈?什麽意思?”路菲出言相問。
劉老漢推了推自己的兒子,說道:“大力,你給官爺說一說,那天我兒子就在的。”
大力走上一步,難得這個憨憨的壯實漢子有一點讓人感覺到他膽怯。
“大力,你詳細說一說,不用擔心,”看到這個大力的體型和現在的表情十分不一致,大家都笑了起來,路菲十分溫柔地對著大力笑了笑,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善意,也讓大力沒有那麽緊張了。
劉大力努力地回想著,也把自己的思路捋了捋,慢慢地說:“前些時候我們一起去樹林裡抓野兔,可是見到一群人都在樹林裡,黑壓壓地坐在一起,而且都帶著面罩,也看不出來誰是誰,等我們覺得害怕,就小心翼翼地想要離開,可是我們也被發現了,我們幾個都嚇壞了,就站在那裡移動不敢動,可是他們也都不動彈,就是坐在外面的那幾個人一直盯著我們看,我們看到他們都沒什麽話,所以就退走了。”
路菲輕輕皺了皺眉,對著劉老漢說道:“村長,你把村子外面的莊稼地位置告訴她就可以了,我有些事情要去考慮一下。”說完之後,路菲就離開了。
劉老漢雖然還是笑容滿滿,但是眼角卻微微抽動了一下,和路青把位置都說了之後,又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官爺,要不還是我帶你們去吧,不然我怕村子裡的那些莊稼漢不認識你們,到時候要是失禮了,可就麻煩了。”
路青搖搖頭,說道:“這就不必了,我們現在還不確定什麽時候去,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過去找您的。”
劉老漢笑著點點頭,又隨便對付了幾句之後,便轉身帶著自己的兒子劉大力出去了。
回家的路上,劉老漢再也沒有那副和善的老人面孔,而是一臉陰沉,一言不語,一邊的劉大力也沒有那個憨厚的傻傻的樣子,低聲說道:“爹,你覺得他們信了嗎?”
劉老漢冷笑一聲,回答:“當然不信,我們就這麽隨口胡說,這要是都相信,那可真是些傻子了。”
“那你還讓我這麽說?為啥?”劉大力覺得自己好像跟不上老爹的思路,只能開口問。
劉老漢緩緩說出口:“他們不信,覺得我們在騙人,那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做?”
“肯定是去那個樹林裡面調查一下啊?這還用問,要是不去一下,誰知道是真是假。”劉大力不假所思,之後就馬航醒悟過來:“所以你本來就不是讓他們相信,只是讓他們去那個樹林而已。”
劉老漢‘嘿嘿’一聲冷笑,回答:“沒錯,他們信不信的都不重要,要是相信的話,就回去調查,不信的話,還是一樣去調查,我們的任務就是這樣而已,等到他們去了之後,事情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了。”
劉大力有些擔心,說道:“爹,昨晚我也在外面偷偷看了,那兩個小姑娘可是離開的很,好幾個刺客根本不是他們對手,被一直追到林子裡去了,可是他們並沒有追進去,咱們準備好的陷阱也就用不上了,而且白天他們過去,那陷阱不是很容易就會被發現躲開嗎?”
劉老漢笑了笑,年邁的乾枯的臉上有一些殘忍,說道:“那又關我們什麽事?你記住,我們就是村子裡的村民而已,其他的事情都和我們沒關系。”
“呵呵,”劉大力明白了之後,也笑了起來,低聲說道:“要是這些官府的人能把那些家夥都殺了,對我們也是好事。”
院內,路菲有條不紊地說道:“今天你們都跟著我去村子裡轉一轉,青兒,你先走,朝著東邊的樹林過去,但是不需要進去,走到差不多了就可以暗中回來,把那些尾巴都收拾了。”
路青點點頭,說道:“沒問題,不過姐姐,我不用去調查一下那個樹林嗎?”
