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眼神瞬間盯上了那柳木桌子上的一物。
送子觀音。
這尊送子觀音是黃銅所製,整體形態栩栩如生,仔細觀察便知不是尋常工匠所鑄造的。
朱溫上前試圖轉動這尊送子觀音,但試了一會後,他發現無論往哪個方向扭轉,這尊送子觀音都絲毫不動。
送子觀音是與它身後的那堵牆緊緊地連在一塊了。
為了確保的確有密室,朱溫特意敲了敲送子觀音像後面的那一堵牆。
篤篤--
聲音很空響。
牆的後面必然別有洞天。
“機關應是在這尊送子觀音上啊。”朱溫摸索著說道。
朱溫一邊摸索,一邊觀察。
他的目光放在了送子觀音像上觀音抱著的那個小娃娃。
小娃娃的頭部的顏色略微地和這尊觀音像其他地方不一樣。
有點淺。
或者說,有點禿。
難道這個部位就是機關?
朱溫提高警覺,輕輕地抬手放在那個小娃娃的頭頂上,眼神凝聚,手指用力摁下。
噠--
觀音抱著的那個小娃娃的頭瞬間卡在了他的身體裡面。
一眼望去,倒有些恐怖意思。
送子觀音像連著的牆在小娃娃的頭被朱溫按下去之後,瞬間輕微地隆隆作響。
這道牆慢慢地從最右邊向左移動,就像是現代的伸拉門一樣,等它移動到靠近桌子的桌角處,便停止了移動,露出了一道一人寬的縫隙。
縫隙後面是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裡的兩邊牆壁上還掛著幾支蠟燭座用來照明。
朱溫目測估計,這條通道應該是往下走的。
“觀主禪房裡竟然真的有密室!”妙語見到機關被觸動後,震驚地說道。
“你先進去。”朱溫將妙語叫到自己前面,命令她說道。
妙語面露苦澀,但又不得不遵從。
她隻好聽從朱溫的安排,走在前面,身先士卒。
朱溫在妙語進去密室之後,立馬也跟了上去。
半柱香後,觀主禪房的這堵牆又輕微地隆隆作響,逐漸恢復原狀。
觀音抱著的那個小娃娃的頭又重新生長回來,嘴角貌似還殘留著一絲笑容。
而密室通道裡,朱溫和妙語謹慎地步步前行。
朱溫之所以謹慎,主要是怕觸碰到某一個致命的機關。
妙語之所以謹慎,也不能說是謹慎,可以說是害怕了。
因為妙語有著很強烈的黑暗恐懼症。
盡管通道裡雖有微弱的燭光照明,但妙語依舊走的心驚膽戰。
妙語在童年受過一定的精神刺激,所以她對未知事物的恐懼要比常人更加強烈。
誰也不知道通道前面有什麽。
妙語目光所視之處,只有微弱朦朦光的黑暗。
微弱的光,更加襯托起了黑暗的多如牛虻。
“你怎麽不走了?”朱溫見妙語突然停住,於是問道。
“我...害怕。”妙語直接橫下一條心來,說道:“小妹妹,你在前面好不好,然後我抓著你的手往前走。”
妙語決定,就算朱溫用刀威脅她,她也不會打頭陣了。
對黑暗的恐懼就是妙語的底線。
朱溫疑惑地伸出手把了一下妙語的脈搏,發現她的脈搏跳的很快,而且她的手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熱汗。
這他才知道,妙語是真的不敢再打頭陣走了。
朱溫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握住妙語的手,然後快走幾步,走到妙語的前頭去。
“謝謝。”
妙語沒有說出口,只是注視著朱溫,在心裡默念著。
兩人就如此走著。
直到遠處的亮光越來越大。
而且,還有聲音徐徐傳來。
“孫不諾,你想不到吧,我居然和你的大哥好上了。”
聽這個聲音好像是二少夫人。
“李貞兒,你這個蕩婦!還有你,孫不凡!你們會下地獄的!”
孫不諾的聲音沙啞地嘶吼著。
“噓。”朱溫讓妙語不要出聲,自己趴著在通道的牆壁處,偷偷地觀察著。
朱溫的這個位置剛好能夠隱蔽身影,又能隱約地看到孫不諾的樣子。
他的位置是側對著朱溫的。
孫不諾現在是被吊在半空中,滿眼通紅地怒吼著。
但是朱溫看不到其余人的位置,他的視線裡只有孫不諾一人。
朱溫不方便伸頭偷窺,若是伸頭的話固然可以看清裡面究竟有多少人,但同時也很容易暴露自己。
朱溫覺得自己需要先狗一下。
裡面的聲音仍然在繼續。
“孫不諾,你以為你就是個好人麽?下地獄的話也得你先去下!”二少夫人拔高聲音喊道。
同時一道鞭影出現在孫不諾的身上。
孫不諾只是慘叫了一聲,然後再無聲音發出。
朱溫觀其樣子,估計他應該是暈了過去。
“不凡,那個小賤人呢?還沒抓來?”二少夫人打完這一鞭子,心情舒緩一些了,她衝著孫不凡問道。
“是啊,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不應該是分分鍾的事情嗎?他們兩個廢物竟敢拖延了這麽久!”孫不凡冷冷地說道。
“說不定,他們兩個一時興起,將那小賤人享用起來了。”慧心師太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人還挺多。
“也或許是負責接應他們兩個人的尼姑犯了懶不在原位,而他們又不知密室的所在之處,所以將時間拖延了。”又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發出。
她將責任攬到靜心觀的身上。
這時,妙語輕聲地在朱溫的耳邊提醒道:“這是我們觀主的聲音。”
朱溫聽後,微微點點頭。
觀主又說道:“慧心,你出密室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觀主大人。”
“不要從那條路走了,從通往我的禪房裡的密道裡走,這條路近些。”觀主的聲音很是沉穩。
朱溫猜測慧心師太是要走從通往私牢的正常通道,但是被觀主攔下來了。
然後...
要走朱溫所在的這條通道!
“怎...怎麽辦?”妙語嚇得提心吊膽。
只要慧心師太往這邊一走,他們不就被發現了嗎?
朱溫鎮定地站立起來,說道:“先往後退,腳步一定要慢。”
“嗯。”妙語此時沒有別的主意,只能服從朱溫。
兩人雙雙退了回去。
朱溫帶著妙語退到通道的中間段,便不再退了。
他望著妙語一眼,嚴肅地對她說道:“你可以在黑暗中堅持十息嗎?”
“不,絕不可能的!”妙語連忙說道。
她害怕黑暗。
“五息?”朱溫又問道。
“你想幹什麽?”妙語眼中泛著淚花,低聲問道。
“你若是想要救徐芃芃出來,就必須得堅持五息的黑暗。”朱溫冷冷地與她對視,說道。
五息。
很短。
但是,這是對於常人所言。
因為妙語小時候時常會因為唱錯一個調,而被老媽子關到黑暗的屋子裡。
暗無天日。
度息如年。
當她喪失一切希望,沉淪在黑暗之中,精神幾乎崩潰時,門外總是會有一陣溫柔的聲音。
“小關鳩,不要害怕,姐姐就在門外陪你啊。”
“姐姐給你唱首歌。”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曲子十分跑調。
可,這是一道光。
黑暗固然多如牛虻,可只要一道光射進來後,那人始終有了依靠和希望。
“五息,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