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何牧的話，在場的眾妖似有所悟，仿佛觸摸到了一個玄而又玄的關鍵點，但卻又沒有辦法很好捕捉到。

　　良久，黃四接著開口問:“城隍爺，您所說這功德，究竟是什麽呢?”

　　何牧屈指一彈，一束光沒入那金鐧當中，頓時金鐧衝天而起。

　　下一刻，金鐧與天空之中落下光澤，將山口內外方圓圈住。

　　群妖見狀也是有些驚訝，但是卻又不敢有任何忤逆。

　　等到金鐧飛回，何牧笑著說:“你們不用怕，這並不是要傷害你們，只是你們這麽多妖在此，我怕會被外界的人看到。”

　　接著，何牧便繼續說:“修為是外在，功德為內在，內外相合，才有機會跨出成仙的一步。”

　　柳大壯忍不住，直接追問:“城隍爺，這功德究竟是什麽?是去人間做善事嗎?”

　　何牧微笑著反問柳大壯:“為何你會覺得，功德要去人間做善事?”

　　一句話把柳大壯給問住了，這條魯莽的大蛇，剛才的話不過是脫口而出，他本身並沒有去細想緣由。

　　見蛇妖答不上來，何牧便接著說:“你忘記了我所說，要成仙先為人嗎?”

　　說著，何牧凌空寫出一“仙”。

　　字成的一刻，群妖透過這一字，又一次有所悟。

　　尤其是黃四、白慈、柳大壯三隻大妖。

　　他們皆是山中修煉日久的妖，在見到這“仙”字的一刻，所獲得的感悟最多，也最為的深刻，仿佛一下子填補他們心神中缺失的東西。

　　何牧指著“仙”字說:“這便是仙了，一人，一山，現在你們三個可知，為何成仙先為人嗎?”

　　黃四、白慈和柳大壯面面相覷，三隻大妖心中都已經明白了。

　　仙，乃是“人之山”。

　　所以不為人，又何以為仙?

　　何牧很平靜地述說:“仙便是立於高處的人，而這個山並非是指這裡的山，立於的高處，也並非是字面意義上的高處。

　　你們應該聽說過，修行的人有言，先入世，然後出世之說。

　　這出世，也可視為立於高處的另一種說法。”

　　眾小妖實際上修為不夠，並不能夠十分理解，但三隻大妖，包括胡林秀卻若有所思。

　　黃四很快開口問:“城隍爺，按照您所說，這一入一出，便是得道成仙?”

　　何牧低頭看向黃四，他的這話，還真是讓何牧對他刮目相看了。

　　然後何牧點頭說:“可以這樣說，所以成仙不單在於修為，更在於功德。”

　　柳大壯這直腸子的憨貨，直接問:“城隍爺，您還是沒說明白，這功德究竟是什麽啊?”

　　這句話問得，黃四、白慈，就連胡林秀都直翻白眼。

　　何牧面帶微笑著回答:“功德，便是功業和德行，功業敬天地，德行正自身，天地與自身相合，功德便可成了。”

　　說到此處，山口內外遠處的天空微微開始泛白。

　　突然，一聲雞鳴響起，一下子讓眾妖都醒悟過來。

　　何牧仰頭看了一眼天穹，淡然地說:“今日便到此處吧，你等先回山中去，若我所料不差，不久你們便會迎來契機，到時你們自能求仁得仁。”

　　言罷，何牧伸手握住金鐧，籠罩山口的金光散去。

　　而後何牧手握金鐧，緩步走到那群從科研公司裡救出來，神智處於混亂的小妖們。

　　金鐧輕輕地凌空一舞，刹那間萬點金光灑落，直刺向那群小妖眉心。

　　短短片刻，那些原本渾噩的小妖，頓時全都神智清明。

　　在一頭身材有些腫胖的虎妖帶領下，一起向何牧叩拜感謝。

　　“謝過城隍爺。”

　　何牧輕輕抬手說:“不必如此，你等不適合留在城市中，也隨黃、白、柳去山中吧，好好追隨他們三位修行，將來或有機會入世。”

　　說著何牧又扭頭看向黃、白、柳三隻大妖。

　　三隻大妖也是馬上叩拜表示，會照拂那些被救出的小妖們。

　　處理完這裡的事情，目送黃、白、柳三隻大妖，領著群妖伴著晨曦退回深山。

　　何牧揮手將金鐧先投回去，而後對剩下的小妖們說:“好了，今夜事情已經了結，你們也各自回去吧，記住今夜我所教授的東西，你等可不要落後於山中妖啊。”

　　平時，這種時候都是胡林秀跳出來說話，但是小狐妖此時又陷入自怨自艾。

　　所以黃狗大忠出來表態:“小爺放心，我們不會輸給山裡那些家夥。”

　　有了大忠做表率，其他的小妖也都紛紛表示會努力。

　　何牧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揮揮手讓小妖們散去，各自回去，避免被人看到。

　　等到小妖們都紛紛離去，何牧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小狐妖，笑了笑轉身回去，蹲下來向小狐妖伸出手去。

　　胡林秀看到小爺的手，先是一愣，然後伸出了爪子。

　　可小狐妖的爪子將要落在何牧掌心時， 又突然之間停滯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何牧笑著問:“怎麽了?不打算繼續跟著我了嗎?”

　　胡林秀縮回爪子，恭恭敬敬地說:“小爺，您如今已經恢復真身，我，我畢竟是隻小妖，豈可如以前那樣褻瀆您?”

　　何牧聽了頓時笑起來，伸手揪住小狐狸後頸，把小狐狸提溜起來，直起身子後，把小狐妖放在肩頭。

　　“什麽褻瀆不褻瀆的，知道為什麽世人都羨仙，而只是敬畏神嗎?

　　因為，仙，求得便是這份自在。

　　怡然自得，心自暢快。

　　只要我心中暢快，又何必在意其他呢?開心就好嘛，什麽規矩、禮教，都不過是一些人的自我束縛，我現在可不在乎那些。”

　　伴隨著初升朝陽，何牧帶著伏在肩頭的小狐妖，哼著小曲迎著朝陽下山去。

　　這一刻，伏在小爺肩頭的胡林秀，清晰感覺到，小爺身上的氣味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味道，但同時又像是隱約有一種奇異芳香。

　　金鐧凶威爆發的一刻，何牧真的宛若人間正神，一切邪惡都會被他一鐧掃清。

　　給群妖授課時，他又像是一位通天測地的小先生，指點天地教化眾生。

　　而此時，迎著初升的太陽，肩頭蹲著一隻小巧白狐，何牧更像是個下山遊歷紅塵的山中閑雲，真是有一股子飄然世外，遊戲人間卻不沾紅塵的仙氣。

　　胡林秀不知道為何自家小爺會有這種變化，但是她認定一點，那便是小爺應該是世間唯一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