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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多人不怪》第19章
  半個時辰之前,楊鳳凰就坐在大廳中,面無表情,眼睛卻緊緊盯著王渡,只見王渡臉上的表情極其精彩,剛進來時候的那股子泰然自若,隨著手裡拿到江小魚的信之後,就像一座老化的雕像,慢慢地外殼剝落。

  王渡年邁的眼角上,皺紋十分明顯,還在微微抽搐,嘴裡默念著江小魚的信,眼珠子死死盯著信,好像要看出花兒來,楊鳳凰卻十分舒坦,自從知道秀明山的事情以後,就覺得十分麻煩,一直是吃不好睡不好,等到王渡上山之後,那就是更加地坐立不安了,自己一個人當然是無所謂,這天底下還沒有可以對天山楊鳳凰有什麽威脅,可是現在不僅如此,整座天山的命運都在自己的手裡,哪敢任意妄為呢?

  眼看著屬於自己的壓力全都到了別人身上,楊鳳凰心裡簡直就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高興。

  王渡到底不是一般人,將信放回桌子上,和藹地笑了笑,只不過笑容多少有些勉強,說道:“鳳凰,既然是江小魚有了消息,那我想陛下也會十分高興的,畢竟當年兩人也是一同面對生死的,我們的事情就先放一放,我想先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陛下。”

  楊鳳凰淡然一笑,說道:“那就煩請王伯伯再走一趟了,陛下今後有什麽旨意,天山依然會支持。”

  王渡站了起來,在楊鳳凰和路菲的目光中慢慢走了出去,揮揮手,急切地對自己的手下說道:“傳令,所有人歸隊,我們要盡快趕回長安。”

  “大將軍,這裡的事情?”手下十分疑惑不解,昨晚大將軍還是十分高興的,怎麽早上進去和楊鳳凰聊了一會兒,就突然要離開了,難道事情辦好了?這麽快?

  王渡一眼掃過去,說道:“閉上你的嘴,去辦事。”

  看到王渡的眼神,平靜之中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手下就明白了這件事情只怕是起了波折,趕緊低頭離開,於是就有了紀雲幾人在練劍場的一幕。

  等到王渡和身邊禁軍離開之後,路菲和楊鳳凰對視一眼,突然都笑了起來,路菲說道:“鳳凰,你看沒看見那老頭,臉上都快皺成包子了。”

  楊鳳凰‘哈哈’一聲,說道:“看見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王渡這個樣子,看來這次來天山,可能跟這位禁軍首領想象的不太一樣。”

  與此同時,清風山,雖然已經是三月底,清風山地處偏南,更是溫暖,然而灑滿陽光的大廳之中,卻沒有一絲溫情,趙興眼裡俱是寒冰,盯著面前的兩個女子,其中一個身穿青色的勁裝,而在肩膀處還繡著一顆蒼勁挺拔的松樹,頭上插著一支簪子,眼中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坐在上首,正是賀四月。

  至於另一位,站在賀四月的身後,一身的麻布衣服,雖然素淨,卻顯得過於寒酸,就連身上都是毫無一點飾品,只不過就算這樣,都不能掩蓋她的絕世風采,微微抬起頭來,眼中就像包含了漫天星辰,並不鮮豔的嘴唇,劃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只是一個微笑,就好像含苞欲放的金菊花,讓人移不開眼睛,時間在她的身上仿佛凝固了一般,雖然趙興也知道能在這個場合與賀四月一起出現的,肯定是賀四月的同輩師姐妹,卻完全無法辨認這位是誰,她就好像是賀四月的徒弟一般年紀。。

  只不過面前的兩位女子,雖然各有千秋,但是趙興卻完全一點欣賞的意思,沉聲說道:“賀女俠,你說的可是真的,清風山不會配合朝廷的旨意,也不會接受我虎衛在南方的查探?”

  賀四月淡淡一笑,

眼中一絲嘲諷閃過,說道:“趙將軍,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虎衛的行動,如果是調查火蓮教,那麽我們不會阻攔,不過要調查我清風山的地界,或者其他在外弟子,我們是不會配合的。”  “賀女俠,你可想好了,這是清風先生的意思嗎?”趙興步步緊逼。

  賀四月突然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就好像回到了少女時代,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個姑娘,說道:“這是我們姐妹決定的,師傅自然也會支持。”

  “敢問這一位是誰?據我所知,清風十二月,你們這一輩一共有四人,木大俠早已離世,越女俠身在南漳,林女俠不知所蹤,這一位是?”說到這裡,趙興突然停住了嘴,死死地盯著賀四月身後的女子,張大了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起來是我的過錯了,今天忙著和趙將軍談事情,都沒來得及介紹,這位是我的小師妹,也是我師傅的最後一位親傳弟子,林九月。”賀四月好像一個惡作劇的小孩,眼中閃過一些貓捉老鼠的意味。

  趙興‘騰’地一聲站了起來,緊張之下,竟然有些結巴,說道:“林,林女俠?你是林女俠?”

