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紀雲,泉淵也好像是一副輕松爽快的樣子,走在紀雲的前面,輕輕搖擺的兩隻胳膊,就像是兩隻可愛的小翅膀,還有銀鈴的聲音在一邊響動,紀雲好像在看著一副畫,心曠神怡,然後才看到在泉淵的淡綠色衣袖下,金絲邊鑲成的那個袖口下,潔白的手腕上確實有一串銀色的鈴鐺。
泉淵走了一會兒,感覺紀雲好像和自己不在一起了,轉過頭一看,紀雲就雙手抱在腦後,笑吟吟地跟著自己走,泉淵也笑了起來,兩人都感覺好像一路上的疲憊在此刻全部消失了。
見到紀雲在盯著自己的手鐲,泉淵笑著說道:“這是師傅他老人家贈與我的,名叫明月環。”
紀雲點了點頭,說道:“明月高潔,看來清風先生對你的希望很高,或許再過些年你就是新的賀四月女俠了。”
泉淵嘴角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度,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輕輕招手,紀雲便走上幾步,和她並肩而行。
回到客棧裡,紀雲剛回到房間,就聽到外面的敲門聲,紀雲問道:“是誰?”
“雲哥兒!”王小虎帶著一絲諂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紀雲無語地走上前推開門,果然是王小虎這小子,手裡還拿著一小壺酒,紀雲一看馬上就說:“老天爺,饒了我吧,你晚上還沒喝夠嗎?要是實在沒喝夠,就去找馬飛飛,我都不懂了,你們小小年紀,怎麽這麽能喝酒,是不是平日裡趁我不在,又沒少偷喝?”
自從紀雲下山辦事,王小虎就十分自然地成為了那一夥小孩的領頭人,雖然他沒有紀雲當年偷酒喝的那種精細,但是架不住人多勢眾,就好像上次紀雲回山的時候,王小虎就在靜室裡面乖乖地閉門思過。
“沒有沒有,我們都是隨便喝兩口,雲哥兒,哎,你別睡啊,”王小虎進入房間以後,話還沒說上幾句,就看見紀雲已經一頭栽到床上急忙說道。
“說吧,找我是想幹什麽,我還不知道你這個人,無利不起早的主,大半夜的不睡覺,明天怎麽起得來,到時候我就讓馬飛飛背著你好了。”紀雲有氣無力地說道。
王小虎一看紀雲這個樣子,也就不打算喝酒了,說道:“雲兒哥,我想讓你教我一招。”
“什麽招?”紀雲看了看王小虎,有些疑惑,兩人學的都是一樣的功夫,有劉琪師兄教導,怎麽也不至於來找自己啊。
王小虎媚笑一聲,說道:“就是你晚上把那個琪琪格壓在那裡動彈不得的那一招。”
“呸,什麽叫壓在那裡,那叫壓住肩膀,好好的事情從你的嘴裡說出來都成什麽樣子了,那就是我們的極寒勁,沒有什麽特殊的,你功力低,所以才沒有那個效果。”紀雲搖搖頭,吐槽一聲:“有功夫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好好練功。”
王小虎說道:“不不不,不只是極寒勁啊,我觀察過了,你手上的極寒勁雖然很濃鬱,但是卻控制的很好,並不是用的掌風。”
紀雲眯著眼睛看了王小虎一眼,卻沒有想到王小虎竟然還在那個時候觀察到了這一點,確實有點本事啊,於是說道:“傲雪凌霜,你知道吧?”
王小虎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說道:“知道啊,可是那不是劍招嗎?”
