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掙扎著坐起來,張瑤把他扶著,紀雲說道:“路青師姐中毒,劉琪師兄在天水保護她,快支援。”這話紀雲在上山的時候已經和天山的幾個弟子說過了,但是不清楚他們有沒有告訴楊鳳凰。
“放心,謝明已經過去了。你現在不要說話,我來給你壓住傷勢。”楊鳳凰連續在紀雲身上點了幾下,紀雲隻覺得天旋地轉,暈了過去。
楊鳳凰的手掌抵在紀雲的後背,手上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而張瑤則拿過來一邊遞過來的藥,扯開紀雲的衣服,只見腰上有一道傷口,外面都是血跡,因為紀雲使用極寒勁來控制,但是人的體溫會自己融化掉冰塊,斑斑駁駁的血跡把半邊的衣服都染紅了。
這個時候的天水城,劉琪呆在一個街角的小巷子裡面,警惕地盯著不遠處自己和路青呆的那個客棧,看到幾個黑衣人走了出來,劉琪冷笑一聲,紀雲這個辦法還真不錯,他們既然是分開在天水城和回天山的路上做了埋伏,那麽就不會及時知道紀雲到底有沒有帶走碧玉劍,自己用碧玉劍做幌子,騙著他們繞著天水城轉了一圈,利用這些時間把路青轉移到一邊的民房裡,劉琪給了他們一些錢之後,便讓他們離開幾天,自己等著支援,不過劉琪心裡清楚,這樣也拖不了多久時候。
果然那些人在找了自己一圈之後,就放棄了在外尋找,直接進入客棧找人,看他們一共沒有幾個人,就敢這樣進入客棧,劉琪就明白這些人肯定都是好手,甚至那個沈望都可能就在其中,不然的話他們是不敢這麽直接對上自己的,路青現在已經陷入昏迷了,劉琪也不能用自己的內力來不停地刺激她的神經讓路青醒來,不然的話劉琪自己的內力就已經不足了,根本沒有辦法維持戰鬥狀態。
站在客棧門口的幾個人,都看向中間站著的沈望,其中一人說道:“尊者大人,我們被劉琪給耍了,他用一把假的碧玉劍把我們都引去城東,之後應該是自己潛伏回來把路青帶走了,我們留在客棧外面的兩個人都被殺了,現在也不清楚劉琪去了哪裡。”
沈望左右看了看,說道:“路青中了毒,摧心丹可不是他們能隨便處理的,只要在拖上幾天,路青必死無疑,現在帶著一個拖油瓶的話,劉琪也不可能離開天水城,對了,那個昨天逃走的小夥子呢?”
“他已經逃離了我們的追捕,現在應該差不多回去天山了。”沈望的身後,一個黑衣人開口說道。
“廢物,連個年輕弟子都抓不住,那小子功夫一般般,怎麽可能衝出去包圍,一定是那些飯桶被人耍了!”沈望罵了一句,完全忘了自己也被劉琪耍得團團轉。
“去把天水城搜索一次,所有的地方都要檢測,去跟劉大人那邊說一聲,他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就用富商的身份去說吧,我們丟了東西,需要官府協助尋找,給我把這個劉琪找出來,只有這麽小的一個天水城,一個下午就能搜個底朝天。”
“如果那小子順利的話,估計明天早上天山的支援就會到達這裡,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拿到碧玉劍,你們馬上行動,同時注意外面的來人。”沈望開口說道,然後揮了揮手,他的手下就馬上散開各自去做事了。
劉琪回到小房子裡面,看著躺在床上面如金紙的路青,心裡不由得回想起來這麽多年和路青一起走過的人生,當年路菲帶著路青上天山,路青拜入天山門下,而當初的劉琪是個愛玩鬧的小子,路青也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兩人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後來一起辦事,隨著年紀的增長,劉琪也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後來為了追求路青,著實弄出些笑話來,後來兩人在天山成了親,之後就各自忙著做事,這些年以來,聚少離多。
看著路青的樣子,劉琪伸出手來,輕輕摸了摸她的臉,低聲說道:“青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天山的,這一次就讓你來好好看看你夫君的本事。”
說完之後,劉琪就走出房門,在院子裡開始布置了各種陷阱。
天山,日已西沉,楊鳳凰將紀雲放在床上之後,休息了一下這才走出房門,一出門就看見一臉緊張的張瑤,只見張瑤臉上神情緊張,一臉的焦急,就連好看的眉毛都有些皺起來,眼角處微微抽動,可是強忍著沒有說話,等待楊鳳凰的話。
楊鳳凰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傷了幾根骨頭而已,路上又一直著急著趕路才會這樣的,你去看看他吧,估計要晚一點才能醒來,”說完之後就看向一邊的路菲。
