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到的事情。
薑策之所以選在今日動手,一來是因為薑鈺今日率兵而歸,二來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齊王再也不可能醒過來了。
“父王。”薑策難掩震驚,他大步朝齊王走了過去。
方才齊王還一臉死灰,一副垂死的模樣,如今他面色如常,雙目炯炯有神,他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中氣十足的說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大王。”趙信眼眶一紅,他上前將齊王扶了起來。
齊王坐在榻上,他抬眸看著趙信說道:“寡人有些口渴,給寡人倒杯茶來。”
與方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諾。”趙信轉身給齊王倒了一杯熱茶。
齊王接過飲了一口。
“大王救我,我是冤枉的……”惠夫人滿目驚喜的看著齊王大聲喚道。
薑策淡淡的掃了一眼惠夫人身旁的那兩個侍衛。
兩個侍衛拖著惠夫人就要離開齊王的寢宮。
“住手。”齊王看著惠夫人沉聲說道。
薑策不著痕跡的看了魏太醫一眼,他滿目擔憂的看著齊王十分關切的問道:“父親,你方才在大殿上突然昏了過去,魏太醫說父王中了縹緲之毒,兒臣已經查清楚凶手正是惠夫人。”
齊王抬頭朝薑策看去,他淡淡的看了薑策一眼沒有開口。
“大王,妾是冤枉的,大王這些年待妾不薄,妾為何要毒害大王。”惠夫人推開那兩個侍衛幾步來到齊王面前,她淚眼模糊的跪在齊王面前哭訴著:“求大王為妾做主啊!”
不等齊王開口,薑策冷眼看著惠夫人說道:“人證物證懼在,豈是夫人可隨意抵賴的?”
他面上含著譏諷。
“大王,夫人她是冤枉的,她沒有命人毒害大王,奴方才之所以出言指證夫人全是迫不得已啊!是公子策逼迫奴這樣做的。”朱安看著齊王大聲說道。
“大王,妾真是冤枉的,如今整座王宮都是公子策的人,就在大王昏迷不醒的時候,薑策已經拿出傳位昭書,命禮部準備登基事宜。”惠夫人淚眼婆娑的看著齊王說道,無人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冷笑。
這些沒根的東西最擅審時度勢,方才她還為有人串改遺詔一事怒不可遏,如今她可得好好謝謝那人。
大王何等多疑?
有那道遺詔就夠薑策喝一壺的了。
“父王,不是這樣的……”朱安驟然改口殺了薑策一個措手不及,薑策開口想要解釋。
然,不等他說完,齊王面無表情的看著薑策說道:“把傳位昭書拿過來給寡人看一眼。”
薑策站在那裡沒有動彈,他突然生出一種感覺來,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雙手操控著這一切。
“曹遠何在?”齊王四下掃了一眼開口說道。
曹遠可是金吾衛首領,一向近身保護齊王的安危,可是說是齊王最信任的人。
如今不止他不在,寢殿中沒有一個負責保護齊王的金吾衛。
齊王昏倒之後,薑策找了個借口將曹遠與一眾金吾衛支開了。
齊王視線落在薑策身上,他勾唇冷冷一笑,聲音驟然一高:“怎麽你們這是要謀反嗎?”
他說著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寢殿中的幾位臣子。
“兒臣斷無此意。”薑策看著齊王拱手說道。
“臣等不敢。”寢殿中一眾臣子嚇得連都白了。
薑策拱手將傳位詔書遞給齊王。
他方才思慮再三終究沒有走最後那一步。
是他心慈手軟嗎?
不!
薑鈺遲遲沒有帶兵攻入王宮,他若是貿然弑君篡位,豈非給了薑鈺一個名正言順攻入王宮的理由!
如此一來即便他勝了,也要永遠背上一個謀逆的罪名。
齊王接過還未看,薑策看著他說道:“方才父王人事不省,還是惠夫人說父王早已留有傳位詔書,兒臣這才命人取出。”
齊王打開傳位詔書,他只看了一眼便用力合上,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凝神看著薑策。
不管是惠夫人也好,還是薑策也罷,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份傳位昭書是假的,齊王是留有遺詔不假,可遺詔上一片空白,一個字都沒有寫。
“大王,妾真的沒有毒害大王,如今魏太醫就在一旁,不妨讓他再為大王診治一番,也好還妾一個清白。”惠夫人一臉冤屈看著齊王哭著說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齊王面色如常,雙目有神哪裡是中毒之象?
惠夫人雖然不知這是怎麽回事,但她十分慶幸,慶幸齊王無恙,更慶幸阿鈺並未率兵攻入王宮,不然這個時候她與阿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相反薑策倒是背上謀朝篡位的嫌疑,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呀!
