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只能這樣了,段天南大人,你來指揮吧,這種時候了,我們必須要把所有的人都統一指揮,我巴根信得過你,越是整個時候,我們越是要齊心協力。”
等到巴根離開以後,那日松開口說道:“真是沒想到,巴根竟然會這麽爽快,我還想著這個小子肯定是滿腦子都在想怎麽讓我們斷後,他的人先走呢。霜狼部和冰河部也是一樣,只要看見我們撤離,對於我們的敵意,肯定要比對風騎兵的敵意大,到時候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我們都是個墊背的。”
段天南笑了笑,說道:“巴根比你想的要聰明,他知道就算是像你說的那樣,他先逃了,那麽不管我們能不能回到落日部,他巴根都從此失去了我們的信任,落日部就絕對不會重新和他結盟,那麽等待嘯風部的,遲早都是毀滅,要不就是毀滅在鎮北軍的手上,要不就是毀滅在霜狼部的手上。而且他自己也清楚,從這裡回去嘯風部,根本就來不及在鎮北軍之前,如果部落的守軍堅持不住,那麽他就不可能救得下來,就像我們一樣,現在只能和烏蘭各自為戰,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快,盡量損傷小地回去落日部參戰,而烏蘭要做的就是堅持到我們回去,這個時候除了彼此信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大人,您就放心吧,落日部有烏蘭,還有蘇和,想要守住問題不大,鎮北軍的‘神’字營都是輕騎兵,沒有攻城拔寨的本事,雖然肯定是要打仗的,但是也不至於會直接被不管不顧地衝破,我們虎牙騎兵也不是吃素的。”那日松雖然嘴上從來不饒人,但是對於蘇和的本事,其實是最為敬佩的。
“希望如此吧。”段天南答應一聲,眼中憂愁卻沒有減退,‘神’字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草原上沒有任何一支騎兵可以和他們抗衡,草原各部的實力基本和鎮北軍差不多,而‘神’字營的戰士,都可以以一敵五,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打起仗來從來都是鎮北軍的尖刀。
而且段天南考慮的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一點讓他更加擔心,那就是為什麽霜狼部,冰河部,鎮北軍會互通消息,雖然烏蘭的信中說的是魔教弟子所為,但是他們是怎麽做到讓鎮北軍也會按照魔教的計劃行事呢,玉麒麟的計劃究竟是要做什麽,說的是對落日部下手,可是段天南自己心裡一直有一個憂慮,自己和玉麒麟同為魔教長老,兩人的接觸遠比其他人多,玉麒麟很喜歡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讓別人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玉麒麟的計劃,但是事實上這只是一部分小小的計劃,玉麒麟曾經說過一句話,那就是最好的假話就是一部分的真話,自己和玉麒麟本就沒有什麽衝突,落日部遠在草原,而現在魔教的勢力全部都在東海,可以說是風馬牛不相及,為什麽玉麒麟要對自己下手?在針對落日部的計劃後面,到底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對了,大人,先不管落日部的事情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如何脫身,我們一萬人,嘯風部一萬人,對方有霜狼部的一萬人,還有五千的黑甲,怎麽才能做到最好的撤退,這個巴特爾一定會死死咬住我們,不讓我們順利歸去的。”那日松看到段天南一直在思考,有些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段天南回過神來,說道;“簡單,打!”
“打?”那日松驚訝地問,這可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想,現在不是應該撤退嗎?
段天南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打仗,狠狠地打霜狼部,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冰河部看到我們不管不顧地攻擊霜狼部,是不會對他們加以幫助的,等等,”段天南忽然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不打霜狼部,我們打冰河部,巴特爾剛剛吃了虧,被冰河部給坑了一次,現在一定會想盡辦法拿回來面子的,我們進攻冰河部的話,巴特爾一定會袖手旁觀,他們聯盟的價值就是把我們托在這裡,既然我們不走,要打仗,那就已經達到目的了,巴特爾不會管他們的。”
“妙計啊!”那日松眼中精光一閃,由衷地敬佩,不過換來的卻是段天南的一個白眼。
落日部,所有的戰士們都已經聚集在外,就連蘇和都披甲掛劍,站在烏蘭的身後,烏蘭一身銀色戰甲,衝著下面的戰士們喊道:“落日部的兄弟們,鎮北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如果失敗,整個落日部就會化為灰燼,所有的牛羊都會變成敵人的食物,所有的家人都會變成他們的奴隸,所有的人最終都會變成刀下亡魂,我不願意欺騙你們,來的人已經調查清楚了,就是鎮北軍最精銳的‘神’字營!你們敢不敢一戰!”
