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雲層之下的神之食堂。

扭曲的鬼神們，貪婪而殘暴的進食著面前的饕餮盛宴。

餐桌上的鬼神口齒流涎，大肆咀嚼，每一餐受害者，都在莫大的驚恐中，被剝皮食肉吮骨，咬爛嚼碎。

貪婪的暴食，如同擁有永遠填充不完的無盡欲望。

一隻隻罪惡之手，從雲層探下。

不斷的伸手，從‘人間’抓起一個個滋潤的‘食物’吞食。

這裡如同一個畜圈，每一個敢於抬頭注視的‘先行者’，都是食物。

……

蘇啟和格林先生站在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前，等紅燈。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他看見我了！看見了！看見……噗嘰……”

巨手抓下，攥緊。

從蘇啟的身邊，撈走了那隻突然“覺醒”的吵鬧鬼神。

身周川流不息的人群，庸庸碌碌，沒有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只有那些抬頭的‘先行者’，才知道他們自己所面對的，是怎樣不可名狀的莫大恐怖。

……

頭頂上鬼神的食堂在進食。

十字路口信號燈遲遲未變。

蘇啟低頭看著手機，腦海中卻是不禁回想起愛麗絲理事跟他講起過的那個“童話故事”。

那個，未來鬼神不斷回溯時間，不斷進食的故事。

“格林先生，您想沉的更深嗎?”

蘇啟突然問道。

“我?老實說，我不是很在意。”

格林提著自己的鱷魚皮包搖頭。

“我對於神秘的追求並沒有那麽狂熱，比起那個，我更喜歡和一位優雅的女士喝上一杯，聊上一會。”

“但您屬於少數對嗎?”

蘇啟問道。

格林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你說的對，黑門俱樂部裡大多數神秘者，對於更深的神秘都有所向往。

他們很癡迷深層的學識，更對於虛無縹緲的門，抱有渴望，他們覺得或許到了更深層，就能找到門，就能產生什麽變化……”

“可是很多人都不能突破莫霍層。”

蘇啟說道。

“是的，他們不能。”

格林攤了攤手。

“這麽多年過去，似乎沒幾個人能邁過莫霍層那道坎，沒幾個人知道更深層有什麽，就像……”

“就像下沉的道路，被什麽東西阻斷了一樣。”

蘇啟插話說道，眼睛的余光看向頭頂的神之食堂，喃喃自語:

“深海的下沉是一條單行道，或許是先下沉的人，封死了這條路，讓後來者無法再窺見更多的神秘……”

格林沉默幾秒，看了蘇啟一眼，然後笑了笑說道:

“越是深層的深海，神秘越豐富，他們完全沒必要獨佔，普通人的壽命消化不完，這……沒什麽意義不是嗎。”

安靜，安靜……

周圍的行人喧鬧……

綠燈亮起……

蘇啟向前邁步，同時，開口說道:

“您說的對，格林先生，他們或許不會如此的……貪婪。”

穿過斑馬線，蘇啟和格林去往不同方向，兩人分別。

月台上，一隊小內髒“哇呀哇呀”的嚷嚷著跑過。

蘇啟乘上電車，坐在座位上。

雙眼一閉。

虛構的東京的在腦海延伸。

數座白光神龕在高樓街道間沉浮。

頭頂上代表鬼神的壓抑黑霧湧動。

蘇啟腦海裡總是有一個念頭。

神之食堂，如果是為了防止有人沉入更深的深海，而設置的手段……

一個阻斷深層與淺層的關卡。

一個阻止下沉神秘者窺見更深神秘，滿足貪婪者獨佔深層神秘的……

頭疼。

蘇啟搖了搖頭，清空大腦。

失控，隨時威脅著神秘者。

不可名狀，不能窺視。

至少在他獲得足夠的錨定之前，還不能去嘗試窺探，懷疑。

當然了。

深海不停下沉，他控制不了。

……

晚上，回到家。

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先是殺生石鬼神，然後是黑門俱樂部被人偷家。

直到蘇啟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

蘇啟也不管其他，第一時間先做好準備，應對瑪麗小姐。

……

“你好，我是瑪麗小姐，找不到你，我今天先回去了。”