齊王抬頭朝魏太醫看去:“過來為寡人診治一番。”
“諾。”在眾人的注視下,魏太醫提步朝齊王走去。
薑策心中也疑惑不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魏太醫跪在齊王榻前,他抬手落在齊王手腕上,那瞬間驟然一驚,方才大王分明是中毒之象,如今怎的無端好了。
他們怎會知曉,這可全是顧情長的功勞。
“怎的寡人可是就要殯天了?”齊王看著魏太醫冷冷一笑。
“大王此刻脈象平緩,不過因著春日乾燥有些肺火罷了。”魏太醫心中一沉,他開口如實說道。
薑策眼中盡是疑惑不解,惠夫人對父王下毒乃是千真萬確之事,怎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哪裡出了變故?
“求大王為妾做主啊!”他聲音才落,惠夫人便哭著說道。
齊王視線落在魏太醫身上,魏太醫嚇得腿都軟了,齊王看著他沉聲說道:“來人啊!魏太醫醫術不精鬧出這諸多誤會,把他拖出去誅了。”
“大王饒命啊!”魏太醫一驚,他大聲求饒,隨即上來兩個侍衛將他拖了出去。
“夫人受驚了,把夫人扶下去歇息。”齊王看著惠夫人說道。
“大王……”惠夫人還想說些什麽,齊王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
“妾告退。”惠夫人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屬下參見大王。”惠夫人才走,曹遠便帶著金吾衛走了進來。
齊王看著他右手微抬,開口問道:“阿鈺如今何在?”
曹遠起身看著齊王拱手說道:“回大王的話,公子率兵還在城外三十裡處候著,他剛剛派人入宮請示大王,可是要他在城外扎營?”
“你親自去迎阿鈺入城,命所有將士在城外扎營。”齊王看著曹遠說道。
“是大王。”曹遠拱手退了出去。
“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齊王面無表情的看著薑策說道。
“諾。”其他人皆拱手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只剩下齊王與薑策兩個人。
“父王,兒臣絕無謀逆之心,還望父王明鑒。”薑策看著齊王一撩衣袍跪在地上。
“咣當……”齊王面色一沉,他拿起一旁的茶杯朝薑策砸去。
薑策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陶瓷做的茶杯一下子砸在薑策頭上,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了下來。
“你已經是儲君了就這麽迫不及待嗎?”齊王你怒氣衝衝的看著薑策吼道。
“父王,兒臣沒有!”薑策定睛看著齊王說道。
“阿策,你太讓寡人失望了。”齊王深深的看著薑策,他聲音低沉臉上難掩失望。
“父王……”薑策開口還想說些什麽。
“寡人來了,你退下吧!”齊王再不看薑策一眼,他緩緩合上了眼。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
惠夫人的心思他知道,薑策在想些什麽他也知道。
縱然他失望至極,可儲君之位關乎國本不可隨意動搖,更重要的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
薑策怎麽也沒有想到今日的事會這樣落幕。
他離宮的時候,薑鈺正好凱旋而歸,兄弟兩人不可避免的撞了個正著。
“王兄怎麽受傷了?”薑鈺一身戎裝,他滿面紅光的看著薑策問道。
“無妨,不過受了些許小傷,恭喜王弟凱旋而歸。”薑策從容的看著薑鈺,莫看他額頭有傷,可在氣度上不輸薑鈺分毫。
“多謝王兄,父王還在等我,我便先行一步了。”薑鈺含笑看著薑策拱手說道。
薑策微微頷首,兄弟兩人錯開了身子。
“公子。”一上馬車龐戎便立刻著手給薑策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薑策連眼皮都沒有挑一下,他抬手推開了龐戎。
他眼中寒氣逼人。
“公子……”龐戎欲言又止的看著薑策。
薑策一言不發緩緩閉上了眼。
經此一事,他處心積慮在父王面前營造出的好形象全部毀於一旦,父王難保不會動了別的什麽心思。
這一局,他算是落下下風。
將次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
兀的,季嫵早上那番話不停的在他耳邊回蕩著。
薑策驟然睜開了眼睛。
“公子怎麽了?”龐戎看看他開口問道。
薑策沒有出聲,他緩緩垂下眸子。
今日他若是聽信了無名的話……
他眸光一凝,思緒百轉千回。
“去請無名先生過來。”薑策一回到書房便看著龐戎說道。
縱然他早已算計好,可偌大的公子府知道此事的寥寥無幾,便連孔笙他們都是不知的,他只是吩咐他們做些事情,看來是他小瞧無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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