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首詩文出現,讓詩會進入到正軌中。
眾人毫不吝嗇,皆是拿出自己壓箱底的東西,力求能夠獨領風騷。
才學比試,素來是實打實的,容不得一點虛假。
肚子裡有沒有墨水,一首詩文就讓你原形畢露。
眾人都在忙於作詩,葉君卻和身旁男子聊了起來。
讓葉君意外的是,眼前男子來參加詩會,目的卻是為了尋找商機。
話雖如此,葉君卻絲毫沒有輕視眼前男子的意思,相比於其他人的惺惺作態,此人身上倒是多了一絲灑脫,不做作。
兩人相談甚歡,完全置身於詩會之外。
時不時推杯換盞,臉上掛著笑意。
突然。
一陣掌聲傳開,眾人沉醉在千山居士一首春讚中。
詩文意境深遠,讓人如沐春風。
身在春景之中,卻又向往春讚中的美景。
不愧是千山居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洛虞端坐著,美眸流光閃爍,輕輕頷首,顯然對千山居士這首春讚非常的滿意。
千山居士神情淡然,臉頰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見眾人對自己的詩文連連稱讚,在他看來本應如此。
顯然對自己的才學非常有信心。
一側。
鬼才子看向千山居士,“牧兄境界高深,亦非我等俗人可以相比。”
牧文淵淡聲道:“獻醜,獻醜了!”
安國士又道:“牧兄這首春讚,必將名傳千古,當真乃我輩楷模。”
牧文淵又道:“安國士謬讚,不才拙作,難登大雅之堂。”
一番恭維,虛偽至極。
做人就不能簡單點?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你又不是演員。
這時。
洛虞見葉君依舊沉浸在聊天中,好像對詩會沒有一絲興趣,這讓她心生好奇。
葉君如此行徑,他是心虛,還是不屑。
無視南楚眾才子?
洛虞知道凡大才者,必有傲氣,可她怎麽看葉君都不像是飽讀詩書之人,更像是不折不扣的紈絝。
舉止輕浮,言語放蕩,這種人是如何做出傳遍天下的千古絕句?
如果不是她以前沒有聽過葉君所作詩文,真的會懷疑葉君的詩句是抄襲別人的。
殊不知。
葉君真的不是抄襲,最多算是剽竊。
不對,文化人的東西,怎麽能說是抄襲呢,這叫致敬。
前來參加詩會,誰不想著得到洛家巨儒的點撥,誰不想借此機會名揚天下。
葉君真的不想。
作詩,他需要作詩?根本不用,上下五千年的古詩詞盡在腦海中,儲備量大的可怕。
他不開口,就是對所有人最大的仁慈。
一旦開口,還有他們什麽事兒?
事實告訴我們,穿越前一定要好好學習,做一個有文化的人。
不然就算穿越了,你連背詩都不會。
本想低調,奈何有人不允許啊。
就在這時。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開。
“久聞夏國逍遙王才華橫溢,今日為何閉口不言,難道只是徒有虛名之輩。”
聲音落下。
長亭上,一片喧嘩。
眾人皆是出言附和。
有人道:“千山居士一首春讚,已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般絕句面前,逍遙王恐怕只能往而興歎。”
有人又道:“五國之中,
北秦鐵騎天下聞名,西魏步兵悍勇無雙,東蠻勇士霸道無匹,南楚才學舉世無二,唯夏國文不成武不就,逍遙王乃夏國才子之首,在吾楚眾才子面前卻閉口無言,真是可悲可歎。”
兩人之言,應是把矛頭都指向葉君,這讓他很納悶了,這些人不好好作詩,總想著在自己面前裝逼,怎麽個意思?
說了那麽一大堆,北秦的鐵騎,東蠻的勇士,西魏的步兵,南楚百無一用的書生?
要是戰火爆發,就算是五百頭豬,也能把城門拱開。
你讓五百名文人去沙場上,難道要對敵軍說,別殺我,我給你們作詩一首?
葉君絲毫沒有貶低文人的意思,畢竟他也是文化人。
可做人不能太過分了,總是要踩別人一腳,才能顯得自己牛逼,誰給他們的勇氣?
