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劉湘君和楊清兩人都被綁在樹下,而那個周封就站在一個身形嬌小的姑娘身邊,姑娘帶著面罩,看到紀雲等人,銀鈴般的笑聲響起:“想不到峨眉的女俠們這麽能打,看來我還是準備的不夠充分。”
到了這裡,大家反而不急,對方人數也不少,而且既然是劉佳思就在這裡,那麽她身邊的護衛絕對都是好手。沈文香打量了一下劉佳思,說道:“很多年沒有見到玉麒麟了,想不到他的新徒弟倒是有些意思。”
劉佳思好奇地看了看沈文香,回答:“沈文香?”
“放肆!你家大人沒有教你什麽是尊敬別人嗎?”林小雨怒聲說道。
“哈哈哈哈,我們不是敵人嗎?我為什麽要尊敬你們?而且啊,”劉佳思突然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說道:“我家師傅在我出來的時候囑咐過我,天底下只有一個人,讓我見到要小心一些,那就是江小魚,其他人我家師傅沒說,我也不覺得要怎麽尊敬你們。”
此言一出,林小雨頓時就把手按在劍柄上,身子微微前傾,而劉佳思看到她的動作以後,馬上說道:“別激動呀,你這個人,我可不打算和你們動手,是不是想要這兩個人?”說完指了指坐在一邊的劉湘君兩人,楊清在見到紀雲等人過來以後就一直很高興,給紀雲遞過去幾個眼神表示自己並無大礙,而劉湘君卻好像沒有見到峨眉的人一樣,整個人都失魂落魄。
“把他們留下,你可以帶人走。”沈文香淡淡開口,同時一揮手,林小雨等人都退後幾步,默默等待著。
劉佳思點點頭,說道:“這才是一派掌門的架勢嘛,言簡意賅,”說完又拍拍手,下一刻就出現在等在一邊手裡牽著馬的黑衣人身邊,翻身上馬,又看了看沈文香等人,說道:“我記得你們了,下次我們再一起玩。”
“出發。”劉佳思淡淡開口,便帶上黑衣人們一起離開,等到他們剛走,紀雲就趕緊上前,可是快到的時候,就看見楊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掙扎之色,好像是在掙扎著什麽,但是她的臉上卻還是那個笑容,紀雲心道不好,猛地向前一撲,將楊清一掌推開,又反手一掌,將劉湘君也是一掌打到一邊,自己急速撤退,就在這個時候,剛才楊清二人坐著的地上,‘轟’的一聲,一片火光,就連樹都被炸碎,樹枝子從紀雲的耳邊劃過,紀雲隻覺得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的眩暈,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懵的,只見樂清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紀雲勉強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來。
“楊清沒什麽大事,但是劉湘君正好被炸中了,可能是挺不過去了。”樂清仿佛知道紀雲想問什麽,就沒等他說出口直接回答。
紀雲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隻覺得胸口一片生疼,然後就被樂清扶了起來,這時候紀雲才看到楊清就扶著劉湘君,而劉湘君滿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已經盡力了,但是無能為力,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沈文香把自己抵在劉湘君背後的手收了回來,有些疲憊地說道。
劉湘君笑了笑,看著沈文香,說道:“白爺的情況我確實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他常年在中原走動,看這些人要滅口的意思,那就是白爺是在你們之中的,所以才怕日後被我認出來,你們要多加小心了,白爺有一個特征,他的左手手心有一塊傷疤,”說到這裡,劉湘君就看向楊清,說道:“妹子,以後你要一個人在江湖上混了,多加小心,這些人都是好人,你不要對他們有敵意,至於魔教的那些人,你也不要去招惹,姐姐希望你能過得幸福。”
楊清臉上滑下來淚水,哽咽著點點頭,在她懷裡的劉湘君勉強抬起頭,最後看了一眼沈文香,動了動嘴唇,輕聲說道:“謝謝你。”
“劉姐姐!”楊清悲呼一聲,哭了起來。
一天后,眾人站在慶陽外的小路上,紀雲和楊清並肩而行,說道:“去了峨眉那邊以後,你就在外面的小鎮上住下,有那些錢,自己盤個小店,好好過日子,那種地方都很平靜的,要是有啥事情,就上山找樂清她們幫忙,他們不會拒絕你的。”
楊清微微一笑,說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別絮叨了,一路上還沒個完了。”
紀雲尷尬地摸摸頭,說:“這不是有點擔心你嘛,你這個人太倔了,要是我不磨嘰一點,就怕你又有了心思跑出去自己混了,我跟你說啊,我已經和樂清她們說好了,她們上山下山的時候都會過去看你的,要是你偷跑了,我可找不到你。”
楊清‘噗嗤’一聲,笑著說:“放心吧,我也累了,想找個地方安生一下。”
回到峨眉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因為還沒有時間去幫楊清在山下找地方,所以暫時就把楊清安置在峨眉山,因為都是女弟子,所以也就沒那麽多講究,只不過紀雲就不一樣了。
紀雲一個人站在一個小屋子邊上,手裡拿著一卷被褥,哭喪著臉,說道:“不是這樣的啊,我這個怎麽像是牢房?”