路菲點點頭,似乎已經知道了楊鳳凰想要問什麽,直接說道:“已經把藥物都準備好了,紀雲中箭沒有中毒,只是單純的箭傷,問題不大。”
看到張瑤急忙走了進去,楊鳳凰微微一笑,和路菲一起走遠,兩人一邊走路一邊聊著,楊鳳凰說道:“青兒中毒了,我還以為你會跟著謝明一起去天水呢。”
路菲搖搖頭,口氣異常的冷靜,說道:“謝明的輕功遠遠超過我,就算是你跟他一起行動都會拖慢他的腳步,何況是我,謝明自己前去,這就是最快捷的方法了。”
“那你也不打算跟著後面去?謝明一個人未必能做到萬無一失。”楊鳳凰看著西邊的陽光緩緩落下,開口說道。
“我不去了,我又不是武功高手,也不是解毒大師,沒有必要讓大家為了保護我再多費心思,現在我們天山的弟子們大多都在外四處聯系,幫助各個門派調查火蓮教的事情,山上本來就人員不足,現在不能再隨便派出人手了。這次劉琪和青兒回來以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行動也要暫緩一些,謝明去東海倒是問題不大,但是紀雲去泉州的事情,要等清風山的回應,而且我們也要多做安排才好。”路菲冷靜的態度讓楊鳳凰有些疑惑,就算是再理智的人,也不會對於自己唯一的一個親人這麽不關注吧,這麽快就把思路轉變到後面的安排上了。
路菲見到楊鳳凰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說道:“放心吧,劉琪這小子我是觀察過得,是個能托付終生的人,不然我也不會讓青兒嫁給他,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讓青兒出事,謝明過去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好最快的安排了,就算是我再心急也沒有什麽辦法,只能相信他們了。”
見到路菲這麽堅持,楊鳳凰也就不好多說了,本來是她打算自己也去一趟天水的,但是路菲卻十分堅決地讓她守在天山,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雖然那些火蓮教的人還不至於襲擊天山,但是誰又能猜的清楚他們到底是想些什麽。
楊鳳凰離開之後,路菲站在走廊上,靠在柱子邊,突然把一直在衣袖裡緊緊握著的手拿了出來,捂在臉上,肩頭微微顫抖一番,不過沒有過多久,路菲就松開了手,從衣袖裡拿出來一塊潔白的手帕,把臉上的淚痕擦了擦,看著遠處已經有些影影綽綽的遠山,路菲低聲自言自語:“青兒,你一定要回來,姐姐就在這裡等你。”
去往天水的路上,謝明冷冷地打量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兩個黑衣人,說道:“老老實實把話都說清楚,我可以給你們個痛快,不然的話我不介意把你們的手筋腳筋都挑斷了,然後在你們的大腿上剌一道口子,讓你們兩個互相看看到底是自己的血流得快,還是對方的血流的快。”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剛開口,說道:“我們不過是——”就突然‘哎呦’一聲,看著自己大腿上的刀子,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又親眼看著那把刀子被謝明抽走。
“你!”黑衣人慘嚎一聲,倒在地上悲呼。
“不要跟我耍花樣,我說過了,我時間不多,現在到你了。”謝明冷冷地看著另一個人。
那人已經被嚇破膽子了,急忙說道:“我們是來追擊那個逃走的天山弟子的,但是沒追上,讓他給跑了。”
“跑了?”謝明眯了眯眼,他並不知道當時紀雲遇到的是魔教弟子楊濤,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飛奔出天山,去往天水城,就在路上遇到兩個火蓮教的人,正好抓了問情況,這兩個人也是悲催的很,本來因為紀雲已經離開了,所以大批人馬都回了天水城,隻留下自己兩人在這裡看情況,如果天山的支援到了就馬上通報給天水的火蓮教教徒,可是和沈望想的不一樣,天山的支援比想象中來的早太多了。
“對對,他用兩匹馬把我們引開,然後就跑了,我們追不上就回去天水城了,那邊尊者大人在召集人手封城搜索,要把剩下的兩個人抓起來,”黑衣人顧不上倒在一邊的平日裡一起吃肉喝酒的兄弟,滿腦子都是空白,隻想著趕緊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看看能不能撿回一條命。
謝明又問道:“尊者是誰?”