紀雲擺擺手,說道:“等你能夠熟練掌握傲雪凌霜,就可以這麽使用極寒勁了,天霜劍和極寒勁本來就是相輔相成的,極寒勁是內力,天霜劍是對於內力的使用方式,傲雪凌霜就是對於極寒勁的把控之道,你學會之後,自然可以以手為劍,來使用極寒勁了。到時候就有這種效果。”
王小虎長長地‘嗷’了一聲,說道:“明白了,還有一件事,雲哥兒,你一定要告訴我實情。”
“啥事?”紀雲都快睡著了,眼睛都睜不開,聽到王小虎問話,回答了一聲。
“那個泉淵師姐,和你是什麽關系啊,她什麽時候能給我做嫂子?”王小虎笑得十分無辜,不過下一刻,臉色就變了。
紀雲整個腦袋蒙在被子裡,說道:“再打聽這些有的沒的,我就把你從樓上丟下去,記得給我關門。”
王小虎知道紀雲這個人確實乾得出來這種事,於是馬上就出現在門口,十分貼心地問安之後把門關上。
紀雲在被子裡翻了個白眼,心裡想著現在的小年輕滿腦子都是些什麽東西。
第二天一早,眾人就一起出發,朝著草原行進,離開了平陽關的一瞬間,王小虎就‘哇’的一聲驚歎,這裡可真的是兩重天啊,平陽關的一邊的是廣袤的山嶺,而現在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廣袤的草原,無邊無際的藍天,已經是八月份了,草地上開始顯示出淡淡的黃色,和本來的綠色交錯出現,顯得十分美麗而安好,只有零零散散的商隊,行走在這無垠的土地上。
紀雲也是有些感歎,怪不得說烏蘭大師姐是那樣的像太陽一樣的人物,在這種地方生活的人,又怎麽會心胸狹窄呢。
就在紀雲等人行走在草原上的時候,中原,東南沿海,小漁村裡面迎來了一位客人,一身黑色大衣的謝明手裡提著兩壇子酒,一臉的笑容,每次來到南方他都會想起當年和江小魚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這一次的東海之行,又是自己和江小魚的一次見面。
不過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一點不同,謝明看到村裡人懷疑的眼神,十分尷尬,自己明明已經和外面小鎮上駐守的那些官兵們打過招呼了,怎麽還是讓村裡的人如臨大敵呢?
“年輕人,你是來做什麽的?”一個坐在樹蔭下乘涼的老頭子看到謝明之後,打量了幾眼,有些懷疑地看了看謝明手裡的酒壇子,開口問道。
謝明笑著回答:“老人家,我是江小魚的朋友,來找他的。我以前來過得,我是謝明啊。”說著無奈地把自己的一頭自認為俊秀而飄逸的頭髮都拉到一邊,讓那個老人看了看自己的臉。
老人仔細地看了看謝明,然後就認出了他,呵呵笑了起來,說道:“是你啊,小魚現在不知道在不在家,不過林姑娘應該是在家的,我早上還看見她買了菜回家呢。”
謝明點點頭,向著村子裡面走去,這次沒有走多久,就看到了林九月的那個小房子,還有一個站在門口的小姑娘,謝明的眼神微微一凝,這就是蕭萱公主了啊,雖然是一身的麻布衣服,但是蕭萱的那種皇家氣質根本就無法掩蓋,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那種尊貴的皇家氣息。
不過並沒有一點的嬌氣,蕭萱在見到謝明以後就邁著小步子迎了上來,先是站在謝明的面前,沒有說話,睜著一雙美麗動人的大眼睛,透過長長的睫毛,仰視著謝明,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出現在臉上,雙手放在背後,眨了眨眼,這才開口說道:“您就是謝明叔叔嗎?”
謝明笑著點了點頭,說道:“見過公主殿下。”這個小姑娘是一種是儒雅的貴氣,可是又不缺乏那種該有的氣質,和謝靜不同,謝靜是天生的古靈精怪,只不過因為一直和蘇媚生活,之後又來了天山,這才勉強保持著一種適當的穩重,謝明帶著自己女兒下山幾次,就知道了自己這個看上去很乖巧的女兒,其實是個鬼靈精。
但是蕭萱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在謝明面前看上去很機靈,但是那種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貴氣,卻怎麽都掩蓋不住,謝明這麽多年行走江湖,看人是多麽的準確,就算蕭萱從外表,舉止,都看不出來和這些村民有多大的不同,但是只要仔細看看,就會明白,他們之間的那種鴻溝巨壑。
蕭萱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之後又微微下蹲,行了個禮,說道:“叔叔,請隨我來。”說著就慢慢走進去,謝明跟在他的身後,看到裡面的林九月正在樹蔭下看書,蕭萱喊了一聲:“姑姑,謝明叔叔來了。”
林九月抬起頭,看到謝明就輕輕笑了起來,說道:“小魚說你今天既然要來,就要吃點好的,出門去買肉食了,等他回來,就讓你看看我的手藝。”
