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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多人不怪》第67章
  路菲一直都說自己是個用箭的高手,這也是江湖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是路菲會的,分明就不止是那些,就連紀雲和張瑤,也是第一次知道。
  一邊默默走著的泉淵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路菲,心裡在佩服的同時,還感覺到一點的膽怯,路菲如此深藏不露,心思縝密,天山到底還有多少的秘密,搖搖頭,泉淵把一些不該出現的念頭都甩了下去,重新邁起了腳步。
  大家在揚州分道揚鑣,泉淵和江藍齊齊行禮,江藍站在泉淵的身後,泉淵開口說道:“路菲長老,此次揚州之行,多虧了您的幫助,泉淵江藍感激不盡。”
  之後又對了紀雲三人抱拳,說道:“幾位,多謝相助。”
  大家也都還禮,路青開口:“不必言謝,我們是互相幫助,一起辦事的,以後還有機會見面,還望齊心協力。”
  路菲也輕聲說道:“回去之後,替我向清風先生問好。”
  “是,一定帶到。”泉淵回答一聲,便和江藍一起離開了揚州。
  路菲帶著一眾人踏上歸程,大家騎著馬兒,路青和路菲走在前面,路青看了看路菲,說道:“姐姐,怎麽了,事情都辦好了,你怎麽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路菲的臉色確實不好,這是從殺了穆紅林開始的,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除了路青其他人也不能問,也不敢問,直到現在,清風山的兩個人已經離開了,路青才問出口,她實在很擔心路菲的情況,生怕路菲是不是受傷了。
  路菲沒有回頭,只是淡淡開口說道:“青兒,你又沒有發現,這些火蓮教的人,現在的舉動已經開始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他們搞出來的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了,從前些年暗殺各地的江湖中人,到後來秀明山針對賀四月,現在又在揚州這麽大張旗鼓地搞出一個所謂的武林大會,從暗殺武林人士變成了明目張膽地布置,而不僅僅如此,他們甚至想要掌控水幫,來掌控這個江南的水路,就連我們到了以後,都不能讓他們打消念頭,反而是直接就把我當成目標了,你想想,如果不是我們到了,現在的揚州,是個什麽樣子,水幫又是個什麽樣子,這些江南的遊俠散人們,又會是什麽樣子。”
  路青的臉色也沒有開始那麽輕松了,掃了一眼落在後面正在聊天的紀雲和張瑤,低聲說道:“姐姐,你的意思是這個火蓮教已經按捺不住了,那他們接下來會怎麽做,直接打上天山?清風山?”
  路菲搖了搖頭,回答:“他們沒有那麽蠢,不會過來送死的,但是既然連賀四月,水幫,我都已經成了他們的目標,那麽你覺得接下來誰會是目標?”
  “莊主?”路青的聲音有點變形,馬上又調整過來,說道:“清風先生,還有皇帝?”
  “不會那麽明顯,鳳凰的武功到了什麽程度,就是我也不清楚,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傻到那個程度去襲擊鳳凰的,就算是再多的敵人,鳳凰想走也不是他們能攔住的,至於清風先生,要是這個火蓮教真的敢直接攻擊清風山,那就是送死了,陛下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天底下想要殺了陛下的人遠遠超過我們的想象,但是長安城的皇宮,除了陛下允許,就沒人可以隨便進出。”路菲搖搖頭,並沒有認同路青的話。
  路青皺了皺眉,說道:“那會是誰?莊主有天山,清風先生多年不下清風山了,陛下又在皇宮之中。啊,”路青停頓了一下,又接著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江小魚?”