“敢!敢!敢!”震耳欲聾的聲音此起彼伏,三聲之後,烏蘭舉起了手,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紀雲站在一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感受熱血澎湃。
“好,接下來大家按照蘇和大統領的安排,各自準備,明日梆子響起,所有人集合,我們出擊!”烏蘭喊了一聲之後,便轉身下了台子,蘇和則走了上去,開始安排各個部分的人要做什麽。
“紀雲,泉淵,你們過來。”烏蘭走到一邊,對著紀雲和泉淵招了招手,紀雲兩人走過去之後,烏蘭掃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今天就啟程回去天山吧,”
“師姐,這是怎麽了?”紀雲急忙問道。
烏蘭看著紀雲,面色嚴肅,說道:“這是落日部的事情,不是天山和清風山應該參與的,天山和朝廷是合作關系,清風山更加是沒有必要參與,免得引起麻煩,到時候給天山和清風帶來負面影響。你們來草原上的任務是調查魔教的事情,既然胡廣已經被鎮北軍抓了,那麽你們的事情也就結束了,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你們參與。”
“師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嗎?還有天山的影響,師傅要是知道了這裡的情況,看到我就這麽跑了,回去不打斷我的腿?”紀雲眼睛豎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說道,和烏蘭毫不相讓地瞪著。
泉淵也在一邊抱拳行禮,說道:“烏蘭師姐,我輩武林中人,從來沒有遇見事情躲開的做派,泉淵雖然不才,卻不會做那些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情,清風先生也教導我們,人生一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泉淵斷斷不會離去。”
“你們!”烏蘭惱怒起來,剛準備說話,就被紀雲給打斷了。
紀雲說道:“師姐,你就不要白費功夫了,你就是現在把我趕出去,我也不走,大不了自己偷偷去幫忙。”
“你們可想好了,這是戰爭,不是武林中人那種切磋,戰場上瞬息萬變,沒有人顧得上你們,我也不會派出人手來護衛你們,”烏蘭美麗的眼睛眯了起來,說道。
紀雲和泉淵齊齊抱拳,說道:“不必管我們,我們自會照顧自己。”
“好!你們等下去找蘇和老師,讓他給你們安排。”烏蘭說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而紀雲則和泉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堅定,兩人相視一笑。
草原上,一支隊伍正在緩緩前進,中間是穿著白色戰甲的神弩營,每個人的背上都是一把長弓,製作精良,閃著銀白色的光芒,還有箭筒,所有的羽箭都是特製,再加上訓練多年的弓箭手,在馬背上的左側是弩箭,右邊則是一柄短刀。
而在這支隊伍的外圍,另一支隊伍正在行進,就像一隻手將中間的神弩營保護起來,這就是神刀營,每個人都是紅色的戰甲,背上是兩把雙刀,腰間則是長劍,而他們的馬背上,左右兩側各有一把短刀,這些戰士都是統一訓練的刀斧手,有他們在,就算是幾倍的敵人,也衝不到神弩營的面前。
身穿褐色戰甲的雷軒,一邊騎著馬,一邊看著手裡的信劄,看完之後對信使說道:“我知道了,回去轉告大將軍,我們會按照計劃行事,請他等候我們的好消息。”
“是,”信使則是神風營的騎兵,穿著一件灰色的戰甲,而他身上的武器就只有一把馬刀,別無長物,這也是為了減輕對馬兒的負擔,神風營就是負責傳遞消息,在鎮北軍作戰的時候,往往是戰線拉得很長,整個草原廣闊無垠,這就是神風營的作用了,每一個神風營的戰士都是最好的騎手。
“傳令!全軍前進,明日一早到達落日部外三十裡,之後開始休息,午後開戰!”雷軒一聲令下,整個隊伍就像一條洪流,向前奔去。
落日部的大帳中,蘇和看著紀雲和泉淵,說道:“據我所知,你二人的武功都是很強的,對嗎?”
