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溪行為迫切的喊住他,沈硯安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他說要送她回醫院,那麽務必會送她回去,可她什麽都還沒做又怎麽會輕易離開。
沈硯安眯著眼睛停下腳步,又側過偉岸的身姿看向自他身後喊住他的女人,眼神裡滿是質疑和不解,他有點摸不透她的脾氣到底想做什麽。
對於沈硯安來說,沈子溪今天的表現還算平靜,這不像她。
視線相對,沈子溪猝然攥緊身側的雙手,下了賭注道。
“今天,只要你願意陪我去,那麽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你想娶蘇尋兒也好,還是娶別的女人我都不會過問,我只要你今天陪我去一個我想去的地方,難道這樣都不行嗎?”
她委屈的控訴,幾乎是咆哮的吼他的,但只要認真看,沈子溪眼中再也沒有任何的光彩,只剩下無盡的冷漠和決絕。
沈硯安皺緊濃眉,狹長的視線和一臉倔強的人兒對視了很久,他現在才注意到,不過小半個月不見她整整瘦了一圈,精巧的下巴也變得削減,巴掌大的小臉上還帶著一股病態的蒼白,看得他的心狠狠的一揪,手背青筋直凸,最終他還是默認的點點頭道。
“換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這一次,沈硯安丟下這句話後,側過偉岸的身姿毫不猶豫的邁步走出房間,剛毅的五官輪廓全是冷硬和凝重,也開始懷疑自己他都對她做了什麽。
得到沈硯安的默認,沈子溪眼底沒有任何的雀躍,只有無盡的冷漠和悲戚,她真的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她也不想的,但這一切都是他逼她的,那就別怪她了。
沈子溪很快換好她特意洗過的護士服,穿上拖鞋一瘸一拐的往客廳走,她一出客廳便看到沈硯安等候在門口,她攥緊手指,莫名的閉了閉眼睛,現在瘸腿的她肯定很醜,也很狼狽吧。
察覺到沈子溪出來,沈硯安臉色凝重的打開大門,卻在注意到她隻穿著拖鞋就這麽一瘸一拐的出來時,腦海裡想的全部是她以後只能這樣,再也穿不了她穿高跟鞋的話。
他深深的皺緊濃眉,看來有些事他務必要加快腳步處理完了。
也僅是一瞬,沈子溪睜開眼睛,傲然的抬頭挺胸,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她在他面前從來沒有自尊和臉面,現在難道她還怕他看到她變成瘸子嗎?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不語,一前一後的離開公寓乘坐電梯直達地下一層的車庫。
待到地下一層的時候,沈子溪突然伸手擱在沈硯安眼前,他微微皺眉,不明白她這是想做什麽,也只聽她說。
“車鑰匙給我,我來開。”
沈硯安皺緊眉宇,當即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她受傷的腳,倒不是怕她開不穩,他只是擔心她身體都好全了沒,也沒往別的地方想。
但他第一個反應是去看她腳,去看她最狼狽的地方,這落在沈子溪眼中必然讓以為他瞧不起她,她當即冷笑一聲道。
“怎麽,怕一個瘸子連車都開不好?”
她言語間滿是諷刺,伶牙俐齒的模樣像是恢復了本性一般,沈硯安並沒有說話,直接拿出口袋裡的鑰匙遞給她,又跨著大步走到她前面,唇角一掀道。
“一張嘴,還是這麽得理不饒人。”
“你第一天才認識我啊。”
沈子溪不以為然的衝著他挺闊的脊背喊,一張小嘴撅的老高,還一臉的憤憤不平,但一想到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她很快恢復冷清,瘸著腿快步打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發動車子。
沈硯安並未問她要帶他去哪裡,到底是身體還沒好利索,腳修養的時間也不夠,沈子溪隱隱約約覺得渾身都有點疼,哪怕她在他回來之前睡了一會,但無意間還是透著濃鬱的疲憊。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最近沒活動筋骨的緣故。
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言的一起坐在車內,沈子溪開著車,沈硯安則靠在椅腹內閉幕眼神,完全不擔心沈子溪會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
事實上,當她把車子開到跨江大橋的時候,她不自覺的加大油門想打轉方向盤往江內衝過去,那樣一來,她就可以永永遠遠的和沈硯安在一起了。
但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心裡的衝動,兩人還沒要走到這樣的地步,可在不久後,她當真駕著車視死如歸的往橋下的江河撞下去。
沒過多久,轎車便在一個看似破舊的小區單元樓停了下來,沈子溪越過擋風玻璃看了一眼車外,又抿唇朝閉目眼神的男人道。
“到了。”
她說完這句話後,當即拔下車鑰匙打開車門率先下車,一雙澄澈的眸子貪戀又無限回憶的落在這幢破舊的單元樓上,無數她和沈硯安在一起的回憶瞬間點點滴滴湧入她腦海,那一幕幕宛如才昨天發生過一般。
哪裡想到現在的他們已經走到窮途末路,她快要失去他的地步。
車門嘭的一聲被關上,沈硯安捏捏腫脹的眉心,猝然睜開疲憊的眼眸,視線越過擋風玻璃看到沈子溪帶他來的是他以前住的小區時,男人英挺的眉宇狠狠的一皺,視線傾斜的斜視在單元樓等他的沈子溪身上。
她帶他來這裡到底是想做什麽?