在他心中真正的文人墨客,當屬辛棄疾,文天祥,陶淵明這等人。
眼前這些所謂的南楚才子,皆是跳梁小醜罷了。
這時。
洛虞緩緩起身,蓮步輕啟,朝著葉君走了過來。在她左側緊隨一人,正是三公主楚嫣然。
這會兒的楚嫣然,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千山居士牧文淵一首春讚,讓眾人放棄作詩,皆是自認為無法超越。
楚嫣然一想到葉君要敗在牧文淵手下,不由心花怒放,到時候看著他吃癟的樣子。
爽。
真爽。
好爽。
要是葉君拒絕作詩,不僅是他聲名掃地,就連夏國也將淪為天下笑柄。
正如太子長卿先前所言一般,這一次洛府詩會真是來者不善。
見眾人走了過來,嶽飛低聲道:“王爺,他們來了。”
葉君微微抬眸,瞥了眼眾人,輕輕放下手中茶杯,騰起身影看著走來的洛虞。
“詩會開始許久,未曾見逍遙王作下詩篇,還請逍遙王不吝賜教。”
洛虞面色無波,沉聲說道。
“非要作詩?”
“不瞞你們說,本王有段時間不曾作詩了。”
葉君看著洛虞,雲淡風輕道。
“難道逍遙王是江郎才盡了。”楚嫣然不懷好意的說著,隨之又道:“還是說,逍遙王自知不如我南楚才子,所以不敢獻醜了。”
葉君搖了搖頭,笑道:“非也,都不是...........因為本王害怕作詩之後,天下那些自詡是才子的人自卑。”
聞聲。
長亭上響起一陣笑聲。
眾人目光中盡是憐憫,葉君是瘋了?這麽囂張,也不看看在什麽地方。
洛府,除了南楚第一才女之外,千山居士,鬼才子,安國士都在,他竟敢口出狂言。
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洛虞看向葉君,臉色一沉,“逍遙王如此有信心,何不作詩一首,讓大家開開眼界。”
葉君瞥了眼洛虞,移步上前,來到先前說夏國文不成武不就的那名男子面前。
“你是煞筆?”
男子一臉茫然,“煞筆,什麽筆?”
葉君嘴角掀起笑意,“你覺得自己很有才學?”
男子道:“至少比有些欺世盜名之輩強,並且吾一直在努力。”
葉君呵呵道:“努力?比你優秀的人都在努力,那你努力還有什麽用呢?”
“如果努力有用的,那還要天才幹什麽?”
這一刻。
男子臉色極其難看,“逍遙王自詡是天才,那就作首詩超過千山居士。”
“狂妄之人,吾見過很多,如逍遙王這般,吾平生未見。”
很顯然,男子是一點面子都不給葉君。
葉君轉身看向洛虞,詢問道:“那位是千山居士?”
牧文淵移步上前,神情倨傲道:“不才千山居士,還請逍遙王賜教。”
葉君點頭,“剛才你的詩很不錯,比他強的多,不過,本王要是贏了你,別難過啊。”
牧文淵臉色未變,淡聲道:“請賜教。”
葉君又道:“那本王真的寫了。”
接著。
他來到案牘前,提筆疾書,眾人連忙上前圍觀。
牧文淵喃喃自語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好,好,好詩!”
葉君回首看了眼牧文淵,“還是你識貨,覺得這首詩與你的相比如何?”
牧文淵拜道:“在下自愧不如。”
葉君拍了拍牧文淵的肩膀,“謙虛使人進步,你很不錯,本王看好你。”
眾人見牧文淵親口認輸,皆是搖了搖頭,神情黯然失色。
不過說真的,葉君這首春曉,的確意境更勝一籌,自然天成,言淺意濃,景真情真,深得大自然的真趣。
葉君看向洛虞,“詩文就在這裡,你品,你們細品,本王就不叨擾了,先回驛館睡覺了。”
說話間。
他就起身準備離去。
洛虞目光從案牘上收回,強行壓製內心的震撼,“等等,傳聞夏國的對聯是逍遙王提出來的,小女子這裡有一副對聯,想請教逍遙王。”
葉君身影頓了下,回首看著洛虞,“洛姑娘,這長亭之上,至少有百人,要是你們向請教,本王還不得累死,也沒有那麽多時間指點你們。”
“這樣吧,本王給你三次機會如何。”
洛虞靈眸一縮,沉聲道:“好,就三次機會!”