“誰讓你是個男的呢,我們峨眉山可不是隨意的地方,要不是看你是天山弟子,根本不會讓你住在山上的,你就知足吧。”王茵俏皮地笑了起來,吐吐舌頭,她一直在山上等著眾人回來,這次又見到紀雲,也是十分歡喜,和樂清一起來給紀雲送被褥。
紀雲看到王茵之後當然也很高興,說道:“你現在倒是挺好的,可是這個討人嫌棄的性子,就不能改改?”
王茵‘呸’了一聲,說道:“我現在可是峨眉弟子了,你嫌棄不嫌棄的有什麽關系,就跟我稀罕你一樣。”說完還翻了個白眼,紀雲無語望天,說道:“惡習難改啊!”
雖然紀雲試圖表達自己也能把碧玉劍給帶回去天山,但是沈文香一副我完全不信任你的樣子,讓紀雲不是很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成噸的傷害,沈文香看著在自己面前磨磨蹭蹭就是不肯離開的紀雲,翻了個白眼,看向田穎,田穎便開口說道:“小雲,你應該知道碧玉劍事關重大,我們不能冒這個危險,如果火蓮教或者魔教的人就在峨眉之外的地界,等著你出去呢,到時候你能以一敵百嗎,還是讓楊莊主派人來,這樣才能保險一些。”
天山,已經是七月底了,楓葉林,流丹似火,楊鳳凰和路菲相對而坐,楊鳳凰閉著眼,一直在靜坐,而路菲則頗有閑情逸致,用手裡的一個白玉湯匙慢慢攪動著面前的一杯濃茶。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楓葉林外,劉琪的聲音響起:“稟報長老大人,峨眉派人送信上山。”
“拿來吧。”路菲微微回神,把自己一直關注在茶杯上的注意力帶回來,朗聲說道。
劉琪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路菲身邊,看到楊鳳凰的樣子,詢問的眼神看向路菲,路菲輕輕搖頭,於是劉琪把信放在路菲前的桌面上,之後就退了出去。
“怎麽回事?”路菲看完信之後,一時之間,就好像有些煩惱,重新攪動起了茶水,而一直靜坐的楊鳳凰,好像可以感覺到路菲此時的心緒,緩緩睜開眼,開口說道。
隨著楊鳳凰睜開眼,一股看不見的氣流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好像是周圍的樹林都隨著一震。
路菲卻好像已經習慣了楊鳳凰這股氣勢,一點都沒有變化,淡定地把手裡的信遞給楊鳳凰,然後說道:“紀雲在峨眉那邊,但是看明熙師太的意思是要我們自己派人過去拿碧玉劍,擔心紀雲會被人暗算。”
楊鳳凰掃了一眼之後,就把信放下了,看著路菲有些疑惑地說道:“這點事情,你為何心神不寧?”
