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禪師很相信所謂的“命”,他認為,冥冥之中,自有天數,“佛”會安排好自己的人生。
因此,當他把那兩件東西拿出來了之後,就不打算放回去,特別是,在還沒有明顯的需要把東西放回去的理由之前。
他看著江亭雲人畜無害的臉,在心裡安慰了自己一句:反正,這位江公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不是嗎?
那麽,就算他不是十世善人,手裡拿著金剛缽,也不會是壞事吧?
江亭雲拿著金剛缽,左右看了看,問道:“這東西……看起來蠻珍貴的吧?你確定要給我?”
他知道自己不是所謂的十世善人,因此有點受之有愧的感覺。
“無妨。”
法正禪師微微一笑,說道。
“反正,過了今日,金光寺可能也……不複存在了。”
他的語氣中也有些微妙的惆悵。
江亭雲心中一動,看向了他:“這件事情,真的這麽嚴重?”
“很嚴重。”
法正禪師一點頭,說道:“我能感覺到,陽氣,對妖類的限制已經越來越小了……最遲明天,妖怪們就會攻入姑蘇城,而小小金光寺,又怎麽可能抵擋得住呢?”
見江亭雲微微發怔,禪師又微微一笑,繼續說道:“而且,你不要覺得那金剛缽有那麽容易使用。它確實很珍貴,但是,老實說,我之所以把它送給你,是因為,在金光寺,沒有人有資格使用它……我原本以為,傳說中的十世善人可以一試的。”
江亭雲聞言一怔,隨後明白過來。
法正禪師現在,是在交代後事了?
如果是平常,他也不會那麽隨便地把所謂的金剛缽送給自己的吧。
江亭雲還待說什麽,法正禪師便先閉上了眼睛,單手合什,淡然道:“事態緊急,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你走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亭雲也不再糾纏,因為一隻手抱著金剛缽的緣故,因此,只能單手合什,朝禪師一拜,然後,轉身往寺門外面走去。
外面一切如舊,沒有人意識到,有一場大變將要發生。
江亭雲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金光寺之所以沒有把那件事廣而告之的原因。
對於這種無法完全無法應對的災難,與其讓他們在混亂中死去,還不如讓他們好好地過完最後的下午。
這樣,或許會顯得仁慈一點吧?
江亭雲回到江府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看門人笑著說了一句:“公子回來了?”
江亭雲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看來,江府的人也完全沒有預料到,變化的發生。
江亭雲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時候,像往常一樣,如夢先迎上來,幫他脫掉外套,雁兒給他倒了一杯茶。
江亭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水,問道:“最近府裡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他只是隨便一問,但雁兒很快就回答:“有啊。”
江亭雲微微一怔,問道:“什麽事?”
“公子你沒發現嗎?今天府裡安靜了不少。”
如夢柔聲說道,同時把江亭雲的衣服疊好。
江亭雲微微一怔,隨後也回過味來,今天府裡好像特別安靜,就好像……缺了什麽一樣。
“公子你忘了?”
雁兒搶先說道:“那群和尚今天回去了!以往這個時候,他們就應該敲鑼打鼓,念叨一些誰也聽不懂的經文了。”
江亭雲這才想起來,
幾天前,法正禪師說過,要來這裡舉辦一場法事的,叫了一群和尚過來。 這幾天,也確實吵得不行,如夢她們兩個都睡不好覺,現在都不是很有精神。
“走了啊……也許,他們是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吧。”
江亭雲說道。
雁兒撇了撇嘴,說道:“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看,就是老爺的錢給夠了,他們又去其他地方騙錢了而已。”
如夢呵斥道:“你胡說什麽?快扇自己兩巴掌,以免菩薩怪罪。”
說著,她便伸手去抓雁兒的手。
她看起來想協助雁兒完成這個任務。
“啊!你幹什麽?”
雁兒當然不肯,於是便掙扎起來。
“快!再慢點扇的話就不靈了!”
“唔……好你的如夢,我看你想幫我是假,公報私仇是真吧?”
“死丫頭,你胡說什麽呢?”
於是兩人便打鬧起來。
看著她們青春活潑的樣子,江亭雲的嘴角也帶上了淡淡的笑意。
青春啊,真是……美好的東西。
想了想,他便走出房門,去外面找了一個仆人,問道:“江……父親大人回來了嗎”
仆人連忙回答道:“沒有,老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江亭雲稍微一想,也就明白過來。
江大人此刻公務繁忙,因此沒有回家的時間?
他原本還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江大人,混亂即將來臨。
但現在一想,大可不必了。
法正禪師雖然沒有把那件事情告訴民眾,但是,沒有理由不告訴知府大人。
況且,他們的關系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這麽想著,他便退了回去,吃飯,洗澡,睡覺。
……
“咚咚咚!”
半夜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誰呀?”
如夢回應,聲音裡有些害怕。
雁兒這個時候也醒了過來,下床把放在一旁的畫瓶拿了起來,躲在門後,躍躍欲試。
“我來找江公子,我是自己人。”
門外人說道。
如夢微微一怔,真想說些什麽,便看到,江亭雲從裡面的房間走了出來,她頓時便找到了主心骨,求助似地看向了江亭雲。
江亭雲擺了擺手,讓雁兒先退後,然後走上前打開了門。
江亭雲定睛一看,不認識對方,不過還是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來人的眼神裡有鞋架驚恐,聲音都有些顫抖:“公……公子,你讓我們跟蹤的那夥人……有了發現。”
“哦?”
江亭雲眉頭一挑,說道:“帶我去見他們。”
“……”
但是來人卻有些猶豫:“公子,我知道是不是錯覺,但我那時候看到了……”
“帶我去。”
江亭雲打斷了他,語氣平靜、而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