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很奇怪,紀雲覺得這把刀和自己非常有緣,雖然因為它本身材質的關系,無法注入內力,但是每當這把刀到了自己手裡的時候,紀雲就感覺自己的手臂和刀已經融為一體了,而且大火焚燒之後的陌黑刀,其實已經不能稱作刀了,只不過也不是劍,落日部一個小孩曾經看到紀雲舞動陌黑刀,還十分‘親切’地喊它:“黑樹枝,”讓紀雲當時的臉就在泉淵的笑聲之中變成了一樣的顏色,狠狠地在小破孩的屁股上踹了一腳,這才算是出了口氣。
不過紀雲經常兩隻手交替用劍,但是畢竟不是左撇子,左手也只能是在一定情況下使用劍而已,這些天在落日部的時候,紀雲就邀請了泉淵來幫助自己修煉雙手刀劍術,這個東西並不是什麽獨家秘笈,只是一種使用武器的技巧而已,而在天山的時候,劉琪師兄就說過,武學一道,天分和努力而已,而且當時劉琪師兄還說過,不管是什麽事情,天分都遠遠超過努力,沒有天分,再努力也是虛妄,而紀雲感覺,正好陌黑刀不能注入內力,那麽自己就完全可以做到右手持劍,左手使刀,這也是紀雲一直在努力的方向,技巧而已,熟能生巧罷了,這一點上對於天分的要求就不是那麽高了,不像內力武學,沒有天分寸步難行。
而當時泉淵也問過紀雲:“你的陌黑刀,都不能注入內力,就算是你用的再好,雙手刀劍再熟練,也永遠達不到右手劍的威力,不是麽?”
紀雲點了點頭,回答:“確實如此,但是我從謝大俠身上學到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技多不壓身,人的天分是有限的,就算是楊莊主和碧海先生,武學到了一定程度也就很難再繼續上進了,但是技巧卻不同,一個人完全可以掌握數種技巧。”還有一點紀雲沒有說,那就是自己對於陌黑刀,總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歡,就像‘雲’劍會認可紀雲,那是因為紀雲本就是天山一脈相傳的弟子,‘雲’劍是當年峨眉女俠薛月送給劍神李落心的,多年來陪在李落心的身邊,早已經被極寒勁浸潤了幾十年,之後傳給楊鳳凰,更是如此,紀雲身為楊鳳凰的弟子,很多時候甚至不是自己在掌控‘雲’劍,而是‘雲’劍在指引自己,紀雲以前就聽過無數次的‘神劍有靈’但是真的感受到這一點,還是從自己拿到‘雲’劍開始。
而陌黑刀則不是這樣,沒有人傳給紀雲,偏偏紀雲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而陌黑刀也好像是跟紀雲很合得來,所以紀雲才會一直把它背在自己的身上。
兩人說著話,已經和對方交起手來,紀雲手裡的陌黑刀,雖然沒有內力,但是本身材質就遠遠勝過對方的武器,雖然神刀營的戰士,所用的刀都是特製,但是段天南在見到陌黑刀的時候,就給出了結論,那就是這把刀已經被大火變成了固態,再也沒有可以改變形態的可能,除非又是一次天災,陌黑刀並不鋒利,但是堅固程度,遠遠超過這些鎮北軍手裡的刀,就憑這一點,紀雲在落日部的時候曾經試過,一般的刀劍在對上陌黑刀的時候,甚至會被直接劈斷,而正常來說,想要劈斷對方的刀劍,那就需要在自己的武器之中注入內力,而且要高於對方的內力才可以。
但是紀雲手持陌黑刀的時候,對上注入泉淵內力的劍,竟然可以一擊即碎,可見陌黑刀的強橫,也就是看到了這一幕,泉淵才會覺得紀雲也算是撿到寶了,如果真的能像紀雲想象的那樣,練好雙手刀劍術,只怕以後紀雲的陌黑刀也會在江湖上出名。
紀雲一刀下去,直接讓對面的一個神刀營戰士愣住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能把手裡長刀直接劈斷的對手,那把黑乎乎的刀,究竟是什麽東西,不過沒等他想出個結果,紀雲已經橫拍一刀,把他從馬背上擊落,而一邊的泉淵,則看上去花俏的很,長劍在她的手裡就像是舞動的絲帶,紀雲都有些好奇了,清風山的功夫應該是講究大道至簡的,怎麽泉淵會反其道而行之,不過很快紀雲就明白了泉淵故意這麽做的原因,那就是敵人全都被泉淵繞暈了,根本不知道泉淵的劍會從哪裡刺出,這些將士們雖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但是面對泉淵這種底子深厚的武林人士,還是缺乏認識,其實中原的那些捕快和各地的軍士,是了解一些的,但是鎮北軍雖然戰鬥力強橫,卻因為面對的敵人都是草原上的戰士,幾乎不會和武林中人打交道,於是就被紀雲和泉淵給繞進去了。