紀雲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個時候可不是謙讓的時候,紀雲和泉淵的武功在武林之中或許算不上什麽高手,但是在草原上,和這些戰士們比起來,自然是要強出不少,只不過兩人都不是能迅速融入軍隊之中的,這也就導致兩人需要額外安排。
蘇和沉吟一下,說道:“這樣吧,你二人開戰之後,就跟在我身邊,到時候根據戰場的變化,我會有指令給你們,放心吧,我並不是在保護你們,”看到紀雲想說神峨眉,蘇和就直接揮手打斷,接著說道:“你們兩人會有其他的安排,只不過現在還情況不明,不能確定。”
“是。”紀雲和泉淵答應下來,兩人離去。
冰門之外,戰火又起,巴特爾站在山坡上,借著晨曦的第一縷微光,看到對面不遠處,人群攢動,段天南手中的暴虎刀斬出去,一道黃色的光波蕩漾開來,整個冰河部的據地都變成了一片戰海。
“段天南武功到了這般程度,看來以後再也不用派人去襲擊了,這人已經不是刺客們可以處理的了,這些年來的付出都沒有效果,我們想要殺了他,就只能在戰場上了。”巴特爾一聲歎息,看著站在一邊的冰河部使者,又說道:“你先回去,告訴孟河,我霜狼部的騎兵還未集結,而且要等天明之後再進戰場,免得會像上次一樣,盟軍之間相互攻擊,導致莫名的損耗。”
使者急忙說道:“巴特爾族長,請別這麽說,我們從昨晚半夜就已經被段天南帶著騎兵攻擊了,當時您就是這麽說的,可是現在已經即將天明,還請您出兵啊!”
“放肆,給我閉嘴,我巴特爾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教,上次大戰就已經出現了盟軍互相攻擊的局面,這次一定要避免,等到局勢明朗,我自然會出兵,給我滾!”巴特爾一揮手,那個冰河部的使者自然就被人丟了出去。
“族長,我們就不要出兵了,這些冰河部的狗雜碎,這樣無恥,剛剛坑害了我們,現在還想讓我們去幫忙,做他娘的春秋大夢,我們就在這裡看看,段天南是怎麽把黑甲都殺光的。”巴特爾身後一個親信說道。
巴特爾和身邊的親衛們都笑了起來,不過巴特爾還是說道:“我們是要出兵的,這是一定的,能讓冰河部大大損失一筆,這是最好的,但是我們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顧,不然的話,就會導致冰河部損耗過多,再也不能對落日部造成威脅,而且因此的話,我們的戰士們孤木難支,自己要面對虎牙騎兵和風騎兵,這樣可不行,而且冰河部的人一定會對我們嫉恨難平,甚至可能在我們和段天南作戰的時候從其他的方面來攻擊我們,到時候就變成了我們要一打三了,現在的目的是把段天南留在這裡,只要做到這一點就好,至於讓冰河部消耗一下,這也是應該,就在於這個度。”
“去,讓將士們都準備好,隨時準備好等我的命令。”巴特爾說道。
“是,”親衛轉身離去,傳遞消息,而巴特爾看著那邊的戰局已經慢慢開始從膠著變得明朗,雖然黑甲騎兵戰力過人,但是沒有人會睡覺都穿著鎧甲,這一次段天南竟然會偷襲,別的不說,就算是自己和冰河部的孟河也都沒有想到,不過這也是個好消息,這就說明了段天南還是想著進攻冰門,根本就不知道那邊鎮北軍的動向,而且段天南選擇的下手目標是冰河部,這就更加好了。
巴特爾冷笑連連,看著對面打得熱火連天,隻覺得上次受到的傷害全都送了回來,甚至還有些感謝段天南,雖然他也不清楚為什麽段天南的襲擊對象會選擇冰河部而不是自己,不過反正結局是好的,本來就和冰河部是勉強合作的,能看到冰河部死傷慘重,這對於霜狼部也是個好消息,就算這次戰爭之後,冰河部也會受到這樣的傷害,接下來和霜狼部的博弈就會很受傷,而冰河部是距離霜狼部最近的部落,兩者之間的戰爭早已經持續了很多年。
戰火之中,卓南聽完信使帶來的消息之後,整個人都蒙在戰甲之中,沒有人看得到他的表情,聽到了來自巴特爾的消息之後,也沒有什麽表示,只是口氣十分冷淡地說道:“讓已經準備好的黑甲,保護好我們的後方,防備霜狼部的人偷襲,前方戰場慢慢撤退,天已經亮了,大家都十分疲憊,就算是段天南,也要鳴金收兵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見到那邊的段天南正在指揮隊伍放在撕咬,慢慢撤退,可是就在雙方要分離的時候,霜狼部的狼騎兵卻突然出現在戰場邊緣,一副隨時發起衝鋒的樣子。
卓南看到這一幕之後,手緊緊地攥成拳頭,說道:“如果狼騎兵敢攻擊我們,就給我直接把守在後方的黑甲拉出去,衝擊巴特爾的大營,我要讓他看看黑甲的威力。”
“是。”不僅僅是卓南,身邊的親衛們也是同樣對霜狼部不滿到了極點。
而在另一邊的段天南,看著這一幕的時候,發出了會心一笑,說道:“巴根,你帶上風騎兵,慢慢撤退,然後按照我們的約定,在回去的那個山坡後面,準備好埋伏。”
巴根點了點頭,拍馬而去,段天南則看著圍攏在自己身邊的虎牙騎兵們,喊了一聲:“兄弟們!跟我再衝一次!”