“沈望,沈大人,平時化妝成一個在天水城的富商,其實就是我們的尊者。”黑衣人急忙回答,生怕自己說的慢了謝明給自己也來上一刀子,這時候,在這個地方,要是大腿上來一刀,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嚓’的一聲,回答了問題的黑衣人眼睛瞪得大大地,不可思議地看著謝明手裡的刀子,又伸出手來想要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血在一瞬間就流滿了整個手掌。
謝明頭也不回,說道:“我告訴你了,會給你個痛快,你放心,你們的屍體會有人來收的,我要讓這些火蓮教的人知道,惹惱我謝明的下場是什麽。”說完之後,謝明就騰空而起,像是一隻巨大的飛鳥在黑夜之中穿梭。
天水城,劉琪在大街上飛奔,後面的黑衣人影影綽綽,雖然劉琪不能把他們殺了,但是也無法甩開,本來應該在街上巡邏的官兵,今天就好像得到了什麽通知一樣,一個人都沒有,老百姓們看到外面的氣勢,也都不敢出門,劉琪從剛剛入夜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發現了,這也是劉琪想了很久的辦法,那就是自己出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對於這些人來說,自己不殺了,他們想要抓了路青也不容易,而自己和路青待在一起的話,一旦被發現,自己是沒有能力帶著昏迷的路青逃離的。
‘嗖嗖’幾聲,劉琪急忙側身讓過,心裡忍不住吐槽一聲,這年頭真是沒法混了,是個人就在懷裡藏著短刀和袖箭,簡直是讓人防不勝防。
劉琪還想吐槽完,就又是一劍衝著自己的斜上方刺出,根本就沒有抬頭看,這就是自己的極寒勁給的所有警示,果然一個黑衣人就在這個時候從屋簷上跳了下來,對著劉琪就是一刀,不過他的實力遠遠不如劉琪,被劉琪反手一劍刺穿了手臂,慘叫一聲落在地上。
紀雲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在自己床前的小桌子上面擺著的一個黃色琉璃小雞,這是很多年以前在天山下面的小鎮上,紀雲上山以後第一次去辦事,就是張瑤帶著自己去的,看到紀雲很喜歡這個東西,張瑤就給紀雲買了一個,這些年一直放在自己的桌子上面,紀雲微微轉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張瑤伏在桌子上,一身白色的弟子服,長長的黑發披在肩膀上。
“師姐,”紀雲心裡一陣安寧,不管是什麽時候,就像小時候每次受罰挨了板子,張瑤也都會在一邊照顧自己,這就是最能讓紀雲感覺到天山的時刻。
張瑤聽到聲音,手一撐桌子,坐了起來,回過頭看著紀雲,說道:“小雲,感覺怎麽樣了?”
紀雲笑了笑,說道:“師姐放心,我好多了,天水城怎麽樣了?”
張瑤站起身來,給紀雲倒了杯水,喂他喝下之後,才慢慢說道:“你上山之後,謝大俠就第一時間趕過去了,現在還沒有新的消息過來,想必不會有大問題的,你們這次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劉琪師兄和路青師姐都能被人襲擊呢,我們本來打算他們兩人在,肯定不會有事的。”
紀雲歎了口氣,說道:“還是大意了呀,這些火蓮教的人實在是很毒,無所不用其極,以後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張瑤敲了敲紀雲的腦袋,說道:“你這小子就是不安分,不過這些火蓮教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自從去年靜兒上山開始,他們就在有組織地對付我們,也不知道莊主是怎麽想的,其實我覺得我們只要找到他們的據點,憑著我們天山的實力,難道會怕了他們?”