葉君輕揮衣袖落座,淡聲道:“請出你的上聯。”
洛虞朗聲道:“翠翠紅紅處處鶯鶯燕燕,請王爺的下聯。”
葉君輕歎一聲,“風風雨雨年年朝朝暮暮,燕燕鶯鶯處處翠翠紅紅,暮暮朝朝年年風風雨雨,洛姑娘自己選一個吧!”
洛虞臉色勃然大變,靈眸中閃爍著異色,這逍遙王真是才思敏捷。
她知道這一次算是遇到對手了。
思忖一瞬。
洛虞再次開口道:“十口心思,思君思國思社稷。”
“八目共賞,賞花賞月賞本王。”葉君輕抿一口茶,隨之沉聲道:“洛姑娘,有沒有難點的?”
洛虞震撼無比,沉聲道:“這一次,你我各自寫下一片詩文,讓在場眾人評比,如何。”
葉君抬眸看了眼洛虞,心下暗道這女子很聰明,接連輸了兩次,此番是想利用他們人多欺負自己。
就算他寫的詩文再好,在場的南楚才子也不會讓他獲勝,畢竟事關南楚眾人的顏面。
不過。
葉君最終還是答應了。
伏案疾書,筆走遊龍,寫道: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隻今余幾!
白發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
問何物、能令公喜?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
回首叫、雲飛風起。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
世間文人多懦弱,正如葉君先前所言,百無一用是書生。
但也有例外。
那就是葉君未穿越前,最喜歡的一名宋朝詞人。
他,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此人被譽為“詞中之龍”。
葉君方才寫下的這首詞就是的佳作。
他就是辛棄疾。
他的詞才那麽豪情萬丈,每次讀來都令人熱血沸騰。
無論是“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還是“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亦或者“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每一首詞都是流傳千古的經典。
文人狂起來,比武將更霸氣。
李白狂起來,是普天之下我最有才華。
而辛棄疾狂起來,是古往今來我最狂。
葉君一直認為在古詩詞中,最狂的當屬辛棄疾的這首賀新郎。
所以他才寫下了這首詞,因為再好的詩詞與之相比,都會黯然失色。
落筆,起身,葉君朝著洛虞看去。
這一刻。
洛虞也已經完成,她目光朝著葉君的木案上看去,轉瞬之後,她眼神複雜,包含著激動,興奮,質疑,不可思議,還有濃鬱的不敢置信。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他.............
洛虞知道自己輸了。
南楚眾人目光皆是落在案牘上,一時間,長亭上一片寂然,落針可聞。
葉君道:“洛姑娘,還寫嗎?本王還能寫..........。”
洛虞一時語塞,一句話說不出來。
輸了。
輸的是一敗塗地。
本想眾人羞辱葉君來著,卻沒想到被人家按在遞上摩擦,摩擦...........
顏面盡失,自慚形穢。
葉君見洛虞不說話,目光從場中眾人身上劃過,“還有誰?”
“你們放心,本王並沒有針對任何人,我是說在座的..........都是垃圾。”
“那個誰,你不要用這麽殷切的小眼神看著本王, 如果你想向本王請教,盡管放馬過來。”
“本王向來虛懷若谷,你們要是想本王指點你們,可以來驛館外排隊,本王時間有限,至於收費還是很理性的,一次一兩黃金。”
說到這裡,他轉身向嶽飛看去,“鵬舉,我們走!”
“等等!”
一道冰冷聲傳來。
葉君回身看去,“誰有意見?”
楚傾城走了出來,“逍遙王,你這首不算是詩吧!”
葉君上前,笑道:“看你那沒文化的臉,這叫詞。算了,你讀書少,本王不怪你。”
“一年多沒見,你還是這麽的無知,勸你一句,女人長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
楚傾城被葉君懟的臉色煞白,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一時間,急的臉色漲紅。
看著葉君離開的背影,眾人腦海中都有一個疑問。
什麽是詞?
聞所未聞。
難道是他新研究的一種文學形式?
先是對聯,現在又是詞,他怎會的這麽多?
眾人目送葉君走到長亭盡頭,就在這時,一名書童出現,攔下葉君二人。
“逍遙王留步,我家老爺有請。”書童客氣道。
“怎麽,你家老爺也想向本王請教?”葉君淡聲說著,沒想到贏了小的來老的,看來今天想離開洛府不容易啊。
“逍遙王既然開口,那老朽便和你聊一聊,還望不吝賜教!”。
人未至,聲音達。
葉君微眯眼眸,心下駭然,知道前來之人是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