  賀四月身後的女子淡淡一笑,在她的眼中,好像這位大名鼎鼎的虎將,手底下幾萬兵馬的朝廷大將軍就是一個最為普通的農夫,紅唇微啟,聲音就像山間的清泉,沁人心脾:“林九月見過趙將軍。”

  趙興連忙彎下腰,抱拳行禮,說道:“不敢不敢,是趙某無禮了,不知道林女俠在此,實在失禮,”說著又不由自主抬起頭,卻不是看林九月,而是左右掃了一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不知道碧海先生是不是也?”

  林九月臉上的笑容仿佛一直不曾變化,說道:“他不在。”

  趙興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在滴下來了,鼓起勇氣說道:“賀女俠,我會將今日的事情都匯報上去,至於之後的事情,我要等待陛下的旨意,可能日後還會再來清風叨擾。”

  賀四月淡淡一笑,說道:“我就不送將軍了。”

  趙興連連點頭,急忙走了出去,一路走的飛快,到了山腰的時候才停下來,站在一棵樹下,滿頭都是汗水,身邊的侍衛們都不明所以,只是呆呆地站在趙興身後等待。

  趙興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夢魘一般的身影,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在自己心裡越來越深,當年大夏朝三軍大將,金冀大將軍,何等人物,那時候自己只是一個在遠處的小小都尉,親眼看到那個殺人狂魔是如何在千軍萬馬之中殺了金冀的,那個背影,本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今天卻親眼見到林九月,趙興完全可以想象,要是自己當時說了什麽冒犯的話,只怕未必能活著回到長安。

  清風林九月,多年不在江湖現身,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下落,可是這對於趙興這樣的人來說,自然不是秘密,或者那個人根本就沒打算藏起來,他只是像個漁夫一樣,在那個小村子裡生活,卻從來沒有人敢打擾,林九月一直就在他身邊,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知道的人很多,敢說的人卻很少。

  江湖上隻傳說,當年碧海先生劍斬金冀,定下了朝廷大勢,幫助皇帝登上了帝位,可是真正親眼那一幕的人,是絕對不會願意再提起,或者說再想起來的。

  趙興隻覺得面前好像有一個黑色的身影,不論怎麽樣都擺脫不了,低聲喝到:“快,我們下山,馬上回軍營。調集飛虎營,讓他們馬上回來!”

  閱風堂,賀四月看著自己的師妹,說道:“你總算回來了,這都幾年了,為什麽不送封信給師傅呢?他老人家十分想念你。”

  林九月淺淺笑著,坐在賀四月的身邊,說道:“我已經十分對不起師傅了,何必再時不時傳信讓他老人家惦記呢,只要能經常忘了我,師傅也能輕松一些。”

  “胡說八道,”賀四月忍不住訓斥起來:“你看看你的樣子,就像個村姑,哪裡還有一點清風山弟子的風采,你不送信來,難道師傅就不想念你了?他老人家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才會更擔心,你是他從小養大的,難道還能忘了你?”

  絮絮叨叨一陣兒,賀四月卻發現林九月笑得開心,眼中還有一點晶瑩的淚水,馬上就轉了口氣,說道:“怎麽了,九月,什麽事情不開心,對了,你怎麽回來了?難道江小魚還敢給你甩臉子看?狗賊!”賀四月毫無平日裡的大師姐風范,罵罵咧咧地就要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劍。

  “師姐,我想你了。”

  賀四月的手僵在半空,眼神複雜地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這個小師妹,半晌,才歎息一聲,收回手臂,抱了抱林九月,說道:“他對你,還好吧?”

  林九月抬起頭來,放開賀四月,說道:“挺好的,我們現在做了鄰居,經常會一起吃個飯,有時候也會聊聊天。”

  賀四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那就還好,我第一次去見你的時候,差點活活氣死,那家夥就像個傻子,跟他說話都沒反應,每天坐在那塊石頭邊上,怎麽著,那石頭比我師妹好看不成?”

  “他心裡苦,你別怪他,去年他跟我說,以前慕婉兒跟他說過,想要去他小時候住的那個小漁村裡生活,每天坐在他家門前的大石頭上,等他打漁回來,所以他才會在那裡等著,陪慕婉兒。”林九月說著說著,眼眶就又紅了起來。

  賀四月也不由得眼眶一紅,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說天下那麽大,為什麽非要呆在那個小村子裡面。”又看了看林九月,急忙說道:“別說這個了,你這麽多年不回來,這次是有什麽事情?”

  林九月笑了笑,說道:“小魚收到謝明的信,說你在秀明山遇襲,受了傷,還說這些賊人就是衝著你來的,你們兩聯手都在他們手裡討不了好處,還說連王赴師兄都受傷了,我有些擔心,就回來看看。”

  “謝明那個沒膽子的,”一說起謝明,賀四月馬山又開始生氣,說道:“這麽點小事,都磨磨唧唧地寫信,怎麽著,小孩子被人打了,要找大人出頭啊?”