“是!”虎牙騎兵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整個戰場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卓南隱藏在面罩下的臉色,變得驚愕十分,說道:“怎麽回事,段天南還要打?他瘋了嗎?”
而站在一邊的巴特爾,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段天南啊,你還真是跟我有默契,”
“主子,您是什麽意思?”親衛問道。
巴特爾笑得開心,說道:“段天南看到剛才我沒有出兵幫助冰河部,所以就打算來一次真的衝鋒,只要我不出手,段天南加上巴根,兩部的戰士,甚至可能衝破黑甲,直接把卓南殺死在這裡,所以他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想要跟我配合一次,告訴狼騎兵們,慢慢繞到冰河部的後面去,我們找機會,等他們大戰開始的時候,我們就直接從後面攻殺冰河部!”
虎牙騎兵再次衝了進去,戰場之中一片騷亂,冰河部也完全沒有想到段天南會突然回頭重新殺一個回馬槍,還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很多戰士都是剛剛脫了戰甲,現在就又一次要穿上,時間上根本就來不及,反而是被段天南佔了個大便宜。
看到冰河部的局面混亂不堪,巴特爾笑得開心,反正對於自己來說,本來是打算要削弱落日部的,把段天南托在這裡,讓鎮北軍去發揮,而能夠把落日部和冰河部全都削弱,那更加是求之不得,這就是最好的機會了,已經是十一月份,鎮北軍是不可能來到北方的,也就是去襲擊一下落日部或者嘯風部,而不會威脅到霜狼部,既然如此,接下來一段時間落日部和嘯風部在草原上的聲音就會變得很低,那麽只剩下自己一個霜狼部的話,恐怕冰河部是不會乖乖把草場分割出來的,兩家的聯盟本來就脆如白紙,那就索性把這個冰河部也一起收拾了,想到這裡,巴特爾一聲令下:“狼騎兵,出戰!”
“是!”親信馬上就領命而去,在一邊的戰場,冰河部的後方,狼騎兵發起了衝鋒,冰河部的中央,一個負責觀看那邊情況的情報兵馬上就對著卓南說道:“大統領, 霜狼部來偷襲我們後方了!”
“哼,巴特爾還是忍不住了嗎,真是一個貪婪的人,讓黑甲出動吧。”卓南一聲吩咐,又對著前面的信使說道:“讓前面的戰士們收縮防線,慢慢撤退,我們退到冰門去。”
等到日頭到了中央的時候,冰河部的人已經退後到了冰門,巴特爾面色陰沉,看著已經離開的冰河部,說道:“卓南,我小瞧這個小子了,他竟然會在冰河部後方準備了黑甲,就是為了防備我,想不到前面已經和段天南打成那樣,這家夥還留著一支人馬,該死的,冰河部的人才怎麽就這麽多,”這個年輕人已經讓巴特爾隱隱想起了當年冰河部的牧仁,和他帶來的恐懼。
“大人,落日部撤軍了!”一個親信從一邊急急忙忙地跑進來,站在大廳中央,上氣不接下氣。
巴特爾急忙轉身,一口就把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說道:“你說什麽?怎麽可能?段天南剛剛大勝了,接下來不是應該進軍冰門的嗎?”一邊說著,一邊急忙衝出大帳,看向遠方,原本屬於落日部和嘯風部的那片地方,已經沒剩下幾個戰士了,看得出來他們離開的十分著急,就連地上的東西都很多沒有來得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