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的正廳裡圍了一圈的人,當家主母趙氏坐在主位上,臉色並不好看。
底下則是跪著侯府的嫡二公子和嫡三公子。
楊錦榮歲數小,是一路哭著過來的,如今跪在自家母親跟前還在抽抽噎噎。
相較之下,楊錦川要沉穩得多。他神情內疚,正在講述著在桃花林裡所發生的一切。
楊思漪眼圈紅紅,顯然是哭過了的。
楊青菀則是坐在她身側,神情清冷。
武安侯府的兩位公子在桃花林裡虐貓傷貓一事並沒什麽懸念,人證物證俱在。再加上楊錦川也算是實誠,所說的並沒什麽出入,認錯態度極為誠懇。
即便如此,也逃不過一頓毒打。
趙氏對自己所出的兩個兒子很是失望,若非是顧著臉面,只怕要親自打人。
“錦川你不學好也就罷了,怎麽還能教壞弟弟!若是你姐姐去得晚了,你們是不是還想把那隻小貓給虐殺了?”趙氏痛心疾首,“小時便敢虐殺動物,等你們大了是不是就敢胡亂殺人了?你們可知後果有多可怕!”
楊錦川磕頭懺悔,“母親,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這真的是第一次,先前也是因為在無意中看過一回才給勾起了好奇之心……”
趙氏聽出了點端倪,即刻質問道:“你是在哪裡看到的?又是什麽人做的?”道完,忍不住氣憤拍了拍桌,“這樣的人十分危險,以後你們不能再有來往。若是府裡的人,馬上就給我滾出侯府!”
楊錦川不敢再往下說了,隻偷偷拿余光把楊青菀看了看。
楊青菀自是注意到了他這輕微的舉動,當下就挑了眉,“難不成弟弟是想說看過我這般對待小動物?”
楊錦川忙搖頭,“三姐姐自然不會的,您素來喜歡小動物,更何況姑娘家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麽說是個男的。”楊青菀得出了結論,嗓音十分清晰,“你說說到底是誰?不要再吞吞吐吐的,我一向耐心有限。”
一說到這個,楊錦川又抿唇不答。旁側的楊錦榮卻是擦著淚眼搶過了話頭,“是長兄——”
楊錦川反應極快地拿手捂住了他的嘴,“是別家的公子,我以後定會與他斷了往來。”
趙氏盯著他,“誰家的公子?姓誰名誰?”
楊錦川一下子編不出名字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趙氏冷哼了一聲,遣身邊的人把楊錦榮帶到她跟前去,語氣依然十分嚴肅,“錦榮是乖孩子,你便老老實實告訴母親,究竟是看誰做過那般齷齪的事?你若是說謊了,母親還會懲罰你。”
楊錦榮到底還是個小娃,也不懂這其中的關系厲害,隻抽噎著回話,“是大哥,真的是大哥。那日我與二哥在湖邊釣魚,聽到了聲響就偷偷溜過去看了。大哥拿了把小刀,把一隻小貓的四肢給砍成了許多截,之後又給開膛剖肚了,到處都是血,二哥不讓我看下去就把我拉走了。”
道完,又望了一眼楊錦川,“二哥不讓我說出來,怕影響了大哥的聲譽,擔心別人就不喜歡大哥了。”
趙氏的臉色越發難看,回頭與楊錦川確認,“錦榮說的是不是真的?”
後者回看了一眼,無聲默認了。
正廳裡不僅坐了侯府的正經嫡母嫡子女,還有兩位姨娘,旁側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有幾個,數下來也有十來名。也就是說,知道武安侯世子是個變態的事總的有這麽多。
明明人不少,
卻是安靜得可怕。 楊青菀抿著唇,想著她的這位同胞哥哥楊青玉。
他貴為世子,如今並沒在府裡。據初荷所說的,應該是個謙遜的勳貴子弟,也是有點能力的。這兩年北方洪澇得厲害,在上個月得了皇帝的令一同北上去協助修渠引水。
她甚至都還沒見過這位長兄,更別談了解了。
楊青菀心情有些沉重,想了想,緩緩開了口,“大哥如今隨工部官員一同北上治澇,想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想要當面對峙也行不通。更何況這樁事只聽了片面之詞,若這般草率就下了結論,對大哥十分不公平,倒不如等大哥回來了再好好問問如何?”
她頓了一頓,又接著說,“他若真是那種人,自有爹爹來處置。”
趙氏此時正心亂如麻,聞言,忙附和,“三姑娘說得是,這事兒暫且放一放。”再抬頭的時候,面上一派威嚴,“今個兒在這裡聽到的事兒,若是有人膽敢胡亂傳出去就得小心自己的小命了。”
半威脅半敲打,不過是想達到封口的目的。
一排的丫鬟婆子忙應了是。
趙氏又當眾說了幾句別的,便把眾人給遣散了。方才烏泱泱一片的正廳裡,登時只剩了趙氏及她所出的三名子女及楊青菀。
楊錦川還筆直地跪著。
趙氏的心情依然陰鬱,楊思漪倒是個會看臉色的,過來幫她輕揉著太陽穴,“母親別太生氣,小心傷了身子。”
趙氏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情緒穩定了不少。
“錦川錦榮,念在你們是第一次,這次便饒了你們。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還敢再犯,我便打斷你們的手腳,看你們還敢不敢作妖!”趙氏放了狠話,想來是要從根源上斷了這些惡臭的行為,“今日也虧得被你們的兩位姐姐發現了,還來得及悔改。”
楊錦川磕了磕頭,十分愧疚,“這件事是我不好,其實我一開始就後悔了,著實太過殘忍了。”
“你明白就好。”趙氏強撐著精神,“好了,你們都回去吧,各自禁閉一個月好好反省反省。”
楊錦川恭謹作了個揖,起身的時候卻因著把腿跪麻了,差點給摔了一跤。
趙氏心情複雜。
楊青菀倒是過去扶了一把,聲音極輕,“錦川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以後的是非對錯,想來是分得清的。千萬要記得,你可以不做好事,壞事卻是碰不得。”
楊錦川點了頭,大抵是真的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待侯府的兩名公子相互攙扶著離去後,楊青菀也沒什麽心情再留下來,與趙氏道了別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