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閣外,連成片的白雲之下,紀雲一臉的乖巧,默默等待著,過了一陣子,烏蘭的身影從劍閣中出現,一身簡單利落的天山弟子裝,腰間一把長劍,英姿颯爽,論這個氣派,這個氣勢,這個腔調,都快比得上楊鳳凰了,烏蘭掃了一眼紀雲,說道:“小雲,你來的還挺早,不是讓你下午再來嗎?”
紀雲笑著回答:“我這不是想著早一點過來,能讓大師姐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一會兒手下留情,別把我打得太慘。”
烏蘭笑了起來,並不像中原女子一樣輕笑,而是爽朗地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說道:“你倒是個機靈的,我以前就笨得很,這才吃了不少虧,不過傻人也有傻福,師傅選擇了你做徒弟,我這個大師姐,今天就看看你的本事,提前告訴你,要是我不滿意的話,就只能帶你去草原上吃幾年風沙了,我大叔說了,男人,就要是要狠狠地磨練,才能成器。”
紀雲嘴角的微笑,微微抽動了一下,事已至此,烏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風’劍在手,說道:“大師姐,我要上了。”
“來吧。”烏蘭手按在劍柄上,一道白光閃過,長劍已經在手中了,紀雲這才注意到,烏蘭的劍,要比一般的劍更加寬厚一些,而且厚度上也更加重,不像普通的劍一樣左右都十分鋒利,手背一側的劍鋒明顯要比另一邊更加薄。
“大師姐,你的劍。。。”紀雲欲言又止。
烏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劍,說道:“有一點像刀是嗎?”
看到紀雲點點頭,烏蘭笑著說:“我們草原上打仗都是騎馬的,大多數人用的都是斬馬刀,這樣才會威力比較大,我是用劍的,所以就稍稍改動了一下。”
說完之後,烏蘭便輕輕一抖手裡的劍,劍在陽光下閃過一道清亮的白光,看著紀雲微微示意。
紀雲一腳踏在地上,飛身而出,人在半空之中,劍已經直直衝著烏蘭而去,在同時,劍尖上微微散發著寒意,一滴水好像是從劍尖冒出,正是‘傲雪凌霜’。
烏蘭用劍,完全和紀雲想的不一樣,也和大家學的天山劍法都不一樣,雖然明顯就是一樣的底版,用出來的效果卻完全不一樣,她直接將手裡的劍橫斬出來,仿佛是一把刀一樣。一股蓬勃的氣勢在她出劍的時候就爆發出來。
兩人的劍在空中相遇,一道白光綻放,烏蘭長劍的威力超出了紀雲的想象,只是這樣隨意的一劍,自己就幾乎抵擋不住,倒退幾步,又欺身上前,手裡的‘風’在空中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大雪紛揚在手裡出現,雖然這一招是天山弟子的入門劍招,算的上招式很一般,但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是千錘百煉而來的,越是簡單越是熟練,也越是得心應手,威力十足,一片劍光就好像是雪花一樣在烏蘭面前飄灑,而就在這漫天劍光之中,一劍從中突兀地出現!
‘風’劍上閃爍著奪目的光彩,一直都隱藏在劍光之中,在光芒達到最耀眼的時候,就出現在烏蘭的面前,這也是最極致的大雪紛揚了。
烏蘭手裡的長劍一瞬間就出現在面前,‘叮’的一聲十分清脆,劍光頓時消散,就想雪花落盡之時,紀雲的身形出現在劍光之後,烏蘭輕輕一推,紀雲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被擊退,而是一個側身,讓過烏蘭的劍勢,同時反手一劍刺出,又是傲雪凌霜,劍身上寒意森森,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好像突然被凍結了。
烏蘭一聲低喝,劍上白光大作,寒意就好像是被震碎的冰層一樣,絲絲裂開。
紀雲喘著氣,第二次使用‘傲雪凌霜’已經讓他有些氣力不繼了,剛打算繼續上前,烏蘭就收劍回鞘,笑了笑,說道:“就到此為止吧。”
紀雲點點頭,手微微一提,又一個倒插,將‘風’劍放入劍鞘之中,便等待著烏蘭的評價。
烏蘭掃了一眼紀雲,說道:“還不錯,有底子,有應變,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我聽明哥哥說了,你是從小就上山的,到如今在天山已經整整十年了,你的內功應該比現在更深厚一些才對,劍術同樣如此,傲雪凌霜不應該用的這麽勉強。”
紀雲尷尬地摸摸頭,回答:“這個,我曾經是個少年的時候,”
烏蘭翻了個白眼,說道:“你現在是什麽,中年大叔嗎?”