  “哈哈哈,”林九月被逗笑了,說道:“師姐,你還真說對了,謝明信裡說了,靜兒也被這些人襲擊了,差一點就出事,信上最後一句說了,江小魚這個做人家伯伯的,看到侄女被人打了,打算怎麽做?”

  賀四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這也算教了我一招,以後師傅想你的時候,我就寫信說我受傷了,你要是還想見我一面,就趕緊回來。”

  “師姐。”林九月撒嬌一聲,宛如十幾歲的少女。

  “師傅昨晚就說了,今天要親自下廚,我們趕緊去幫把手,不然又要說我懶了。”賀四月一把拉起林九月,兩人說笑著朝後山走去。

  後山,清風先生的屋子外,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忙著在鍋裡炒菜,油煙味隨著山風緩緩而去,一個小女孩正在忙著打下手,洗菜擇菜,兩人相得益彰。

  賀四月眼睛一酸,說道:“師傅這裡都多少年沒有煙火氣了,也就是你回來,師傅他老人家心裡高興,才會這樣。”

  林九月紅了眼眶,雖然昨天已經見過老人,卻好像永遠也看不夠,幾步走了上去,說道:“師傅,讓我來吧。”

  清風先生抬起頭來,笑的溫暖和藹,將手裡的鍋鏟子遞給林九月,說道:“師傅這幾年沒怎麽做菜,手藝都生疏了。”

  又瞧著站在一邊的賀四月,說道:“事情都辦好了?”

  賀四月笑著點頭,說道:“您是沒看見趙興的模樣,跑的那叫一個快。”

  “哈哈哈,”不僅僅是老人,就連一邊的小姑娘也抬起頭來笑的開心,說道:“早知道我也去瞧瞧,看看大名鼎鼎的虎將是怎麽被林師姐嚇破了膽子。”

  林九月笑著看了看小姑娘,說道:“你就是萱兒吧?”

  蕭萱站起身來,甩了甩手上的水,行禮說道:“蕭萱見過林師姐。”

  “坐下吧,”林九月笑了笑,看到蕭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放心吧,你師傅很好,我這次過來,就是打算帶你去見見他。”

  “太好了。”蕭萱馬上就激動起來,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師傅,生怕貿然過去會惹得他不高興,這次有林師姐帶我過去,師傅肯定不會生氣的。”

  林九月笑著點點頭,幾人其樂融融。

  天山上,路菲與楊鳳凰正在喝茶,楊鳳凰皺眉說道:“弟子們真是不成器,今天我去練劍場看了看,都是些沒什麽長進的。”

  “那你也不用訓斥的那麽厲害,幾個小的都嚇哭了。”路菲笑著說,“現在的弟子們畢竟沒有經歷事情,還不知道要刻苦,也是常理,說白了,當初我們經歷了那麽多事也才明白時間不等人。對了,這次和禁軍沒有打起來,你想要怎麽試紀雲?”

  “機會多得是,這小子,一貫的偷奸耍滑,我要他去永寧走一趟。”楊鳳凰淡淡地說道。

  “永寧?你說的是紅玉殺人案?”路菲瞬間就把握住楊鳳凰說的重點。

  楊鳳凰點了點頭,說道:“昨日路青傳信回來,永寧的這個案子有些撲朔迷離,要我派人過去協助調查,正好是個機會,就讓紀雲去一趟。”

  “去永寧?”紀雲眼睛大大的,看著劉琪,不知道該說什麽。

  劉琪一臉的嚴肅,說道:“不錯,莊主已經給出命令了,路青在永寧等著你,今天下午就出發,估計後日就到了。”

  “這麽快?”紀雲感覺自己變傻了,怎麽就突然要去永寧了,早上楊鳳凰來練劍場的時候,自己表現得也是正常啊,難道又要被懲罰了,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兄,要我去永寧待多久啊。”路青和劉琪,一個火爆,一個嚴厲,簡直就是天山的‘鬼見愁’夫妻,只有在兩個人都出現在天山的時候才會好一點,那種時候,劉琪會想要在妻子面前表現的比較莊重,而路青則是想要顯得溫柔一些。

  可是他們分開的時候,簡直就是弟子們的噩夢。

  “不知道,那裡有事情需要你去做,快一些。”劉琪心裡還很不爽呢,這麽好的機會能和妻子兩人過個蜜月,卻被這小子解了胡,沒什麽好氣。

  紀雲看著劉琪的臉色,隻好快點轉身,灰溜溜地走了,四處告別一番,剛打算對著天山的楓葉林感慨一下世事無常,就被實在看不下去的張瑤揪著耳朵送到了天山門口。

  “記住,一切聽從路青師姐安排,千萬不要自作主張,更不要偷跑,要是有消息傳回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張瑤十分不放心,這還是紀雲第一次自己下山,雖然路青在永寧等著,但是紀雲這個性子真是讓人擔心。