  路菲這次沒有回答,而是等了一會兒才說道:“不僅是他,謝明,蘇姨,幾位大將軍,都可能會成為火蓮教的敵人,靜兒以後絕對不能離開鳳凰的身邊,他們未必會直接對最關鍵的人動手,而是那些看上去不是很重要,卻會影響到整個局勢的人,抓到靜兒遠遠比去找謝明的麻煩來的容易。”
  “陛下不是有一位小公主就在清風山嗎?要不要我追上去提醒他們?”路青緊張地說道。
  路菲搖了搖頭,回答:“我已經在離開之前跟泉淵提起過了,相信她會轉達的,現在這些人才是最危險的。只怕我們想到的已經有些遲了,謝明在西域,應該很不好過。”
  東南的一個小角落裡,一個小小的漁村,海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一個穿著灰色麻布衣服的中年人,消瘦的身材十分挺拔,就像一顆白楊樹,默默地坐在石頭上,眼睛就像是兩塊沉靜的墨色石頭,淡漠而又無情,他只是呆呆地坐在那裡,唯一一點與眾不同的就是在他的身邊,有一把長劍,劍鞘上有一道紅色的刻紋,古樸又隱隱透著一絲詭異。
  “叔叔!”一個匆匆忙忙地聲音響了起來,男子慢慢回過頭來,看見幾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就是村子裡的幾個小孩子。
  男子有些疑惑,平日裡這些孩子都不喜歡和自己親近,今天怎麽會過來找自己,但是他生性不愛說話,也沒有問,只是平靜地看著幾個小孩子。
  孩子們走進以後,都有些怯生生地看著男子,這個人雖然在村子裡很多年了,但是總是一個人待在這裡,大家都叫他怪人,除了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認識他,就是村子裡面的林姑姑和他關系比較親切了。
  一個小姑娘大著膽子走上兩步,試探著說道:“江叔叔,”
  坐在石頭上的,就會人稱碧海先生的江小魚,看了看小姑娘,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說道:“你是王大嬸家的小孫女吧,叫做二丫是麽?”
  二丫點了點頭,有些急切地說:“江叔叔,是林姑姑讓我們來找你的。”
  “嗯?有什麽事情?”江小魚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只是眼鏡裡面有些疑惑,這麽多年了,林九月還是第一次讓別人來找自己。
  二丫大聲說:“我也不知道,今天村子裡進來一些人,看上去就很可怕,林姑姑在街上買菜的時候看見他們,就讓我來找你了。”
  江小魚站了起來,一陣海風吹過,寬大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抬起頭看向村子的方向,平淡地說道:“叔叔知道了,二丫,你們先回家吧。”
  說完之後江小魚就緩緩走著,伸出袖子裡面的左手,二丫幾個人站在一邊,看著那隻枯瘦的發白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抓,在二丫幾個人驚訝的眼神裡,就看到那把一直在石頭上安安靜靜待著的劍上閃耀出一股奇異的紅光,和江小魚手指尖上流淌的紅光遙相輝映,劍自己飄了起來,下一刻就出現在江小魚的手中。
  在劍回到手裡的那一刻,那一個本來枯瘦的身影,好像突然變得高大起來,就像一棵挺拔俊秀的白楊樹。
  小漁村的一角,林九月站在院子裡,手裡的長劍湛湛發光,一抹綠色的光芒,在她的手上閃耀,而在她的身後,一個小姑娘在手裡拿著一把劍,可是她很明顯不會武功,而且人也是十分嬌弱,就連舉起劍都十分困難了,更別說還有什麽戰鬥力,可是少女的臉上卻沒有一點緊張,而是有一些好奇地打量著對面那些刺客們。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林九月冷冷地問道,蕭萱雖然在小漁村裡,身邊沒有朝廷的護衛,這也是自己要求的,但是就在村外的小鎮上,就常年駐扎著官兵,就是為了保護蕭萱的安全,就算這裡有江小魚和林九月,皇帝也不會不留下任何護衛力量就把自己的女兒放在這裡。
  外面小鎮上的官兵,也都是高手,並不是那種濫竽充數的人,竟然會沒有發出警示就讓這些刺客進來,讓林九月十分警惕。
  站在對面的一個男子回答:“我們早就調查清楚了,並不是從鎮子上過來的,說起來繞路還真是麻煩,對了,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張全,火蓮教尊者,這次過來是想請公主殿下隨我們去做做客,我家大人期待很久了。”
  林九月轉頭看了一眼蕭萱,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又轉回來說道:“你們還真是找死,在外面四處搞事情就算了,還敢到這裡來,上次我師姐就是被你們這些人襲擊對吧?”
  “不錯,賀四月還真是命大,要不是謝明也到了,上次想要殺了她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張全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林九月眼神一冷,說道:“既然如此,今天就讓我來試試你們的本事吧。”
  “看來碧海先生是不在這裡啊,”張全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說道:“那看來我帶來這麽多弩箭手也是浪費,不過既然這樣,那林姑娘也跟我們一起走吧,您放心,我不會殺了這麽漂亮的姑娘。”
  聽到張全的輕薄之語,林九月的臉上寒霜更盛,冷冷說道:“你可以試試,我雖然不殺正人君子,可是你很明顯不屬於這個行列,那就今天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你們去把公主殿下請過來,我陪林九月姑娘玩一會兒。”張全哈哈一笑,提起手裡的長刀,踏步向前,猛地一躍,橫空劈了下來!