路菲淡淡一笑,楊鳳凰的內功修煉已經到了一個讓人仰望的程度,她在靜坐的時候,周圍的一草一木都在楊鳳凰的體會之中,以前就有過這種情況,當時路菲詢問,楊鳳凰便告訴路菲,她可以感受到路菲的心跳聲,從來判斷出來此時的路菲是不是心裡有事。
“這件事情很簡單,不過麻煩的是背後的情況,沈文香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玉麒麟重新對江湖上的事情插手,這可不是個好消息,更別提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還有沈文香說的三清的事情,讓我有些想不通,當年江小魚和謝明一起去三清,不是已經把那些吃裡扒外和驚鴻劍楊凱勾搭在一起的人都收拾了麽,怎麽還會有這種情況,現在的三清掌門是空柳道長吧?”路菲並沒有放松下來,而是把自己擔心的事情說了一些,又接著說道:“其實三清的事情畢竟是陳年舊事了,就算是真的存在,也不是多大的問題,我們現在還不能大張旗鼓地動三清。”
“為什麽?”楊鳳凰抬起頭,看著路菲,開口問道。
路菲撇撇嘴,說道:“要動三清,就要把他們的罪名公布於眾,那就是壯士斷腕了,只能用你的名義,來表明我們天山處事公正,可是我們現在要對付火蓮教,如果這麽做了,其他的門派會怎麽想,還會不會和我們同心同德,這是個問題。”
“實話實說,人活在這個世上,很少有人能夠做到真的潔身自好,更別說我們這種江湖中人,誰的手底下沒有幾條人命,三清這些人,實在該死,他們做的太過分了,可是一旦我們追究起來,那麽不僅僅是三清,其他門派的人也會生怕我們找事情,到時候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這個事情上面,可就不能找火蓮教了。”
楊鳳凰皺了皺眉,說道:“所以你覺得我們現在對這個三清的事情應該不管不顧?”
“是,為了大局著想,現在對三清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鳳凰,我知道你是個再正義不過的人了,聽到這件事情以後肯定想收拾了那些雜碎,但是現在局勢不穩,皇帝陛下也對我們虎視眈眈,要是武林中人再離心離德,只怕會壞事。”路菲明白楊鳳凰的意思,兩人相交多年,看到楊鳳凰一皺眉,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麽了。
而楊鳳凰卻十分少見的沒有接受路菲的意見,說道:“路菲,這件事情我不能忍,我可以接受他們手底下有些不乾淨,可是如此做派,是在挑釁整個武林的正義,這件事情不能拖,我們要派人去調查,一旦抓住證據,我要三清付出該有的代價。”
路菲突然笑了起來,楊鳳凰皺了皺眉,說道:“怎麽了?”
“你覺得這次該派誰去?”路菲開口說道,同時把自己已經攪拌地溫度合適的茶水推到楊鳳凰的面前。
楊鳳凰下意識接過來,眼前一亮,說道:“你認可我的話?”
“自然認可,我們是天山,如果連天山都不能匡扶正義,那還有誰會信任我們,壯士斷腕也許很殘酷,但是這才是維護正義,至於的我的意見嘛,我是來幫你出謀劃策的,當然要給出你最佳選擇的,可是最佳選擇或許是最合時宜的,卻不一定是最正確的,這個道理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路菲雖然是笑著說的,可是笑容裡卻有一點淒涼。
楊鳳凰看著路菲不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口:“當年慕婉兒死後,你一個人跑去長安,原來是想要勸阻江小魚的。”
“不錯,”路菲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當年很多人都去了長安,大部分是在看戲的,只有謝明,我,林九月是真的去找江小魚,也是那一天,我就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裡。我在路上想了很多說辭,準備了很多,謝明自然是會幫著江小魚報仇的,所以我甚至連把謝明攔下來的理由都想好了,可是我從來沒想到,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一往無前,拋棄自己的所有,願意和江小魚並肩作戰的人,卻是林九月。”
“原來如此,所以林九月才會這麽多年不回清風山,因為當年的事情,她也算是和整個朝廷作對,不想牽涉到清風山對嗎,至於謝明,你大概是拿我出來攔住他了吧。”楊鳳凰的電光火石之間,就想到了很多,那個時候自己因為大戰驚鴻劍,所以一直都在閉關之中,等到再見到謝明的時候,慕婉兒已經身死一個月之久了。
“我對江小魚說,他如果執意報仇,那麽謝明必然會幫助他,到時候你作為謝明的妻子也會受到波及,甚至整個天山,整個江湖都會天翻地覆,但是江小魚已經紅了眼,根本就聽不進去我的話,我想要林九月去攔住他,可是林九月卻根本沒有聽我的話,那天第一個踏上太極殿的,就是林九月。”
“那個時候我很不理解,覺得江小魚過於衝動,無論如何,憑借一個人的好惡,就要做這種事情,實在是讓天下百姓都跟著他受罪,很多年以後我才想明白,這才是江小魚。這才是你們這些真正的江湖中人,像我這樣的人,隻配站在後面耍小心思。”
見到楊鳳凰想說話,路菲搖搖頭,說道:“那時候我質問謝明,難道他打算不管你受傷嚴重,也要出手給天山招來禍患嗎?”