  三天后,永寧城外,紀雲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慢慢走進城。

  “紅玉殺人案?究竟是怎麽回事,路青師姐也不說的明白一些,算了,還是先見到人再說吧。”紀雲按著地址,找到了紅楓客棧,小二馬上迎了上來,說道:“這位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紀雲回答:“小二哥,我找人,一個叫做路青的姑娘。”

  “噢噢,我知道,她已經吩咐過了,你跟我來,就在二樓拐角第一間。”店小二把紀雲送上去,就笑著離開了,紀雲輕輕敲了敲門。

  “誰?”一個女生傳了出來。

  紀雲回答:“我是紀雲,師姐你方便嗎?”

  門輕輕打開,路青出現在紀雲的面前,掃了一眼,轉身進了房間,說道:“進來。”

  紀雲走進去,還沒來得及行禮,路青就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趕緊坐下,我把事情給你說一說,真是不明白,我是去信要能幫忙的人來的,不是要你們這些小弟子來的。”

  紀雲尷尬地笑了笑,路青這個性子,怕是只有劉琪才能忍受了,說道:“師姐,我雖然不是多厲害,但是也有點本事,說不定能幫上忙。”

  路青懷疑地看了看紀雲,說道:“算了,來都來了,你仔細聽好,不久之前,永寧出現了紅玉殺人案。這也是我這次叫你來的原因。”

  “一個月之前,永寧就出現了紅玉一案,最開始,是翠玉樓的小玉姑娘被殺,之後又是住在康平坊的張員外被殺,還沒等官府破案,平安坊裡的木欣姑娘也被殺了,木欣姑娘被殺就在前幾天,我得知以後,覺得事情不簡單,就送信回了天山。”

  “在小玉姑娘被殺的那天,翠玉樓的其他姑娘,說是看到她的門外有一塊紅色的玉懸掛在門上,可是等到官差來了,那塊玉不翼而飛。”

  “張員外死的時候,那塊玉也曾經出現在侍衛們的眼前,木欣姑娘死的時候倒是沒人看見什麽。現在官府一團亂,天天查問。”

  “既然是這樣,那怎麽知道木欣姑娘之死也和紅玉有關?”紀雲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路青理所當然地回答:“我怎麽知道,大家都這麽說。”

  紀雲眼角一個抽搐,說道:“師姐說的有理。”

  “好了,你快去隔壁房裡,把東西都收拾好,下午我們去查一查。”

  紀雲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好大的青樓啊,好繁華啊。”紀雲站在翠玉樓前面,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群,又看了看掛在四處的紅燈籠,還抬起頭看看樓上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正要再來一句感慨,突然耳朵一疼,疼得齜牙咧嘴,路青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小小年紀,不學好,第一天過來,就睡懶覺,說好的下午來查,現在都快入夜了,還敢對著青樓嘰嘰歪歪,我看你是活膩了。”

  “師姐,師姐,”紀雲連連討饒,路青揪起耳朵來,要比張瑤狠得多,可是自己不是劉琪啊,哪有他那份功力,這一下疼的眼淚都出來了。

  路青也發現自己用的力氣有點大,這才放了手,只見她一身男裝,氣宇非凡,路青本就是個美女,雖然是常年在山下,少了一些溫婉的氣質,卻多了一份英姿颯爽。

  兩人進了樓,紀雲小聲說:“師姐,你別說話,一切聽我安排。”

  路青撇撇嘴,點了點頭,跟在紀雲的身後,雖然紀雲年紀小一些,但是畢竟是男子,身形已經拔高,和路青也基本一樣高,進了樓裡,一個搖著小蠻腰的女子馬上就迎了上來,說道:“兩位公子,你們今天來可是有福了,我們有最新的幾個姑娘,都在等人呢。”

  紀雲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誰要那些新來的,什麽都不懂,你去,叫三個姑娘來陪我們喝酒,再叫幾個姑娘來給我們跳舞,對了,那個叫青蘆的也帶來,我聽人說她還見過那個白衣,正好講一講給我下酒,一邊聽鬼故事,一邊看美女,這才有趣。”

  兩人坐在二樓的小隔間裡面,路青說道:“你就這麽直接?”