  林九月微微側身,一劍刺出,一道青綠色的劍氣斬了出去,而張全把手裡的刀轉了過來,刀面接到了劍氣,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張全退後一步,笑得開心,說道:“林姑娘,看來是太多年不用劍了,只是這樣的話,想殺了我可是有些難啊。”
  不過一邊的林九月卻沒有時間和他對話,手裡的長劍揮舞個不停,和其他幾個上前想要抓蕭萱的人戰鬥在一處。
  “看來林姑娘是顧不上你了,公主殿下,這就請把。”張全看了看局面,自己的人已經在院子裡圍了起來,外面是一圈弩箭手,裡面是刀斧手,林九月已經被幾個人圍了起來,於是張全就冷笑著走向蕭萱,不過讓他有一點意外的是,蕭萱好像根本就沒有一點緊張的意思,這就讓人很奇怪了,不過雖然那個江小魚很多年都沒有消息了,但是也不能說他就是已經不複當年,所以還是越早處理了越好,張全又踏上一步,卻聽到那邊林九月一聲清亮大喝,手裡的長劍發出耀眼的青光,瞬間就將身前的幾人逼退,重新回到蕭萱的前面。
  “想不到林姑娘竟然還留了一手,倒是我小看你了。”張全往一邊退了幾步,心裡有了一點忌憚,就算是自己不會被林九月殺了,但是林九月的武功已經表現出來了,看來想要迅速拿下是做不到了。
  另一邊的林九月臉色也不太好,自己本來就是故意示弱,想要和這些人多糾纏一會兒,要是他們用弩箭的話,自己是護不住蕭萱的,可是這個張全好像很聰明,看到自己實力的第一時間,就迅速躲開了。
  “準備!”張全已經沒有那個好心思了,冷冷地說道:“林姑娘,你要是不自己主動和我們走,放箭之後,我可不敢保證公主殿下的安危,雖然我們不會殺了公主,但是受傷的公主也是公主,只要一條命還在,就是有用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是麽?”林九月的臉上雖然還是一片寒冰,但是卻好像輕松了很多,就在同一時間,張全已經感覺到有些什麽不對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找到發生了什麽,就第一次聽到蕭萱的聲音,清脆的就像百靈鳥一樣:“師傅!”
  張全急忙轉過身子,只見到一道耀眼的好像是傍晚的霞光一樣的紅色的光芒,站在外圍的弩箭手都是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站在外面的男人,下一刻,臉上帶著錯愕的表情倒下,就連什麽時候脖子上出現的血痕都沒注意到。
  “放箭!殺了他!”張全已經顧不上別的了,看到那個男人的第一眼,兩人目光在空中對視,那是怎麽樣的一雙眼睛,幽深,墨色,就好像是從地獄中在凝視著自己,張全大喊一聲,急忙退後到弩箭手之間,無數的弩箭帶著破空之聲飛射而去,而站在門口的江小魚卻一動不動,在箭即將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陣紅色的光幕,所有的箭都好像落入水中,緩緩向前一點全都落在地上。
  可是江小魚卻沒有繼續動手,而是有些疑惑地看向林九月,林九月的聲音響起:“這些人就是火蓮教的人,他們這次來村子裡是為了萱兒。”
  站在一邊的蕭萱已經有些傻了,她已經來了很久了,但是平日裡見到的江小魚,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漁夫,白天去打漁,傍晚的時候就過來,三個人一起吃飯,她也會經常去海灘邊上給江小魚送飯,見過多少次這個沉默的男人一個人坐在那塊石頭上,就像一座寂寞的雕像。
  這是蕭萱第一次見到江小魚動手,不是沒有見過高手,在清風山的時候雖然蕭萱並不會學武,但是也經常去看那些弟子們練武,比試,還有一些師兄們會下場演示,就連賀四月也曾經和一位師兄對戰來給弟子們學習,可是他們的劍法,和江小魚的完全不同。
  “這是真正的殺人劍。”蕭萱的心裡只剩下這麽一個念頭。
  張全站在人群之後,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失聲說道:“你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種武功?”不僅僅是一個張全,所有的刺客都已經傻眼了,林九月剛才突然暴發出的那種威勢,就已經讓人有些不能接受了,但是那還算是大家可以理解,高手風采也是正常的,這畢竟是一個林九月,在江湖上是高手一行列的,但是江小魚的這種,就完全不講道理,哪有這樣的武功,這已經超出了大家見過的所有情況。