路菲看了她一眼,問:“你覺得劉老漢的話值得相信嗎?”
路青擺了一下手,回答:“那肯定不信啊,劉老漢說謊就算了,這麽隨便的謊言,我估計他要不就是腦子不好用,要不就是在覺得無所謂,還是說,”路青臉色一僵硬,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你覺得他是在提醒我們嗎?劉老漢會不會是被那些火蓮教的人控制了,他想要提醒我們又不敢?”
“不會的,劉老漢說的話確實是隨便編出來的,但是他不是我們這邊的,劉老漢是這兩天跟我們接觸最多的,真的想要提醒我們的話,機會多得是,怎麽需要偏偏在這個時候呢,還用這麽蹩腳的理由,劉老漢的意思就是說,不管是我信了還是不信,總會過去調查一下,然後就是好奇害死貓了,不過呀,”路菲笑得十分有趣,接著說道:“他們不了解我,我這個人無趣的很,好奇心這個東西我在十幾年前就沒有了。”
路菲的話說的十分俏皮,大家都笑了起來,路菲又說道:“這些人無非不過,就是現在實力有限,根本不能和我們正面對抗,所以才想要讓我們分開,這樣可以讓他們一一擊破,所以才會讓劉老漢來給我們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看看能不能達到目的,就像現在一樣,正常來說,我今天一定會讓青兒過去調查一下,那麽樹林裡就可以布下天羅地網了,不過這些人找錯了合作對象,劉老漢怎麽看都不是在真心誠意地做這件事,而是隨便糊弄人而已。”
路青有些猶豫,說道:“姐姐,要不你們去調查一下那些村民就好了,我去那個樹林裡看看,難道這些人,我還怕了他們不成?”路青當然明白路菲的判斷是對的,倒不是因為路菲多聰明,但是這麽多年來了以後,就是事實證明路菲的智慧,由不得人不相信。
路菲瞥了她一眼,知道路青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越是敵人在擺弄一些陷阱,越是喜歡上去直接打破,然後看敵人的那種痛苦和挫敗。於是說道:“青兒,你去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他們也有可能是想要把你支開,然後對我們下手,他們還都年輕,我又不是個武功高手,出了事可就麻煩了。”
路青左右看了一圈,紀雲等人知道路菲的意思,急忙擺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路青皺了皺眉,說道:“好吧,這次就算他們幸運好了。”
路菲滿意地點點頭,囑咐:“記住了,那些尾巴,你都要收拾乾淨。”
之後眾人便分作兩隊,路青自己出發,其他人則是跟著路菲一起慢慢朝著莊稼地裡前進,走在村裡的路上,紀雲有些疑惑,說道:“現在是白天不錯,壯年人應該都是在種莊稼,但是這個村子也未免有點過於安靜了,小孩和老人怎麽都不見呢?”
在天山的時候,紀雲記得很清楚,自己經常下山去采辦,也去過那些小村子,勞動力都會在地裡種莊稼,但是老人孩子們都是在院子裡,街道上坐著曬太陽之類的,可是現在這個村子卻十分奇怪,根本不見人。
路菲點點頭,讚許地看了紀雲一眼,回答:“確實很奇怪,這個村子裡的人,幾乎不會上街,小雲,你去看看,是只有街上沒人,還是說家裡也都沒人。”
紀雲‘嗯’了一聲,走到街邊上,在地上用力一踩,翻身上牆,左右看了看,下來說道:“長老,大部分人都在家裡,他們看上去有些奇怪,就連院子都基本不出去,只是呆在家裡,而且不僅僅是老人孩子,就連年輕人也都是這樣的。我們要不要進去問問,”紀雲在看到的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那些還莊稼地裡面等著的,或許都是劉老漢安排好的人,甚至可能都是火蓮教的人也未可知。
路菲輕輕搖頭,說道:“不必,他們都是些普通人,要是回答了我們,只怕是今晚都活不過去,他們肯定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所以才會戰戰兢兢地不敢出門,我們也沒有必要讓他們為難了。”
“那我們還去莊稼地裡嗎?”紀雲想了想,覺得路菲說的也對,這些人都是些老老實實的莊稼人,也不懂那些隱藏的事情,就算是去問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好處,反而是讓他們受到牽連,但是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接下來還要怎麽著線索呢?