  紀雲給兩人都倒了杯酒,說道:“師姐,剛才在樓底下,就聽到那些人都在議論這個叫青蘆的姑娘,說是那天她是第一個看見的,大家都覺得她身上有晦氣,這幾天怕是都沒有客人找她,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大大方方地說一下,老板娘也能賺錢,大家各取所需,至於這個青蘆姑娘,怕是都被問了不少次了,根本不會在意。”

  路青慢慢喝著酒,像是第一次見到紀雲一樣,眼中閃過一道光,卻沒有說什麽。

  “兩位爺,姑娘們都到了。”領路的女子說完就退了下去。

  “來來來,跳支舞看看,你們幾個,過來陪我喝酒。”紀雲倒是瀟灑,一邊和大家笑著說話,一邊高興地點評著永寧美酒,反而路青被晾在一邊,尷尬地很,臉上都是冷漠,姑娘們一看她這模樣,也都很識趣地不往她身邊湊。

  幾輪酒過去,路青都忍不住要爆發了,卻見到紀雲一臉醉意,說道:“青蘆,說一說那天你到底看見了什麽?”

  那個叫做青蘆的姑娘只是個姿色一般的姑娘,想來這些天都沒什麽客人,聽到這話,頓時興奮起來,湊到身邊,說道:“我和小玉是好朋友,常常一起買首飾,出去逛街。那天晚上,我一直沒有看見小玉,所以就去問了問,她們告訴我小玉病了,所以在房間休息。”

  “我等客人走了,就想著過去小玉那裡,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門上面用紅絲線掛著一個紅玉,我當時還在想,小玉閑著沒事在門上掛玉做什麽,推開門一看,就看見小玉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了。”

  “我害怕極了,就跑走然後大聲喊了起來,很快大家就來了,我們都不敢進去,就退到大廳裡等著,直到官差來了,但是他們說沒看見那塊玉。”

  “那件玉具體是什麽樣子?”紀雲開口問道。

  “就是一塊看上去很不錯的玉,顏色很深,沒什麽特殊的。”青蘆想了想,回答。

  “上面有沒有什麽花紋?”紀雲繼續問著。

  “那就不知道了,我那時候就大略看了一眼,然後一推門看見小玉那副樣子,扭頭就跑了,哪裡還敢認真看啊。”青蘆像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況,戰戰兢兢地回答。

  “官差來之前,除了你還有誰站在門口過?”

  “很多人啊,我當時把他們都叫了過來,我們怡紅樓養的那幾個護衛來過,還有旁邊的幾個客人也來看過,記不清楚了。”

  “官差找不到那塊紅玉,搜索了整個怡紅樓對吧?”看到青蘆點頭,紀雲又問道:“那麽他們有沒有搜當晚的客人和姑娘們?”

  “有啊,他們還趁機佔我們便宜呢。”說到這裡,幾個姑娘都顯得有點氣哼哼。

  街角,紀雲和路青並肩而行,紀雲說道;“師姐,你怎麽看?”

  “我看什麽?”路青一點好氣沒有,說道:“我還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在青樓還能玩的這麽開?平日裡沒少找機會下山吧?”

  “師姐,”紀雲馬上就一個激靈,說道:“怎麽會啊,我這是逢場作戲啊。”

  “老實說,”路青死死地盯著紀雲,說道:“劉琪有沒有去過青樓?”

  “肯定沒有,肯定沒有,師兄每天都在山上訓練弟子們,根本就沒有時間下山的,你放心,放心。”紀雲趕緊給劉琪開罪。

  “你這次回去了,給我好好盯著劉琪,他要是敢去青樓,就馬上送信給我,要是被我知道了,不僅是他,我連你一起收拾。”路青咬著牙,慢慢說著。

  紀雲連連點頭,不管是什麽美女,發火的時候都是個恐怖的樣子。

  見到紀雲終於乖巧了,路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那塊玉,應該是關鍵,但是現在它下落不明,你打算怎麽做?”路青也是無奈,自己本來就不是個能用腦子來調查的人,要是路菲在的話,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今天也很晚了,我們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康平坊的張員外那裡去看看,只有都看了,才能知道其他的線索。”紀雲說道。

  第二天一早,兩人坐在樓下,喝著小米粥,路青說道:“紀雲,昨天的事情,你覺得會不會是那些人撒謊?如果是那個叫青蘆的姑娘說了謊,或者是那些捕快們搜查的時候就直接把那塊玉給帶走了?”

  紀雲想了想,說道:“師姐,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高,眾多捕快一起撒謊不太可能,除非是捕頭自己先上了樓,其他捕快都不知道。至於青蘆撒謊,就更不可能了,她只是個青樓姑娘,而且在說的時候神態自然,其他的姑娘們也都沒什麽異常,可見大家都是知道這個故事的。”

  “我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塊紅玉是被人拿起來了,當時捕快們到了之後已經找不到那塊紅玉,也就是說是怡紅樓的人或者幾個客人拿走的。不過客人拿走不太可能,即便他們拿了,他們也沒有地方藏,後來大家都在大廳,又都被搜了。”

  “如果那個犯人就混在怡紅樓的人裡面,那他到底是藏在什麽地方呢?要知道捕快們把怡紅樓都翻了個底朝天啊。”路青問道。

  “其實有一個地方,”紀雲笑了一聲,“小玉姑娘死的那間房。青蘆姑娘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害怕極了,就逃走了,這時候紅玉是掛在門上的,之後大家都過來看的時候,紅玉也還在門上。然後大家都下了樓,到了大廳,從這一刻開始,紅玉就未必還在門上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從大廳回去,拿走了衣服?”路青問。

