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蔓。”魏氏冷冷吐出兩個字來,她目赤欲裂字裡行間殺氣凜然。
季嫵沒有開口,她垂眸淡淡一笑。
“我要殺了她,我一定要殺了她。”魏氏躺在榻上,她雙手死死地抓著錦被,手背上青筋凸起。
季嫵含笑看著魏氏,她緩緩道來:“大夫說她的右臂怕是要廢了,父親素來是個心軟的,如今只怕她已是父親的心頭寶了,母親準備如何殺了她?”
魏氏雙目凸起的看著季嫵,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季嫵倒是有幾句話想要告訴魏氏,她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怕季蔓正等著母親出手,一旦母親出手,她便可以尋到母親的錯處,以此把母親從主母的位置上拉下來。”
魏氏雙目泣血的看著季嫵說道:“那我該怎麽辦?”
她現在就好似一隻迷路的羔羊,正等著有人指點迷津。
在她的注視下,季嫵說道:“母親縱然不能生育了,可母親是季家的主母,無論是那個姬妾誕下子嗣都是母親的孩兒,輕而易舉便可把他們養在膝下,生與不生又有什麽關系。”
魏氏死死的看著季嫵說道:“你是讓我坐等李氏那個賤人誕下子嗣?”
季嫵勾唇一笑:“母親錯了。”
魏氏面帶疑惑的看著她。
季嫵嘴角微微上揚:“母親忘了世間男子無不喜新厭舊。”
經過季嫵這麽一提點,魏氏瞬間眼中一亮,她滿目陰霾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定不會讓他們如意的。”
“母親好生歇息,阿嫵先回去了。”季嫵對著魏氏盈盈一福。
魏氏微微頷首。
季嫵轉身退了出去。
外面,夜黑風高。
回到房中的時候,季嫵輕聲喚道:“陸先生。”
“嬌嬌有何吩咐?”下一秒陸離出現在季嫵眼前。
季嫵看著他說道:“郎君可已經從即墨回來了?”
陸離如實說道:“是。”
季嫵揚眉一笑,她輕聲說道:“告訴郎君明日巳時我請他在天香樓喝茶。”
說著她定睛看了陸離一眼。
“是。”陸離拱手消失在季嫵眼前。
她有一筆大買賣要做,只是缺點東西。
上早朝之前,季伯言親自去看了看季蔓,季蔓還沒有醒來。
季伯言眉頭緊鎖,他一言不發的去上早朝了。
吳生已經沒有大礙了。
季伯言讓他去了刑部一趟,家中發生這樣大的事理應刑部去解決。
魏氏受傷需要靜養,便免了她們早起問安。
季嫵破天荒的睡了一個懶覺。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日頭已經老高了。
她簡單的洗漱了一番,用了一碗麻姑給她煮的紅棗蓮子粥之後,馬車已經備好了。
為了掩人耳目,這次她隻帶了麻姑一人。
這裡是臨淄有什麽事能藏得住,昨晚季家進了殺手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很多人感歎季家這是流年不利。
季嫵帶著麻姑才走到大門口,便見門口右側的石獅子後面站在一個青色的人影。
她兀的停了下來。
“嬌嬌,你怎麽了?”麻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她一臉不解的看著季嫵。
季嫵目光落在那個青色的身影上,她雙眸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這個人便是化作灰她也是認得他的。
縱然他早已出現在她的棋局之上,可這一世她從未見過他。
楚辭!他定睛看著季家臉上滿是擔憂,顯然他已經知道季蔓遇刺的消息。
他才是隱在她心底最深的傷。
被自己的夫主親手送上了旁人的床榻在之上……
季嫵腳下一軟,她險些摔倒在地,
幸好麻姑及時扶住了她。“嬌嬌,你可是身子不適!”麻姑一臉關切的看著季嫵。
在她擔憂的目光中,季嫵緩緩的搖了搖頭。
從前她有意冰封的那些東西,頃刻間從她腦海中湧了出來,如勢不可擋的洪水一般,毫不留情的將她擊垮。
愛的越深,恨的便越是刻骨銘心。
從前她有多愛楚辭,如今便有多恨他。
漫漫日光落在季嫵身上,她面色蒼白的厲害,寬大的衣袖下她雙手緊握成拳,她看了楚辭一眼緩緩的閉上了眼。
麻姑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片刻,她驟然睜開了眼,她雙目異常璀璨再無一絲軟弱。
她扭頭看了麻姑一眼說道:“我們走吧!”
她下意識挺直了脊背,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在她踏出大門口的那瞬間,楚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季嫵看都沒看楚辭一眼。
楚辭有些失神的看著她,他可以肯定的是他從未見過這個女子,可不知怎的他心頭竟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
季家有數位嬌嬌,也不知她是季家的那位嬌嬌?
在楚辭的目光中,季嫵一臉從容的上了馬車。
車輪轉動,季嫵撩開車簾看了楚辭一眼。
繼而馬車將楚辭遠遠的摔在身後。
麻姑看著季嫵問道:“嬌嬌可是認識那個男子?”
季嫵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不曾!”
若是可以選擇,她情願從不曾認識他。
馬車很快停在了天香樓前面。
季嫵抬頭看了一眼天,才剛剛巳時。
怎料高寅竟已經到了。
一入天香樓,江陵便出現在季嫵面前。
他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
季嫵也不開口,她提步跟上他的步伐, 卻又與江陵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江陵停在一處雅間。
季嫵抬頭看了麻姑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高寅一個人坐在矮幾之後,他正在擺弄桌上的茶具,動作行雲流水自帶一股高雅,絲毫看不出前不久他才受了傷。
他抬頭朝季嫵看了過來。
季嫵緩步朝高寅走了過去。
她幾步走到矮幾旁對著高寅盈盈一福:“郎君的傷勢可是已經無礙了?”
高寅狹長的眸子微微一眯,他看著季嫵微微頷首,抬手給季嫵倒了一杯熱茶,漫不經心的看著她說道:“坐吧!”
季嫵也不客氣,她緩緩坐在高寅對面,她端起那杯茶飲了一口,而後還做了一番總結。
她看著高寅說道:“這是什麽茶?也喝不出這茶與尋常的茶有什麽區別。”
在季嫵的注視下,高寅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
片刻,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看著季嫵說道:“這是太平猴魁,我也覺得尋常的很。”
季嫵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高寅雲淡風輕的掃了她一眼接著又道:“這可是天香樓最貴的茶,一壺五十兩金。”
季嫵微微一怔,在高寅的目光中,她抬手給自己添了一杯茶,口中還振振有詞的說道:“這麽貴不喝豈非浪費了。”
高寅眼中已經帶了笑意,只是絲毫沒有表露出來罷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的搖晃起來,雙目盯著杯中茶水,瞥了季嫵一眼說道:“多謝你請我喝茶!”
“咳咳咳……”他聲音一落,季嫵瞬間雙目微睜,她忍不住咳了起來,杯中的茶都溢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