謝明‘哈哈’一聲笑,說道:“這可不容易啊,上次我來的時候,那家夥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看來你這麽多年的辛苦沒有白費。”
林九月只是溫柔地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麽,給謝明倒了杯茶之後,和謝明一起坐在小桌子旁邊,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而蕭萱則站在林九月的身側,謝明看了看,說道:“殿下,請坐吧。”
蕭萱搖搖手,說道:“叔叔,就別叫我殿下了,我名字叫做蕭萱,您叫我萱兒就好了。”
“好,萱兒,你先坐下,別拘禮了,不然我都有些不自在了,”謝明笑著點點頭,雖然知道蕭萱作為皇家公主,自然是禮教森嚴,一舉一動都有自己應該的規矩,但是現在的話,既然是當做江小魚的徒弟來看待,那麽自然也就不需要那麽嚴肅了。
“對了,上次來襲擊小漁村的那些人,不是已經被小魚收拾了嗎,怎麽村子裡的人還是很警惕的樣子,我這一路上過來,要不是手裡提著酒的話,只怕是被亂棍打出了。”謝明笑著吐槽了一聲。
林九月笑了起來,說道:“誰叫你要穿黑色的大衣,這裡的人們很少會穿黑色的衣服,因為陽光比較充足,所以大家都是穿著比較淺色的衣服,而上次那些火蓮教的人,就是都穿著黑衣,你要是再帶個面罩,只怕我都要警惕了。”
謝明無奈地歎了口氣,在北方的話武林之中很多人都會穿著比較深色的衣服,以便行動,除了特殊的衣服,比如天山的弟子服就是白色,清風山則是藍色,而峨眉是綠色,其他一般很少會有人穿那種淺色衣服的,沒想到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
兩個人閑聊著,謝明說道:“九月,我這次來,是打算要小魚和我一起出去一趟。”
“怎麽回事?”聽到謝明的話,林九月的神色嚴肅起來,江小魚的狀態謝明是知道的,他沒有道理來找江小魚出去辦事,畢竟這麽多年了,江小魚就沒有出去過小漁村,就是上次去了一趟桂林,這也不是說江小魚就會願意出門,而謝明肯定是了解的,既然如此,謝明還是要江小魚來幫他做事,那就是說已經到了不得不來這裡請求江小魚出山的時候了。
謝明歎了口氣,說道:“還不是玉麒麟,這老家夥一點都不消停。”
“玉麒麟?他又有動作了?”聽到了這個名字,林九月就明白了為什麽要江小魚來出山了,玉麒麟的心思總是讓人難以猜測,就算是江小魚和路菲一起都難以在他的手上拿到什麽好處,想到這裡,林九月皺眉,問道:“路菲呢?”
“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現在無法抽身,”謝明把這一段時間在江湖上的事情都說了一次,然後又看著林九月,說道:“而且我們也不想讓路菲來東海,你知道的,她不太願意和小魚見面,再就是東海一行,凶險難測,路菲的話,危險系數太高了,還是我和小魚一起比較好。”
林九月沉重地點了點頭,誰也不知道去東海的話,玉麒麟會不會動手,而那個人一旦動手的話,恐怕就算是江小魚和謝明,想要全身而退都很困難,更別說是路菲了。
但是就算如此,林九月還是說道:“我不會阻攔的,但是你應該明白,我不願意讓他再牽涉到江湖中去,這次的事情你自己勸說他吧,我不會開口。”
謝明點點頭,說道:“這已經讓你很為難了,我清楚,你放心吧,如果小魚真的不願意出門的話,我也不會強求。”
話是這麽說,林九月眉間的愁雲卻沒有消散,她很清楚江小魚的個性,如果是謝明要親自去東海一探究竟的話,江小魚就算是不願意去,也不會看著謝明涉險。
兩人聊著天,林九月問起了謝明在天山和其他地方的事情,還有一些老朋友的情況,而蕭萱則坐在一邊手裡握著一個小茶杯,還時不時看著他們兩人的茶杯如果沒有茶水了,就會去添一些,始終面帶笑容,但是眼中卻是思索之色。
也沒有多久,謝明就突然耳朵一動,看向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提著一些東西,正是一身灰色布衣的江小魚。
見到江小魚之後,謝明的臉上就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不論如何,兩人都是從少年時期就開始的好兄弟,一起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事,這份情誼,永遠都不會變。
而江小魚也是看著謝明,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走進來,蕭萱就已經走上前去,接過來江小魚手裡的東西,和林九月一起去做菜了。