兩人乾脆利落地解決了身前的幾個神刀營戰士,而在一邊的山坡上,雷軒眯著眼,看著紀雲和泉淵,輕輕一笑,說道:“原來是他們兩個,看來這兩個人急忙離開平陽城就是給落日部通風報信來的,怪不得我再找人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你們去,把他們兩個給我抓過來,別殺了,都是有用的人。”
“是。”騎馬在雷軒身邊幾個戰士接受了命令,他們的戰甲有所不同,都是偏向於墨綠色的肩甲,如果是段天南在的話,就會認出來這是最為神秘的神機營戰士,平時只是負責保護雷修明,是雷修明親自率領的一支神字營。
紀雲和泉淵看著對著自己衝過來的不到十個戰士,都變得凝重起來,剛才的情況雷軒沒道理看不見,但是在那之後,他竟然還是這麽托大,僅僅派了這麽幾個人就過來,那就是說這些人都有些本事,最起碼對付自己兩人是有信心的,而且看到肩甲上不同於神刀營的紅色,也不同於神弩營的白色,就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善茬。
紀雲迎面而上,泉淵則落後一些,來進行觀察,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麽依仗,這兒是神字營的地盤,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要十分小心,這樣才能萬無一失,不管是紀雲還是泉淵,可都沒有把自己也賠進去的打算。
紀雲和一個騎兵錯身而過,紀雲手裡的陌黑刀已經劈了出去,而那個戰士也同樣舉起刀來,可是下一刻,紀雲就發現自己的陌黑刀第一次沒有斬斷對方的武器,而且紀雲也沒有感受到對方有什麽內功注入,驚訝之下轉過頭,卻看到對方的手裡,那把刀竟然彎了過去,等到陌黑刀離開以後,竟然重新彈了起來,就好像恢復了原狀,泉淵的聲音響起:“這是軟刀,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十分銳利,千萬小心!”
紀雲來不及多想,因為對方已經錯身而過,衝著泉淵而去,而紀雲的前面,兩個人同樣衝了過來,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樣的軟刀,另一個人手裡的,則是一條鐵鏈,紀雲眉頭一皺,知道事情變得麻煩了,這個人看來不是神刀營的戰士,就看他們身上的武器,就知道這些家夥會的可不是一種武器,就像那個手裡拿著鐵鏈的人,他的腰間還有一柄長刀,而背後是兩個鐵環,雖然還不知道都有什麽用,但是紀雲也不打算在這裡一一看過去了,自己和泉淵還有別的任務,那就是讓他們守衛在後面的那些人和這裡的雷軒無法互相支援。
算算時間的話,現在蘇和派去焚燒糧草的那些戰士應該也已經和神刀營的鎮守軍士開戰了,因為是從陰山的另一邊繞過來,所以根本無法讓很多人過來,那樣的話就太明顯了,而現在的這些事情必須要控制在一個范圍內。
紀雲將陌黑刀換到左手,右手從腰間拔出‘雲’劍,頓時,一道強烈的白色劍光就從紀雲的手上爆發出來,讓前面衝來的兩個神機營戰士都在瞬間就因為這道光而感到刺眼,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然而作為訓練有素的戰士,他們手裡的武器並沒有停止,憑借著對紀雲剛才位置的判斷,依然是衝著紀雲而來。
不過這一次面對的不是陌黑刀,而是雲劍了,一招傲雪凌霜,直接就把那把軟刀壓製住了,在極度的寒意之下,軟刀就像是被凍結了一樣再也無法自由地變幻形態,而另一邊的鐵鏈,紀雲的陌黑刀已經將其劈斷,隨後,雲劍斬出,一道劍光將右邊的敵人震飛,左邊的人則被紀雲一腳提出,連人帶馬都摔倒在地,這就是極寒勁的威力,尤其是第一次面對的敵人,往往會因為極寒勁附帶著的耀眼白光而產生刺目效果。
紀雲沒有回頭,只有一個敵人的話,泉淵收拾他根本就不在話下,直到今天,紀雲都不能很確定泉淵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只是隱約感覺泉淵的武功應該不會比自己低多少才對,甚至可能超過自己,因為到現在,紀雲只是當初第一次見到泉淵的時候,在那個小酒館裡面,為了保護受傷的賀四月,才見過泉淵全力出手一次,那時候的泉淵,實力絕對要超過自己,之後過了這麽久,紀雲也不清楚泉淵的本事到底如何了。
