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上一張張臉鬼哭狼嗷。

　蘇啟在一旁看著，心說水谷原來的鄰居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用這種家具?

　要說單獨有一個，還正常，但這所有家具都是這樣的。

　那原因就很值得推敲了。

　蘇啟在教室多留了一會。

　放學時間，同學很快就走完了。

　蘇啟這才最後一個離開。

　離開前，他從那堆家具裡，拿了一個長著人臉的盤子。

　……

　離開學校後，蘇啟直接去了銀座。

　黑門俱樂部。

　只有愛麗絲理事和山魯佐德在。

　“安徒生和格林去追查降神會了。”

　“又有新的線索了?”

　上次查到降神會的消息，是幾個謗法師出了東京，疑似去遷神。

　這個消息最早是小白鼠查出來的。

　蘇啟當時為了把這個消息傳遞到黑門俱樂部，還特意左手轉右手，通過雨果轉了一手。

　格林當時去追查了，結果就是……被狗咬傷了，那時蘇啟去病院，第一次見到會長的妹妹。

　再後來，斬首循環發出鬼王複蘇預告，天狗事件爆發。

　降神會的情報被擱置了。

　直到現在，突發的天狗事件解決，黑門才重新把矛頭對向降神會。

　這已經有三四天過去了吧。

　“還能追查到人嗎?”

　“神奈川那邊暫時找不到蹤跡，櫪木縣倒是有些線索。”

　神奈川那邊是黑船。

　櫪木縣是殺生石。

　山魯佐德在富翁棋盤上，一邊下棋一邊說道:

　“手機隨時保持暢通，如果那邊出了什麽狀況我們得第一時間去支援。”

　“好。”

　蘇啟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人臉盤子。

　“我想問件事，我們學校要開文化祭，班裡最近弄來了一批舊家具，上面全都有這樣的鬼神。”

　“附著在器物上的鬼神?”

　“是的，桌椅家具都有，鬼神附著在上面，不能脫離。”

　山魯佐德女士拿起人臉盤子，端詳了一會兒，說道:

　“這些鬼神，並不是真正的和器物結合，只是‘行為’被設定，限制只能在器物中活動。”

　“器物中的鬼神，這是自然產生的嗎?還是有人為因素干擾?”

　蘇啟問道。

　“兩種都有可能。”

　山魯佐德端起盤子摸了摸底

　“一種情況，這是一個器物之靈，用你們的說法叫……付喪神。”

　……

　付喪神，又名九十九神。

　《陰陽雜記》中有記載:器物經百年，得化為精靈，誆騙人心，人們稱之為，付喪神。

　這是相當經典的日本神話異聞，也屬於家喻戶曉的類型。

　簡單的說，就是舊器物放置百年，就會成精，成為付喪神。

　以前為了避免付喪神災有一個習俗，即在每年立春前夕，家家清除舊的家什道具，棄置路旁，叫做“掃煤煙”。

　如此，便可躲過差一年不足百年的付喪神之災。

　……

　“真的每個器物超過百年，都會誕生付喪神?”

　蘇啟問道。

　“當然，相信便會存在。”

　“這是不是人類製造出的神秘?”

　“人類的進步是曲折向上的，那過於活躍的思維，優秀的想象力，總是會伴隨進步的過程，製造一些副產物。”

　山魯佐德把富翁棋的骰子，遞到了蘇啟手裡。

　“不過現在付喪神很少見了，除了一些有年頭的古董，平日裡很少有什麽器物用上百年。”

　“所以這種鬼神也算衰落了?”

　“當然不，付喪神的群落因為其獨特的神秘邏輯，並不是某個‘具體鬼神的傳說’，而是‘到達百年即可從器物中誕生鬼神’這樣的內容，以至於廣泛流傳，已經形成了一個神系，變化大明神，造化之神。”

　“意思是它們很厲害?”

　“準確的說是流傳很廣泛，而且有神系就代表具備關聯性，群落性，碰到一隻可能招惹一群。”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蘇啟精辟總結。

　“差不多，不過我對付喪神了解的只有這些，具體你想了解，還要問本地的東京靈能者。”

　山魯佐德把玩著手裡的人臉盤子。

　蘇啟點頭說道。

　“所以這是一個付喪神。”

　“不，不是，是另一種情況。”

　“……”

　蘇啟愣了，那您跟我講這麽多?！

　……

　山魯佐德女士哈哈笑著。

　伸手敲了敲盤子，清脆。

　似乎……中空?！

　“這東西不是那百日舊物化成鬼的付喪神，而是人為。”

　“人為的?怎麽做到的。”

　“修複師，也有人叫他們人匠。

　仁慈古學派，仁慈與偉大之學識中，掌握仁慈學識的一個分支。”

　修複師，蘇啟好像聽到過這個詞。

　格林先生剛到黑門俱樂部的那天，在電車劇場與山魯佐德女士見面。

　大打出手。

　那個時候山魯佐德女士就提起過修複師，格林先生在柏林炸壞了她一條胳膊，是依靠修複師才修複的。

　“修複師們，擁有拆分重組人體的儀式學識，可以修複創傷，但同時也可以把人活著肢解。”

　“聽起來怪滲人的。”

　“醫者仁心便是救世聖手，惡念心生便可殘忍泯滅良知。”

　山魯佐德說道。

　“仁慈是一種恐怖的支配力量，沒有足夠的品質去駕馭，極其容易偏離初心，學識暴走，成為恐怖的‘偽善者’，比如現在這些，就是偽善者的傑作……”

　山魯佐德拿著人臉盤子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翻箱倒櫃，找來之前搬家用的紙箱子，把盤子放了進去，用胎衣儀式把紙箱子周圍加固。

　山魯佐德抬起手腕上的阿裡巴巴。

　“阿裡巴巴，芝麻開門。”

　神性物阿裡巴巴的咒語，能夠打開世間一切之鎖。

　人臉盤子上的無形封條，幾乎是瞬間被解開。

　但刹那間。

　一股濃鬱的腥臭味，先蔓延開來。

　緊接著，人臉盤子裡突然開始向外湧出大量的黑血和屍塊！

　這個量，顯然完全不符合盤子的容納體積。

　蘇啟一臉驚訝。

　山魯佐德解釋道:

　“這是“偽善者”使用了肢體儀式，把這個受害者肢解後，塞入了盤子裡。

　受害者在極度恐懼中，目睹著自己的身體變成一段一段，被塞進家具中，最後這份恐懼和害怕，形成了家具為基礎寄生的的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