“謝明回答我說:‘他明白你的心意,如果是為了這件事情,你會願意和他共赴生死。’”路菲的眼睛裡出現了晶瑩的淚水。
楊鳳凰微微一笑,十分自豪地說道:“那是自然,如果當年我不是在閉關的話,只要知道這件事情,我絕對會陪他們一起去殺金冀。”
“所以說,人與人之間,從骨子裡是不同的,當初我不明白,江小魚明明就可以做個江湖大俠,名傳千古,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魔教的妖女自甘墮落,就算他看不上我,難道林九月他也看不上?他當年有多喜歡林九月,只要不是個瞎子,誰都看得出來,但是江小魚卻沒有選擇我,也沒有選擇林九月,後來我明白了,當初的林九月,做不到為了他就放棄自己心中的正義和背後的清風山。”
“可是慕婉兒做到了,她要脫離魔教,和自己的師傅玉麒麟反目,是多難的選擇,她做到了。”路菲的語氣有些哽咽,繼續說道:“那個時候的我們,誰都比不上慕婉兒。”
“至於林九月,她不回清風山的原因,我也能猜個大概,雖然事情最後算是解決的圓滿,但是林九月心中對清風山,清風先生感到愧疚。這才多年不回清風。”
楊鳳凰第一次見到自己這位亦師亦友的大長老如此神態,不由得想起當年,自己閉關出來之後,得知消息第一個過去找路菲商議,卻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路菲。
整整過了大半年,路菲才算是緩了過來,重新變成一個愛笑的往日模樣,但是這麽多年了,路菲都沒有主動去看過一次江小魚,就是每次謝明從他那裡回來,都是先告訴自己,自己再把江小魚的情況轉告路菲,就算是謝明,也很少會提及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楊鳳凰這也算是第一次知道了為什麽從那以後路菲就和江小魚相忘於江湖了。
“不說這些了,”路菲流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說道:“還是說說這次的事情,首先,碧玉劍和三清的事情,我們要雙管齊下,同時不能引起太大的反彈,”
“路菲。”
路菲奇怪地看向楊鳳凰,卻看到楊鳳凰神色嚴肅,直直地盯著自己,這還是楊鳳凰很少會和路菲這麽說話,如此嚴肅。
“怎麽了?”路菲問道。
“你是我認識的最好的姑娘,這世上本來就說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對的,誰是錯的,江小魚,我,謝明,或者林九月,我們並不是正確的,只不過是一種選擇罷了,你沒有必要因為自己和江小魚的選擇不同,就覺得自己不夠好,如果所有人都像他那樣肆意妄為,那這天下還成什麽樣子?”
楊鳳凰緊緊地盯著路菲,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路菲愣了愣神,突然笑了起來。
“我明白,江小魚或許是很早就明白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和他最相同的慕婉兒,我的家在天山,不在那個小漁村裡。 ”路菲淡淡說道,兩人相視一笑。
“好了,來說說正事,取回碧玉劍問題不大,峨眉和我們相距並不遠,大不了你親自去一趟,半個月就可以來回了,重點在於泉州的事情,那個地方自從當年的盜匪事件之後,陛下就親自派了兵去駐扎,雖然地處偏遠,但是那裡有軍隊在,我們不能大動乾戈,還要盡可能把事情控制住,不要讓他們亂來,也不能過於把事情搞大,這樣不利於現在江湖穩定。”路菲說道。
“好,碧玉劍的事情先放開,你覺得誰應該去泉州,讓謝明走一趟嗎?暗中調查,把事情控制在一個我們能夠接受的范圍裡,除非是你親自去,不然就只能讓謝明去了,我去的話動靜太大了。”楊鳳凰點頭同意了路菲的話,只是在人選上有些猶豫,繼續說道:“去的人本事不夠,是不行的,如果三清真的做出這種事,那麽隨便派人過去甚至可能被滅口。”
“謝明不行,他畢竟不是我們天山的人,就算是調查出什麽,也不能直接對三清的人動手,否則江湖上一定會議論紛紛,三清這麽多年,和那裡的駐軍肯定有有所關聯,如果實力不濟的人去,很難帶著線索離開。謝明要去,但是不能讓他自己去。”路菲想了想,一邊說著一邊改動,來達成一個比較完善的計劃。
可是想了一陣子,路菲也暫時想不出來人選,說道:“這個事情我們再考慮一下人選,不行的話就我和謝明走一趟。還有一件事情我十分在意,那就是玉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