而跟在紀雲後面的泉淵,面對敵人的時候,改變了自己的策略,只是十分簡單地劃出一劍,而這一劍卻讓對方感受到了一種無法避免的壓力,仿佛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心神激蕩之下,根本就沒有打中泉淵,便自己倒在地上了。
清風山的劍法,因為是和道教學說合二為一,所以講究的就是一個道意,很多武功招式都是從一些道家學說之中演變而來,紀雲是不太明白,不過據說他們的劍法並不是多強,而是在內力的掌控上,甚至會更勝天山,極寒勁如果強行修煉,就會導致走火入魔,也不只是極寒勁,相當多的武功都是如此,這也是為什麽天山上特意有很多靜室讓弟子們閉關修行,而清風山的內功,卻沒有這種情況,從未聽說過清風山的門人會有走火入魔的現象,這就是他們在平時修煉的時候,格外注意修身養氣帶來的好處。
可是其他門派的人就算是想要模仿,也做不來,清風山的那種味道,不是其他人能夠做到的。
紀雲再次起身上前,又是幾個綠色肩甲的敵人騎馬而來,這一次又變成了兩個人,手裡拿著一張鐵絲大網,將紀雲的前進路線直接包裹起來,想要過去就只能強行衝開,紀雲眉頭一皺,那張網自己的陌黑刀自然可以劈開,可是網上的那些短刺,就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看上去就知道都是有毒的,‘雲’劍好像知道了對方的想法,在紀雲的手裡微微一抖,紀雲深吸一口氣,雪飄人間。
紀雲在和對方接觸的一瞬間,就使用了自己現在可以掌握的天霜劍最高技巧,雪飄人間,只不過把本來是目標的人變成了面前的這張網,轉瞬之間紀雲就斬出無數劍,整張鐵絲網變成了一片片的斷裂開來的部分,上面掛著的短刺也都掉落在地。
現在分秒必爭,自己兩個人必須吸引到足夠的注意力,這樣才能讓後面攻擊糧草運輸的落日部戰士有足夠的時候來焚燒糧草。
可是這些綠甲戰士,好像根本無法一次擊退,他們的手段實在太多了,一種不行,馬上就換了新的,而且那邊的神刀營戰士們也在慢慢靠攏,看上去是要把紀雲和泉淵包圍起來。
泉淵喊了一聲:“他們是想要抓活的!”
紀雲一劍逼退一個正在攻擊自己的敵人,抬眼看了一下站在山坡上的雷軒,雷軒好像對前方的戰場不感興趣似的,只是打量著自己和泉淵的戰鬥。
紀雲心一狠,把陌黑刀放回背上,從馬背上拿起來弓箭,對著雷軒就是一箭!
雷軒不為所動,在他身邊的兩個神機營戰士已經在第一時間就搭起來兩個盾牌,將雷軒護衛了起來,不過他們卻驚訝地發現,紀雲射出的箭,根本就沒有什麽戰鬥力,只是軟綿綿地砸在盾牌上而已。
雷軒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這小子就戲弄自己麽?
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那支箭突然就爆炸了,裡面的白煙瞬間騰空,好像把雷軒幾個人都籠罩在裡面,外面的戰士們急忙上前,生怕裡面有毒氣,要搶救雷軒,紀雲轉過頭,又是一劍將夾在自己和泉淵之中的敵人擊退,和泉淵匯合之後,泉淵說道:“為什麽那邊還沒有火起?”
紀雲也有有些疑惑,正要想法子去看看情況,只見後面繞過來一個落日部的戰士,喊了一聲:“快走!”
泉淵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只見後面無數的鎮北軍出現,這就明白了,只怕是雷軒早有預備,這就是一個陷阱,那個存放糧草的地方,應該有埋伏。
紀雲和泉淵拍馬而行,繞到另一邊的時候,果然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地上倒下了很多屍體,而鎮北軍的神刀營戰士們正在外面追擊落日部的虎牙騎兵。
紀雲一咬牙,看著泉淵說道:“敢不敢乾一票大的?”
泉淵明白了紀雲的意思,點了點頭,兩人對著糧草地方衝了過去,而在後面的山坡上,雷軒冷著臉發布命令:“讓追擊的人馬上撤回來,保護糧草,剛才那兩個人沒那麽簡單,很有可能會趁著糧草那邊守備不足去再一次偷襲!”
明月彎彎,整片大地都陷入了沉靜,落日部的大帳中,烏蘭和蘇和面色難看,烏蘭說道:“不應該啊,我們的人既然已經提醒了紀雲他們,難道會跑不出來?他們兩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不至於啊?”