“額,曾經更加少年的時候,”紀雲深深感到這位大師姐是多麽地不好糊弄,繼續說道:“我更加傾向於知識。”
“哦?”烏蘭皮笑肉不笑,“那就是說你的功課很好了?這個我沒辦法考量,我只是認識一些字,能讀點書罷了,不過我想問一問劉琪就知道了,不是嗎?”
“不不不,”紀雲連連擺手,滿臉笑容,說道:“大師姐,我說的不是拘泥於書本裡面的那些規矩,而是對於人生的思考。”
“好,我明白了,就是說你整日裡偷懶打諢,閑閑度日了?”烏蘭的話說的簡潔,但是毒的很,看著眼珠子轉來轉去的紀雲,又說道:“不要再糊弄我了,沒得白費力氣,師傅看重的也不是那些,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小師弟怎麽樣,現在看來還不錯。”
不過紀雲很快就明白自己被烏蘭的笑容欺騙了,從此之後,每天上午烏蘭都會去練劍場看看弟子們,稍加‘指點’,還讓隨著她一起來的落日部戰士們和天山弟子們經常切磋,說得好聽:“共同進步。”
直到謝明帶來了最新的消息,這一切才有所改變。
楊鳳凰坐在大廳裡,聽完謝明說的話,就說道:“西域有了那個火蓮教的消息,你要去調查這也是應該的,但是你一個人去我實在有些不放心,不如我跟你去一趟。”
謝明搖搖頭,說道:“那可不行,你是天山的主人,只有你在天山坐鎮,才能壓得住整個中原,火蓮教可不是只在西域活動,他們既然敢在秀明山對賀四月動手,那就是說現在已經不止是針對那些獨行俠了,就連各個門派也被他們盯上了,這個時候你可不能離開。”
楊鳳凰歎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可是——”
謝明笑了笑,說道:“別擔心,西域我也不是第一次去,而且我從小就生活在西北那邊,這次我打算先去西北,看看那裡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上次見到那個家夥,讓我對西北也有些擔心。”
路菲急匆匆走進來,說道:“有什麽消息?”
謝明轉過頭來,回答:“西北那邊傳回消息,西域火蓮教的人在朔方城建立了一個祭壇,不知道是打得什麽主意。我打算去看看。”
“祭壇?”路菲皺了皺眉,說道:“西域一向混亂,各個大小的部族,整日裡爭鬥不休,我聽說朔方不是一直都在一個叫什麽察那爾的人手裡嗎?”
“不錯,這個人在西域也算得上凶名赫赫了,我很難想象,火蓮教的那位教主到底是有什麽本事,能讓察那爾同意他在朔方城建起一個祭壇,這就是要把朔方城當成大本營,以後火蓮教要從地下變成一個明面上的組織了。”
“路菲,你有什麽人選嗎,可以和謝明一起去西北調查一下的。”楊鳳凰皺了皺眉,雖然謝明再三保證會小心行事,但是這些人既然連賀四月都敢下手,更別說親自去西域的謝明了。
路菲看了看兩人,想了想說道:“要和謝明一起去,我們這裡的人選只有三個,莊主你肯定是不能離開天山的,烏蘭的話過幾天就要回草原了,草原上風雲際會,她不能去西域,還是我去一趟罷。”
謝明擺了擺手,說道:“那怎麽行呢,你是天山的大總管,所有的門派事宜都要你來安排,你走了鳳凰還不會忙的焦頭爛額,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走了之後,中原未必會太平,要是出了事情,我們天山也要去調查才行的,你去了,到時候鳳凰一個人根本無法顧及的。”
路菲眼前一亮,說道:“林小雨怎麽樣?”