  “也可能那個人在大家混亂下樓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手腳。”紀雲接著說。

  “那就是說在大家都看見紅玉之後,有人趁亂找機會又把紅玉取了下來,然後藏回小玉姑娘的房間裡?”路青呆住了。

  “這個犯人當真膽大包天,不過他也心細如發,這次我們恐怕遇到了高手。”紀雲神色凝重,“捕快辦案講究第一現場,他們確定死者之後,就會第一時間封鎖那個房間,為了不破壞現場,反而不會翻找東西,只是大略地看看。”

  “等到人群散了,大家放松的時候,那個人想辦法再回去把紅玉帶走就是了。”

  “康平坊住著的基本都是達官貴人,張員外之前也是做過官的,所以他死了才會引得官府震動,不然只是死幾個老百姓,那會有這麽大的陣仗,捕快們才不會忙成這樣。”兩人站在建元坊中,看著前面的張府。

  “可是這張府大門緊閉,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就能進去的。”路青皺了皺眉。

  “說不得,我們只能悄悄進去一次了。”紀雲淡淡一笑,開口說。

  “張員外的府上看著還挺大,怎麽裡面這麽寒酸,一點都不像是做過官的人。”紀雲撇撇嘴,四顧看著周圍,只見張府中看著十分普通,並沒有什麽好看的亭苑,也沒有什麽名貴花卉。

  兩人順著小路,一路到了張員外死亡的地方,路青皺眉問道:“你確定是這裡嗎?”

  “肯定是,你看其他地方都是有人,這有這一片根本沒有一個仆人,或者護衛,那不就是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東西值得保護嗎?”紀雲輕輕一笑,兩人翻窗進去。

  “這間房應該就是劉員外死的現場了。”兩人站在四顧周圍,是一間很普通的書房,紀雲幾步走到書架邊,看著那些書。

  “紀雲,這裡也有好幾個房間,你怎麽知道這間房就是當時案發的現場?”路青一邊四下裡檢查,一邊問。

  “你看這個房間,很多東西都有些灰塵,但是灰塵並不厚重,也就是說這裡之前是有人用的,但是最近卻一段時間無人來了。”

  “說起來這張府也是奇怪,就只有一個老婦人,應該是張員外的妻子,然後就是幾個雜役丫鬟和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除了門口那幾個護衛,就沒人了。”

  “能用書房的,除了張員外大概也就是他那位妻子了,如果是妻子常用,現在不該有灰塵,也就是說常用的人是張員外,再加上我也去臥房悄悄看了,一般死了人的房間短時間是不會再有人住的,那個老婦人還住著。也就是說那天晚上,張員外應該是死在這個書房裡。”

  過了一會兒,“師姐,我們走吧,這裡應該沒有什麽了。”紀雲從架子上拿了一本書,仔細看了看,又記下了幾本書的名字,開口說道。

  街角處,路青一邊喝著茶,一邊等待著紀雲的消息,沒多久,紀雲就急匆匆過來。

  看著紀雲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路青遞過去一杯茶,說道:“別急,慢慢說。”

  紀雲接過來茶一飲而盡,說道:我聽張員外的幾個街坊說,當時護衛們聽到書房裡有聲音,喊了幾聲聽不到回答,就推門進去看了看,一進去就看見張員外坐在桌子後,但是人已經沒氣了。”

  “這時候一個護衛看見庭院裡有個人影一閃而過,於是眾人追了過去,就看見一塊紅玉掛在庭院裡的大樹上。護衛們發現之後,都不知所措。幾個人回去守在劉員外門口,剩下的人就去報案了。還是一樣,等到捕快們到了,就看不見那塊紅玉了。”

  “還有幾點,”紀雲說道:“今天我在張員外的房裡,覺得特別冷,這不正常,現在已經是四月份了,永寧城不至於這麽冷,那個房間也不是背陰之處。”

  看到路青疑惑的眼神,紀雲繼續解釋說:“那間房子的一些地方有水乾掉的痕跡。而且,我仔細的感覺過,那間房子應該是漏風的。接下來就是張員外的書架上,很多書籍都是古書,晦澀難懂。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一般來說,既然故意收集這麽多古書,那張員外應該是個愛書之人。可是他的那些書,都沒有什麽翻閱的痕跡。讓人覺得好像是故作風雅,擺在那裡給別人看的,如此一來,這個張員外就不簡單了。”

  “那些書都不是街上隨意買的,費心費力就為了擺在那裡給人看。這可不像是生活簡樸的劉員外應該做的事情。”紀雲眼中有一些奇怪的神色。

  紀雲說到這裡,很是苦惱,手指輕輕敲著桌子,說道:“張員外家好像不是那麽簡單,我們今天的線索並不能足夠讓我想出個所以然來。”

  “至於塊紅玉,為什麽每次捕快來了都找不見呢?到現在為止,都是發現死者的幾個人才能看見,那塊紅玉有什麽特殊,不能被捕快看見呢?”