“探子已經回報了,紀雲和泉淵最後一次就是出現在鎮北軍放置糧草的地方,應該是想要趁著他們追擊我們的部下的時候再去偷襲一次,而且據說已經燒了不少的糧草,只是不知道他們之後去了哪裡。”蘇和有些凝重,雖然這一次自己的計策也沒有失誤,可是雷軒的表現卻讓自己十分震驚,這個年輕人竟然可以做到料敵預先,提前就在糧草那裡安排了埋伏,自己派出去的小隊損失慘重,如果不是紀雲和泉淵最後又衝過去點了一把火,只怕現在鎮北軍已經來進攻了。
就在兩人都有些愁眉不展的時候,外面一個護衛喊道;“族長,紀雲兩個人回來了!”
烏蘭和蘇和急忙站起身來,外面紀雲和泉淵走了進來,只見兩個人都是灰頭土臉,不僅僅是臉上,就連衣服上面都是灰塵,還有大火的痕跡。
“你們去哪裡了,怎麽現在才回來?”烏蘭忍不住斥責起來,這兩個人不管哪一個出了事兒都是麻煩,幸好他們回來了。
蘇和卻眯起了眼睛,說道:“你們兩個人,難道又去偷襲糧草了?”
紀雲咧開嘴,笑了起來,說道:“對,我們第一次去偷襲的時候,趁著那邊守衛不足,就放火燒了一些,等到離開之後,發現前面的戰場已經互相撤軍了,想著雷軒肯定在忙著整備軍士,顧不上後面的糧草,而且也不會想到我們一而再,再而三沒完沒了地進攻,果然我們再過去的時候,那裡守衛很薄弱了,應該是把後面埋伏的軍隊拿過去前軍替換傷員了,替補的人還沒有來,索性就又放了把火。”
烏蘭眼前一亮,高興起來,說道:“太好了,這樣的話,鎮北軍就不得不撤退了吧?”
蘇和點了點頭,說道:“糧草已經沒有的話,鎮北軍就沒有辦法在草原上堅持作戰了,這裡最近的部落也要走上一天路程,如果他們要去冒險搶奪糧草的話,根本就來不及,我估計段天南大人也很快就回來了,我們可以準備收縮戰線,慢慢撤回去了。”
紀雲和泉淵剛剛坐下,兩人都是舒坦了一口氣,今天一天過得真是激情的很,兩人一路上可以說是驚心動魄了,不過現在總算是沒有白費力氣,有了一個好結果。
剛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就聽到外面一個聲音:“族長,不好了,鎮北軍來攻擊了!”
“什麽?”紀雲就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屁股,跳了起來,烏蘭已經把外面的傳信者叫了進來,那人急忙開口,說道:“族長,剛才鎮北軍的神刀營來偷襲我軍,現在已經在前方戰場打了起來,戰事膠著,天太黑了,我們也不知道現在究竟如何,剛才在前軍的人傳來消息,請馬上支援。”
烏蘭轉過身, 一把將放在架子上的長劍取下來,說道:“老師,您在這裡安排,我這就去!”
“好,帶上中軍,我會讓其他人把戰場包圍起來,他們既然來偷襲,又是深夜,神弩營肯定沒有什麽戰鬥力,我要在這裡把神刀營消滅!”蘇和也動了氣,不過經驗豐富的他馬上就想出了應對之策,神弩營都是高強度的弓箭手,這就有兩個弱點,第一就是不擅長近身戰,所以才會讓神刀營來負責保護,而第二個弱點就是在黑夜之中根本沒有能力戰鬥。
烏蘭已經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紀雲和泉淵站了起來,剛要說話,蘇和就擺了擺手,說道:“你們今天已經夠辛苦了,不需要你們了,在這裡休息吧,這場戰鬥我們只能是且戰且退,雷軒看來是在發現自己糧草被燒了以後就準備拿點彩頭就回去了,我們只能給他這個機會,現在我們的軍力,不能和他們硬打。”
等到蘇和走出門外,去安排事情的時候,紀雲和泉淵對視一眼,紀雲歎了口氣,說道:“雷軒果然是個硬茬子啊,這種時候都不想著趕緊撤退,免得被我們包圍之後連逃出去的機會都沒有,反而是破釜沉舟,要開戰。”
泉淵面色凝重,說道:“這次恐怕損傷不會小,雖然神弩營沒有辦法來進攻,可是也足夠掩護神刀營偷襲以後離開了,我們的機會很小了,他們有備而來,在黑夜裡面,雖然大家的視野都受到影響,但是神字營的戰士們默契遠遠高於我們的戰士,戰鬥力也是如此,我們拿不到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