沈硯安臉色凝重的打開車門下車,邁著長腿就走到她身邊,他神色冷清的朝她質問道。
“來這邊做什麽?”
“走吧,就當是來紀念我們過去的愛情。”
沈子溪幽幽的長歎一聲,隨後她又擔心他會拒絕不上去,她一臉淺笑的側臉迎上他的眸子,故意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怎麽,不敢上去,是怕自己最後才發現,你心底裡最終愛的人還是我?”
聽聞她的話,沈硯安神色冷漠的與她短暫對視,盡管他不明白她到底想怎麽樣,但他眉宇一皺,還是抬起腳步率先往樓上走,並未理會她用的激將法。
因為是很老的小區,樓層也不高,這裡並沒有電梯,所以沈子溪只能扶著旁邊的樓梯扶手瘸著腿一步一步的往樓上走。
沈硯安自從進了沈家就很少回來,而他和沈子溪在一起時,她總是丟三落四的,總是會把鑰匙無故遺失,所以兩人乾脆把鑰匙放在浴室對出來的窗戶邊上。
所以當沈硯安將鑰匙拿下來時,剛剛才跟上他的沈子溪突然會心一笑道。
“你還記得。”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天天丟三落四的把鑰匙遺失,我至於想出這麽個辦法?”
回憶點點滴滴在心頭,沈硯安冷峻的面容也不覺緩和了下來,言語間溢滿了對沈子溪的寵溺。
沈子溪陡然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道。
“哼,我就是那個吃鑰匙的不行啊,況且,我這麽丟三落四都是為了誰,還不是想你能多回來陪陪我,每天不是打工就是在學校看書,都沒時間陪我,也就我脾氣好能容忍你,換做別人早就把你給換了,你...。”
她說的正起勁,但她無意間說出把你換了時,沈子溪猝然停止話頭,苦笑的冷哼嗤笑起來,哪怕是這樣兩人還是走到窮途迷路了不是。
沈硯安再也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眼前的他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遠遠比她剛剛認識他的時候還要成熟富有魅力,現在的他只要動動手指,s市就會有不少女人對他趨之若鶩。
他再也不是那個青澀,隻屬於她的沈硯安了,這些年,他真的變了。
沈子溪突然這樣,兩人剛緩和的氣氛猝然變得僵持不下,沈硯安也微變了臉色,狹長的視線冷漠的斜了她一眼道。
“我來也來了,如果你試圖想用這樣的辦法來讓我回心轉意,那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走吧,這裡再沒什麽值得我們留戀的地方。”
再難聽的話沈子溪也在他這邊聽到過,這三言兩語又怎麽還能重傷她呢,她不以為然的笑笑,神情倔強的迎上他的眸子道。
“是啊, 既然你來都來了,也不會再對我回心轉意和留戀,那陪我進去看看又能怎麽樣,你又在害怕什麽呢?”
沈硯安深深的蹙緊濃眉,這小女人簡直是拿捏死他的軟肋了,她要是像以往那樣跟他吵和鬧,來發泄自己的情緒他也能狠下心來。
但今天的她實在太過平靜和冷靜,這讓沈硯安覺得她是真的想放下這段有關於他的過去和感情,他站在那邊的偉岸身姿沒動,沈子溪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鑰匙打開門,又側過身姿對身邊的男人道。
“既然來了,進去坐坐吧。”
房子內沒有開燈,屋內一片漆黑,沈硯安沉了沉眸子,抿緊削薄的唇瓣,抬起長腿擦過沈子溪就往屋內走。
貼在門邊的沈子溪看到他進去,她平靜冷漠的嘴角猝然揚起一股詭異的笑。
與此同時,她在沈硯安進門的刹那,快速將房子的門給關上,又動作迅速的從口袋裡摸出一管針筒,旋即在沈硯安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她從他背後揚起拿著針筒的手,用針尖對準他的脖頸就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