紀雲看了看張瑤,笑了起來,說道:“師姐,話是那麽說,但是現實情況總是有些麻煩的,首先這個火蓮教的根據地在西域,我們在那裡沒什麽實力,要是大家一起去的話,那就是羊入虎口啊,別說火蓮教了,就算是西域那些小王國,也想把我們都給收拾了,在中原的話,我們倒是可以找他們的據點來殲滅,但是火蓮教人數太多,做事又很隱秘,中原大地這麽大的一片,我們也不能面面俱到地調查。”
張瑤‘嗯’了一聲,眼睛閃了閃,說道:“所以莊主的意思其實就是等著他們動手,火蓮教的人絕對不會就這麽潛伏下來的,他們心裡是有一些打算的,既然這麽多年都沒有在中原出現過,一下子就突然冒出來,那就是說那位遠在西域的火蓮教教主是對中原有些想法的,只不過我們現在就缺這一點,不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就會讓我們被牽著鼻子走。”
紀雲點點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張瑤:“師姐,想不到你現在對這件事情看得這麽清楚,不愧是我冰雪聰明的師姐啊。”
張瑤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有長進啊,我們也都在學習進步呢,對了,”張瑤好像想起來什麽事情,臉色變得很嚴肅,盯著紀雲問:“上次峨眉來信我有看,那個楊清是怎麽回事?”
紀雲苦笑一聲,說道:“就是我當初去西北的時候,見過的那個店小二,我跟你有講過的,這次我們是在登仙樓見到的,”說著紀雲慢慢地把自己經歷的這些事情都跟張瑤說了一次。
“倒是個苦命的孩子,”聽完紀雲的話,路菲歎了口氣,說道:“幸運的是她以後就可以在峨眉那邊生活了,人生才剛剛開始,只要她不誤入歧途,想要平安喜樂過完一生還是可以的。”
“師姐,我餓了。”紀雲舔了舔嘴唇,十分不講究地打破了正在感歎人生的張瑤,換來一個白眼還有一句:“等著,我去給你端點粥來。”
天水城,斑駁的星空點綴下,劉琪站在一個牆角,嘴裡咬著一塊白布,將自己正在流血的左臂包扎起來,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只是靜靜地聆聽著外面的聲音,聽了一小會兒沒有外面的聲音傳來,這才緩緩靠在牆上,長長地出了口氣,總算是把他們都甩開了,可是劉琪還沒有休息多久,就聽到外面一個聲音傳來:“快走,那邊的人發現那個天山的女弟子了!”
劉琪微微閉著的雙眼,在一瞬間就帶著殺意睜開了,剛要邁步,卻有些猶豫,路青隱藏的地方很好,不應該就這麽簡單被發現才對,而且自己一直在外面吸引他們,火蓮教應該也騰不出多少人手來尋找路青才對,難道路青自己醒來之後跑出來了?
劉琪想了一下,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總要去看看情況才對,拿定主意之後,劉琪翻身上牆,到了另一邊,慢慢貼著牆,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向著城南的一處小房子走過去,而在劉琪的身後不遠處,沈望冷笑著揮了揮手,在他身後的弟子們都悄悄跟了上去。
劉琪回到那個自己為路青準備好的小房子,左右看看,院子裡也沒有人,臉色一變,知道自己被騙了,但是劉琪並沒有離開,他清楚地知道就在自己身後,肯定有火蓮教的人在等著自己呢,於是索性進了屋子。
“進去!殺了他!把那個女弟子當做人質!”沈望等了一下,見到劉琪並沒有出來,就知道劉琪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詐他,既然劉琪不出來,那就自己進去也是一樣的。
“我看你往哪裡跑。”沈望的笑容剛剛出現,就驚訝地看著已經進入院子的弟子們,只見他們都倒在地上,身邊的一個黑衣人說道:“尊者大人,劉琪把箭頭都掐斷,埋在院子裡了。”
“哼!”沈望冷哼一聲,說道:“讓他們退下。”
“是,你們快退開。”黑衣人站在沈望身邊,衝著院子裡的黑衣人喊道,很快大家都撤離了院子,而沈望雙手抬起,在他的指間環繞著淡淡的黑色氣流,沈望站在院子邊緣,輕輕一掌推出,隨著院子裡劈劈啪啪的聲音,所有的箭頭全部被推到了牆壁底下,沈望冷冷地看著房屋裡面黑壓壓的一片,冷笑一聲,說道:“劉琪,你是自己出來受死,還是我帶人進去把你們都殺了?”
劉琪的聲音傳了出來:“有膽子就進來,我還想多帶上幾個人一起陪我去死呢。”
“找死!”誰都知道裡面肯定還有機關,進去的第一個人當然是一定會死的,看到所有人都躊躇不前,沈望怒斥道:“一幫廢物,既然怕死,就想想辦法,去給我把這房子燒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本事就別出來。”
很快,屋子就被點著了,外面的火蓮教弟子們也都嚴陣以待,這個時候劉琪隨時都可能帶著路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