染血的柴刀，猩紅的洋裙。

當恐懼完全從房間裡消失。

背靠牆坐在床上的蘇啟，臉上的畫皮脫落，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一個血紅粘稠的小手印。

果然，又出現了……

從上周開始，蘇啟就注意到，自己身上偶爾會出現一些詭異恐怖的小血手印，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然後他就開始有心的留意。

漸漸發現，血手印出現的時間，大多都是集中在他的房間裡。

自己房間裡還有什麽東西嗎……

蘇啟看著這個血手印就知道，這八成又是什麽鬼神。

這個家裡怎麽這麽熱鬧?

自己的鬼父母，衛生間的濡鬼神，現在，連自己房間裡似乎都藏了個未知的鬼神。

動不動就來蓋個章，什麽意思?檢疫合格，放心食用?蘇啟感覺自己像被當成了市場上賣的肉。

……

蘇啟去衛生間把手腕上的血手印洗掉，回了房間，也沒有其他後續動作。

血手印可以洗。

這也是蘇啟之前嘗試過才敢做的，第一次發現血手印時，他都不敢清理，怕觸發進食邏輯。

摸清鬼神的行為和邏輯觸發，需要方法和時間。

不過，目前幾天來，蘇啟除此之外還沒有更多的發現，他甚至都沒見到過這個鬼神的樣子，也不敢去找。

謹慎，謹慎吧……

蘇啟如此想著，在找到突破口前，保持自己的日常生活習慣。

他從成為神秘者起，安徒生先生就教過他，保持規律的生活習慣，保持自己的“身份”行為，自己的軌跡。

這樣才不容易失控，不容易觸發鬼神的邏輯，發生危險。

……

夜深。

蘇啟睡下。

夢中，深海。

近3萬米的深度。

標尺上已有鏽跡斑斑。

深邃的昏暗，沉重的水壓，如同要壓的蘇啟喘不過氣來。

蘇啟對於今日份的下沉，沒有過多感慨，一如既往沉的放蕩不羈愛自由。

他現在更多關心的是錨定。

700模因！

這是一個讓人有些驚喜的數字。

上周日，神秘之廳集會結束後， 蘇啟的錨定只有350模因。

到今天，五天，錨定翻了一倍。

這個數字直到周三之前，都沒怎麽大幅度漲，直到周三。

周三發生了什麽?

天狗事件。

那次蘇啟全程導演的大戲，踩著斬首循環的敗者屍骸上位，一舉收割了大量東京本土靈能力者的錨定。

當時雨果扮演的蜘蛛鬼王，最後出場‘消滅天狗’，取而代之，起了很大的收割作用。

從錨定線分布就能看得出來，蘇啟頭頂自己幾個下線眷屬的錨定線，分部最密集的，來自代表雨果的那一條。

這種方法果然可行。

蘇啟發現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當初為了建立九九八十一，雖然走了很多險招，但是現在穩定下來後，很多事更加順利了。

九九八十一幫他收割錨定，東京神主就不需要頻繁的露面，這極大的減少了暴露的風險。

蘇啟需要做的更簡單了。

如果直接面對很多人可能會混亂，會有暴露出漏洞的風險，自己的錨定越龐大，越臃腫。

但如果一層層向下的管理模式，蘇啟只需要以“偉大存在”的身份，面對自己九九八十一中的少數幾個人，這就相對風險小多了。

當然，人太少也不夠用。

經過天狗事件後，蘇啟覺得目前的九九八十一，也是時候補充一些新鮮血液了。

事實上，他已經有幾個人選，並且這幾天在嘗試通過一些手段接觸了。

這周日的神秘之廳開啟，可以看看收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