“林小雨?”楊鳳凰驚訝地問道。
路菲笑了笑,說道:“不錯,我們就讓林小雨去吧,她本來就在西北辦事,上次我去峨眉的時候,明熙師太還跟我說,林小雨閑的發慌,都說了好幾次想要換個地方了。你直接去西北找她,她這幾年都在那裡,對西北了如指掌,肯定可以幫到你。鳳凰給師太修書一封就是了。”
謝明走的悄無聲息,過了好幾天紀雲幾個人去送烏蘭離開的時候,才發現謝明已經離開了天山,大家的笑容都十分明朗,王小虎這幾天在練劍場的時候,狠狠地表現了一把,得到了烏蘭的注意,趁著烏蘭心情好的時候,委婉地提出自己想要去草原上待幾年的心願,烏蘭倒是答應了,不過說王小虎的年紀太小,還需要再過幾年,等到她下一次和天山輪換弟子的時候,會把王小虎要過去,於是王小虎從那天開始,就自封為‘成功人士’,整天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直到被紀雲看不過去狠狠修理了一頓,這才老實下來。
烏蘭離開之後,紀雲就開始修煉楊鳳凰安排下來的人物——雪飄人間。
這一劍足足花了一個月,紀雲都毫無進展,垂頭喪氣地站在楊鳳凰面前,說道:“師傅,弟子實在掌握不了雪飄人間,我的極寒勁已經到了第三層,可是依然不能施展。”
楊鳳凰一邊看書,一邊掃了紀雲一眼,這一個月,大多數時候紀雲都一個人待在靜室中,就連臉上都有了些滄桑,整個人白的發亮,楊鳳凰笑了笑,說道:“不用著急,雪飄人間是一道分水嶺,需要的不僅僅是修煉,還要一定的領悟,只有掌握了雪飄人間,你才會走得更遠,現在需要的是修身,不要操之過急,我今天叫你過來,是要你下山去辦事。”
“什麽事?”紀雲抬起頭來,開口問道。
“我要你去平川,雪山寺走一趟,”楊鳳凰說道:“前幾天,峨眉派人傳信過來,說峨眉的兩個弟子在雪山寺失蹤了,峨眉那邊已經派人前去了,你是我的徒弟,現在就應該開始為天山辦事了,以後積累經驗,才能成長,只是在山上練功,武功再高也是無用。”
紀雲點點頭,說道:“師傅, 雪山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平川我倒是知道,已經是靠近西北了,這個雪山寺是?”
“雪山寺,是佛家的一處寺廟,裡面的空梧大師倒是也算一個有得高僧,以前我們也有弟子在西北的時候去拜訪過,西北一帶一向都比較混亂,正道武林的弟子們過去很少可以有及時的支援,所以和那邊的一些寺廟都關系不錯,雪山寺給峨眉的消息就是那邊最近有強盜出沒,兩個峨眉弟子去調查,之後不知所蹤,峨眉提出希望我們幫助,所以你這一次要前去和峨眉派去的人合作,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峨眉去支援的一個叫做樂清的弟子,是明熙師太的徒弟,算算日子,我們離得平川近一些,你們到達的時間差不多,你此次前去,萬不可任意行事,這件事情是峨眉的事情,我們只是起到幫助作用,一切聽從樂清的安排就好。現在中原不太平,我不能把年長的弟子們派出去,他們需要隨時準備下山,年紀小的那些還不能去辦事,我不放心,所以只有你一人,千萬小心一些。”楊鳳凰囑咐。
“是。弟子明白了。”
“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楊鳳凰有些不放心,說道:“如果事情不可控,你就直接去找官府,亮明身份,雖然那邊的官府沒什麽用,但是也不會有強盜敢直接衝進府衙去殺人。”
這還是紀雲第一次從楊鳳凰這裡感受到一些關心,高興地說道:“師傅,請放心,弟子絕不會給您丟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