“好酒啊,”江小魚似笑非笑地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酒,說道:“看來你這次來可不是簡單和我聊聊天。”
謝明‘哈哈’一聲,說道:“知我者江小魚。”
等到林九月和蕭萱把飯菜端上來以後,謝明和江小魚也差不多把事情都聊完了,看到桌子上的菜,雖然說是今天謝明來,所以特意準備的,卻也沒有什麽山珍海味,只是幾道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還有一些燒肉,還有一條魚而已,謝明看了看江小魚,又看向林九月,他們二人都是一副平常的樣子,而蕭萱卻是一副食欲大動的樣子,都快忍不住了,謝明心裡一黯,看來江小魚他們確實過得很清苦,不過能夠在這種環境下依然安心地待在這個小漁村裡面,就足以見到蕭萱的真誠了。
謝明和江小魚對視一眼,江小魚微微點頭,謝明就知道江小魚已經知道自己的反應和心裡的念頭,兩人多年的默契還是存在的,江小魚的腦子一向都是讓謝明佩服的,在謝明認識的這些人裡面,也就只有路菲可以和江小魚相比了,當年兩人一起聯手破獲白衣之謎,直到現在在江湖上都是為人津津樂道了。
一邊吃飯,謝明一邊和江小魚聊著當年的趣事,謝明說道:“第一次在桂林見到你的時候,你看上去就和現在差不多的樣子,也是一身粗布衣服,身上就只有一把劍,還用一個小布袋子罩住,生怕別人看上搶了一樣。”說到這裡,謝明忍不住笑了起來,別說早就在一邊一臉八卦的蕭萱了,就連林九月也是有些感興趣的樣子,江小魚的過往,這世上只有幾個人知道,在江小魚離開這個小漁村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謝明,要說最清楚的,也就是謝明了,林九月生性就是個平淡的性子,絕對不會主動開口問這些,而蕭萱更是不敢隨便詢問,這時候聽到謝明說起,都是有些好奇。
江小魚喝了一口酒,淡淡一笑,說道:“是啊,當年我就是個鄉下的小子,好不容易學了點功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唯一的武器就是師傅送給我的‘風’劍,怎麽能不珍惜呢,要是弄丟了,我可沒有錢再去買一把劍。”
謝明笑了起來,神秘兮兮地看了一邊的蕭萱一眼,說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麽我和你師傅是好朋友?”
蕭萱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又用那種鼓勵的眼神示意謝明趕緊繼續說下去,謝明笑著說道:“因為當年你師傅是個窮人,可是我更加可憐,我就是個乞丐,但是你師傅這個窮小子,竟然會為了我這個小乞丐出頭,請我吃飯。”
“別聽他瞎說,”看到蕭萱瞪大了眼睛,江小魚淡淡開口,說道:“他可不是乞丐,只不過是在江湖上玩鬧,為了方便自己行事,故意化妝成個小乞丐而已。”
“可是我在江湖上轉悠那麽久,也就是你這個窮小子才願意請我吃飯,別人都是看見我就跑了。”謝明舉起手裡面的酒杯,一飲而盡。
江小魚卻沒有一點感動的意思,挑了挑眉,說道:“一個小乞丐,不乖乖地混日子,反而是四處惹事,生怕別人好過,就這樣的,人家不打你就不錯了,還想怎麽樣?”
估計是在腦子裡想象了當年謝明的那個樣子, 蕭萱‘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謝明在江湖上可沒有多少好名聲,雖然不能說是個壞人,但是也絕對算不上好人,尤其是少年時期,作為魔教七長老的徒弟,謝明可是個四處鬧事的人物,只是後來看上了天山的楊鳳凰,這才一改脾氣,從此以後變成了一個或者說努力地裝出來一副好人的樣子。
蕭萱開口問:“那師傅年輕的時候都是和謝明叔叔一起的嗎?”
“怎麽可能,我可是一個風流才子好嗎,哪有時間跟他這種不解風情的木頭人一起行動,我當年為了追求鳳凰,那可是上刀山下火海,這次在劍神大人面前露了臉,讓他老人家接受了我,至於你師傅,他是和,”說到這裡,謝明突然停下了話,眼睛迅速飄過去,看了江小魚一眼,然後就笑了起來,說道:“我們走的是不同的路線,你師傅是劍仙大人的弟子,當然是要在江湖上出名的,我是魔教長老的弟子,當然是要悄悄地做事。”
蕭萱何等聰明,看到謝明的樣子就知道他剛才說的話才是真的,不過那個不能說出口的名字,其實蕭萱也有所耳聞,那就是那個名叫慕婉兒的姑娘,也就是魔教四長老玉麒麟的二弟子,那個姑娘的名字在江湖上雖然被人提起的不多,但是每一個說書人,都會說到碧海先生曾經有一位紅顏知己,就是慕婉兒,只是後來突然死了,也就是因為這樣,碧海先生性情大變,再也不是那個伸張正義的江湖少俠,從此隱匿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