“去莊稼地做什麽?”路菲笑了笑,說道:“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那些人的消息,而是一個確定知道內情的人,可以把火蓮教的消息告訴我們。”
“劉老漢?”紀雲眼前一亮。
路菲笑著點點頭,說道:“那天來得急,也沒有在村長家裡好好說會兒話,今天我們去看看。”
很快大家都走到劉老漢的家裡,劉大力正在院子裡劈柴,看到幾人過來,放下手裡的工具,走過來,笑得十分憨厚,說道:“幾位官爺,你們來啦。”說著還看了看幾個人,見到路青不在,眼中閃過一點難以捉摸的意味。
路菲‘嗯’了一聲,問道:“劉村長呢?”
劉大力回答:“老爹在屋子裡呢,我去叫他,”說著就扯起大嗓門,喊道:“爹,幾位官爺來了!”
不過在劉老漢之前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婦人,端著一盤子茶具,笑著走過來,說道:“幾位官爺,這點茶具吃食,給你們放在這裡了。”
婦人相貌一般般,身子也很粗壯,笑容爽朗,十足的農家婦女樣子,放下東西還很貼心地拿出懷裡的一個手帕,遞給大力說道:“相公,你趕緊擦擦,看你滿頭的汗水。”
劉大力‘呵呵’笑了兩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又把手帕還給那個婦人,也就在這個時候,劉老漢出現了,說道:“幾位官爺,老漢一直在等你們呢,快過來坐下說。”說著指了指一邊的大柳樹下面的石桌子,自己先駝著背,背著手慢慢走過去,路菲微微一笑,也走了過去。
“村長,您也坐下吧,不需要這麽拘謹。”路菲坐下之後,見到劉老漢還是站著,就出言請他坐下,劉老漢這才坐了下來,還揉了揉腰背,說道:“年紀大了,實在是腿腳不靈便了。老頭子今天本來還想跟幾位官爺一起去地裡看看大家,現在不用去,還真是多謝您了。”
路菲笑了笑,看著那個婦人已經回去的屋子, 說道:“想不到大力已經成親了,我還看著他很年輕呢。”
“呵呵,我們村裡人,都是年紀小點就成親了,早點安家立業,也算是我和他娘了結心願,”劉老漢笑吟吟,看著已經回去劈柴的劉大力十分滿意,說道:“我這孩子,雖然不是啥聰明人,但是老實,乾活勤快,媳婦兒也是個有腦子的,一家人就算是可以好好過日子。”
“您的妻子呢?我還沒見過。”路菲輕輕一笑,繼續和劉老漢嘮著家常,劉老漢臉色暗了一下,說道:“老婆子身子不好,下不了地,官爺要是想見的話,只能進屋子裡去了,”說著還歉意地笑了笑。
路菲搖搖頭,回答:“不必了,老人家好好休息就是了,沒必要為了我還特意麻煩。劉村長,”路菲面上慢慢嚴肅起來,說道:“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您,那些強盜還在什麽地方出現過,我今早已經派人去了那個樹林,可是並沒有找到什麽線索。”
劉老漢遲疑了一下,說道:“這老漢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們其實也沒見過那些強盜,就是上次大力去樹林才是見過的,上次的幾批官爺都來說那些強盜就在我們附近,所以我就安頓大家都小心一些。”
路菲不以為意,輕輕拿起杯子,可是看了看,又把杯子放下,問道:“村長,你是說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出現在村子裡是嗎?你還有其他的村民其實都沒有見過他們?”
劉老漢點點頭,回答:“是的,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