  “我們下午去看看平安坊裡的木欣姑娘吧,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把這三件事情聯系到一起。”路青看見事情進入了僵局,出言說道。

  “嗯。”紀雲想了想,也琢磨不出什麽法子,就同意了。

  “平安坊是個平民住處,這裡就是木欣姑娘的住處了,她是個獨居女子,據說是家裡在鄉下,她自己進城來,在紡織門店做工的。”

  “那你是怎麽拿到鑰匙的?”路青看了一眼紀雲。

  “這簡單,我去找房子的主人說我想來看看房子,他一聽就同意了,自從木欣姑娘出了事,這裡就沒人願意租了,好不容易有個人問,他高興還來不及。”紀雲笑了笑,說完紀雲就打開了門,兩人走了進去。

  小院子很普通,只是種了點花,還有一間小廚房和一間臥室。

  “聽說木欣姑娘死的時候並沒人發現,是第二天掌櫃的見她沒去,就打發了夥計過來,這才知道她已經死了,但是那個夥計並沒有見到紅玉,所以這個案子未必是紅玉案,只是最近大家都被紅玉搞的人心惶惶,所以才會聯系在一起。”紀雲一邊說著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一邊仔細地看著臥房裡的擺設,一個土炕,一張小桌子,一個女子的梳妝台,並沒有多余物件。

  “線索好像是斷了,這裡什麽發現都沒有。”紀雲仔細看了看,說道。

  “這可未必,我覺得這裡才是一切開始的地方。”路青笑了笑,說道。

  “什麽意思?你發現了什麽?”紀雲疑惑地問道,就這兩天的情況看下來,路青不像是個善於分析尋找線索的人啊。

  “你看這個。”路青拿起來梳妝台上的一個粉盒。

  “這不是女子用的粉盒嗎?有什麽奇怪的?”紀雲不明所以。

  “這可不是普通的粉盒,這是芮蝶軒出產的,是很昂貴的一種,你們男人不知道,我曾經來永寧的時候買過一次。”路青神秘地笑了笑,“她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進城打工而已,又賺不了多少銀子,怎麽會有芮蝶軒的粉盒?”

  幾天后。

  夜間,劉員外家,書房內。

  一個黑影悄悄進來,四處看了看,走到書架旁,拿起了一本書,在後面的牆上摸了摸,一聲輕微的行動出現。

  他滿意地笑了笑,走了幾步,掀起角落裡地上的一塊石板,出現了一個地道,陣陣寒意傳了上來。

  黑影正要走下去,突然“啪啪。”兩聲,整個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是誰?”黑影轉身看了過來,幾盞油燈在他身後亮了起來。

  紀雲和路青站在他身後,還有一個穿著官服的豹眼大漢,手握一把厚重的大刀,正冷笑著看著面前的一切。

  “小子,你倒是聰明的很。”大漢冷冷地笑著,拍了拍手,房子外面突然亮起了火光,一個捕快手持火把走了進來,說道:“大人,已經圍住了。劉夫人也安置好了。”

  “好。”大漢對著捕快說了一句,又轉過身來看著黑影,這時候在火光下,黑影的面貌顯露了出來,是個白白淨淨的男子,只是面色陰鬱,像是被突然發生的情況驚住了。

  “劉二,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大漢問。

  “說什麽?我只是聽說最近張員外死了,我愛讀書,便想著能不能拿幾本書去看看,正好發現了這個地道而已。偷幾本書不算什麽大事吧,劉捕頭?”說到這裡,劉二笑了起來,“何況我還沒拿走,最多就是私闖民宅,這還至於您劉捕頭出馬?”

  “還不想說實話?”劉玉不怒反笑。

  “說什麽實話?有什麽要說的?”劉二面色平靜。

  “你和木欣姑娘是相好不假吧?”站在一邊的路青開口問道。

  劉二像是剛注意到路青,眼睛轉了轉,剛要開口說話。

  “這就不要抵賴了,木欣姑娘的鄰居們都見過你。”路青揮揮手,直接開口。

  “不錯,我是很喜歡木欣姑娘,聽聞她死去我也很心痛。”劉二點點頭。

  “說起來也是張員外自己的色心害死了自己,他是怡紅樓的常客,還很喜歡小玉,想要小玉來給他做妾,可是小玉嫌棄他家有老妻,生活清貧,就不願意,直到張員外帶小玉來看了自己為官多年貪汙受賄的財物。”

  說到這裡,劉二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還是強作鎮定,說道:“這些跟我有什麽關系?”