  一邊的蕭萱,心裡欣喜不已,父皇給自己定下的師傅果然不是吹的,在來之前她就各種聽說江小魚已經是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有的人傳說是他已經不複當年什麽的,就連皇帝都曾經有些猶豫要不要讓蕭萱來,但是蕭萱從小就是喜歡這個曾經幫助父皇登上帝位,就算是這麽多年以來,江小魚都在江湖上沒有什麽事情了,但是大家還是把他和楊鳳凰並列第一。
  看著這一幕的蕭萱,在心裡對自己曾經做的決定感到十分幸運,那時候皇帝把她送到清風山,就是因為不知道江小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皇帝曾經在蕭萱要離開皇宮的時候,就說過,當時他最後一次見到江小魚,江小魚就已經開始有些神志錯亂的感覺了,所以才會讓蕭萱去清風山上待著,看看以後江小魚是個什麽情況,這才能決定蕭萱到底要不要去見他,直到林九月上山,蕭萱才有了這個機會。
  而且來到了這個小村子之後,蕭萱也沒有機會見到江小魚的武功,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江小魚的時候,自己雖然努力保持平靜,但是還是有些失望的,這個中年漢子,不修邊幅,別說那種江湖上俠客的豐神俊秀了,就算是一個剛下山的比如那個天山來的紀雲看上去都要比這個男人靠譜一些。
  但是蕭萱不僅僅不傻,相反是聰明的過分,當年在皇宮的時候,跟著那些老師們學習,過目不忘不敢說,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性格十分溫婉可愛,所以才能受到皇帝陛下的寵愛,人不可貌相這一點蕭萱還是知道的,而且就算是自己不了解江小魚,也不打緊,只看看林九月的態度,就知道江小魚絕對不只是一個邋遢的漁夫。
  轉眼之間,蕭萱的腦海裡轉過了很多的念頭,同時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江小魚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走回來,從門口一步一步走進來,向著張全一群人走過去,整個場面寂靜無聲,只有一點的輕微的風聲,江小魚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響起,就像是鍾聲,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從江小魚出現,林九月就不再緊張,她的武功這些人是奈何不了自己的,但是想要在一群弓箭手的手底下保護一個根本不會武功的蕭萱,就沒有那麽容易了,所以林九月才會一直示弱,就是想要拖延時間, 現在就很簡單了,林九月腳步微微一動,出現在蕭萱的身邊,她只需要保護好蕭萱就可以了。
  張全的聲音在一邊響起:“繼續放箭!”又是一陣箭雨,可是讓刺客們更加絕望了,在箭雨之中,那個男人的腳步一下都沒有停頓,不緊不慢,短短的一段距離,每一步都是踏在刺客們的心頭。
  張全眼珠一轉,突然大喝一聲,一刀斬了出去,一道灰色的刀氣衝了出去,直直砍上那個紅色屏障,可是那一道紅色的幕布,就好像是永遠不會消退,刀氣砍上去之後,就好像落入泥潭之中。
  在此同時,張全的另一隻手裡出現了一顆白色的藥丸,猛地砸在地上,一股濃霧出現,頓時就把一個小院子都變成了白色,張全心裡很清楚,這個時候江小魚已經不是自己這些人能戰勝的,就算是弩箭手也奈何他不得,所以弩箭已經失去了作用,也就沒有必要保持一個良好的視野了,張全在白霧之中,猛地向側面撲了出去,就讓這些手下來擋住江小魚吧,自己就趁著這個時候去抓了蕭萱,只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可是張全的身子還在半空沒有到達目的,就發現在自己的周圍,不對,是整個院子裡,都是被青綠色和紅色交織起來,所有的白霧在瞬間就消散而去,落在地上的張全就很尷尬,左右看了看,只見江小魚手裡的那把就好像在自己發光一樣的長劍,正在他的手上旋轉,而另一邊的林九月,則是將劍用雙手抓住,劍上散發出強烈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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