  路青不搭理他的話,繼續開口說:“可惜這個小玉並無太多心思,看到這麽的財物,想到今後自己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做個闊氣的人了。小玉忍不住想要炫耀,可是她再笨也知道,青樓裡的姑娘們都是為錢生活的,哪裡有什麽好感情,要是讓她們知道了,說不定會想盡辦法勾引張員外,自己未必比得過她們。”

  “所以小玉在平時買布的那個紡織店裡要看嫁衣的時候,見到自己平時要好的木欣姑娘出口詢問,就忍不住誇耀了一番。只是她沒有想過,這就是自己殺身之禍的由來。”

  “木欣姑娘只是當做個趣事在你們相會的時候告訴了你,哪能想到朝夕相處的人包藏禍心。”

  “你裝作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托木欣姑娘去怡紅樓送衣服的時候,向小玉套話,知道了財寶就在書房內,只是小玉也知道事情重大,並沒有告訴柳致姑娘具體是怎麽打開地道,或者說她也沒注意到劉員外是怎麽開的地道。之後,你裝作客人進了怡紅樓,殺了小玉姑娘對嗎?”路青越說越緊湊,劉二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絲絲汗水。

  “那是紅玉殺人的,跟我有什麽關系?”劉二強作鎮定,開口說道。

  “是嗎?你殺了小玉姑娘,將紅玉拿出來,掛在門上。”

  “等到大家都退到大廳之後,你悄悄回去,把你的紅玉藏在小玉的首飾盒子裡。”

  “之後你潛入張員外家裡,藏在書架後面,從背後勒死張員外。之後翻窗出去,藏在小路上,等到侍衛們發現之後,故意把他們引到樹下,等他們看樹上你提前掛好的紅玉之時,你就藏在劉家院子裡。趁著人員慌亂,你悄悄離開。”

  “你還真是心思縝密,知道張員外家中畢竟有護衛,可不像殺小玉再離開那麽簡單,弄了個似是而非的紅玉,引大家注意。這樣,張員外的侍衛們當時看到紅玉嚇壞了,根本沒想著馬上搜府中,你才可以藏起來。”

  “說起來,張員外因為自己的色心而死,小玉因為自己炫耀而死,只有木欣姑娘是無妄之災,她知道小玉和張員外都死了之後,懷疑是你乾的,所以在你又去她家的時候,開口問你。可是你歹心已起,被發現之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也殺了滅口。”

  “只有這一次不是你計劃好的,所以也就沒有人看見那件紅玉。”

  “我說的對嗎?劉二?”路青笑了笑。

  “這都是你說的,你沒有證據!”劉二面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

  “證據?你家的床底下,我親手找到了紅玉,還要什麽證據?”劉玉大喝一聲。

  “不可能,我明明藏在木欣家!”劉二被劉玉大喝一聲,神魂不守,下意識就叫了出來,馬上反應過來,但是話已出口,頓時面如土色。

  “來人,帶走!”劉玉一聲大喝,身後的兩個捕快馬上走了過來,劉二突然暴起,從身後抽出匕首,一下就刺進一個捕快胸口,之後就要翻窗逃走。

  “賊人!”還不待紀雲兩人有反應,劉玉猛地向前一撲,手中斬風刀快如閃電,眾人只看見一片刀光閃過,劉二拿著匕首的整條手臂都被砍了下來, 劉二跌倒在地,哀嚎不已。

  客棧裡,紀雲和路青坐在一起,慢慢說著自己探索到的所有事情。

  “我在去了木欣家裡之後,就又去了翠玉樓,問了青蘆,才知道張員外也是小玉的常客,而且姑娘們常去買衣服的那家店就是木欣做活計的地方。”

  “推測出事情經過之後,我去張員外家守著,果然發現那個劉二鬼鬼祟祟地進去書房好幾次,直到有一次我聽到一聲響動,就知道他終於弄明白怎麽開地道了。”

  “紀雲,你是怎麽確定那個木欣是個無辜的人呢?她既然收了劉二的東西,我覺得她也未必置身事外。”路青按照紀雲的話,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也按照他的話去說了,但是這一點卻始終不明白。

  “猜到你會問了,其實我不確定,我只是不願再多悲傷了。木欣在鄉下只有老父老母,還在耕地養活她年幼的弟弟。如果她是個罪犯,小村子裡的家人還怎麽活。”紀雲沉靜地笑了笑,便起身上樓了。

  路青也心中明白了,恐怕木欣是參與進去的,起碼她去怡紅樓套話的時候就知道劉二心懷歹意了。至於後來被劉二殺了,可能是兩人分贓不均,也可能是劉二想要獨吞,為了避免柳致把事情說出去,才下了手。

  路青看著紀雲的背影笑了笑,心中感歎,紀雲不僅聰慧過人,更難得還有一顆善良的心。木欣已經不在了,就算她是犯人,也受到了懲罰,沒有必要再把鄉下的家人也牽累進來,如果事情說出去,他們有一個罪犯女兒,恐怕就無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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