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裡的浮雕壁畫,呈現出了一段段的歷史,讓何牧終於對如今身處的這一界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只是在壁畫的最後,看上去始皇帝似乎確實殺入天庭,搗毀了天外三清扶植的偽天庭,卻也遭受到了天外三清與十二金仙的攻伐。
最終即便是最初神盤古意識進一步蘇醒,動用了最初神的偉力,卻依舊沒能戰勝三清與十二仙。
不過在始皇帝隕落前,盤古以始皇帝匯聚了一界氣運的肉身魂魄為根基,將這一界給封閉起來。
浮雕壁畫到了這裡也就結束,何牧也已經走到了長廊的盡頭處。
走出長廊的一刻,一聲洪亮的聲音直擊心靈。
“你來了。”
何牧抬起頭,仰望著長廊之外,一片白光,一片連一物也不存在的白茫茫虛無。
然後他平靜地開口回應:“是的,我來了。”
“唉,等待了太久,終於還是等到了你的到來。”
何牧面對眼前一片白色的虛無,接著回應:“其實對您來說,我來與不來已經沒有影響了。”
看完了長廊裡的浮雕壁畫,何牧已經將之前的歷史與他在城隍府的歷史接續上,並且也洞悉了更多的東西,包括那一段又一段歷史紀元因何產生。
以及那十二家修真宗門,真實的背景來歷是什麽?
虛無中一片安靜,許久也沒有聲音回應何牧,有一種世間一切都消失,只剩下他的感覺。
良久,那屬於最初神的聲音響起。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後面的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本來按照盤古的設計,封閉了此界之後,沒有了外部的干擾,祂可以更快的恢復自身,待到恢復了當初的實力後,祂可以手持當初開天巨斧去解決一切。
只是盤古沒有想到的是,雖然祂確實封閉了此界,將內外都給隔絕了起來。
卻因為因為仁慈沒有斷絕十二仙傳承道統,給自己埋下了隱患。
十二仙遺留下的道統,經過傳承和演化,也就變成了如今世間的修真十二家。
在盤古重新陷入沉睡後,十二家延續著道統傳承和修行,並且通過不斷的發展弟子,逐漸變得鼎盛起來,最終在十二家鼎盛時期,出現了突破真境的弟子。
突破了真境的修真之人,擁有了與界外星空十二仙聯手破開封印的實力。
結果,十二家的那些真境的弟子,在並不知情的情況下,便與星空中十二仙聯手,裡應外合破開了封印。
還協助十二仙,搜捕盤古沉睡之後世間府君一脈的神明,也就是何牧之前,老城隍那一代所有的神明了。
十二仙將府君一脈的神明抓回去,是打算通過控制府君一脈神明,來逐步控制此界,再徐徐嘗試找出藏匿星核之中的盤古來。
哪知道,因為一個失誤,驚醒了沉睡中的盤古。
盤古知曉一切,知道因為當年一時仁慈,導致十二家修真與十二仙聯手,勃然大怒,對修真十二家進行了一番清洗。
但終究,盤古當時的實力不夠,而且也不願真的完全毀掉人間。
所以他最終放過修真十二家當時一些年幼的弟子,將封印加固了,直接斷絕了世間的天地靈氣。
不過,雖然封閉星空聯絡,斬去世間靈氣,可是畢竟盤古沉睡在星核中,況且這顆星球本身也是盤古殘軀所化,所以世間的靈氣會隨著時間慢慢複蘇。
了解到這裡何牧也是不禁,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有些可笑。
修真十二家原來是界外敵人殘留的道統。
十二家流傳所謂的應劫,不是要去面對界外星空中,虎視眈眈監視著這裡的存在。
實際上,是因為靈氣複蘇到一定程度,沉睡中盤古殘留下的一縷意念,為了杜絕真境出現,而進行的斬斷靈氣的手段。
斬斷靈氣便等同於蔑視,斷絕一次十二家的道統,讓人間歸元重來。
盤古這種殘忍的做法,又被界外的三清利用。
十二仙雖然自身不能進入,但卻在界外引導了滅世時刻,生靈死去時的怨念,用那些生靈絕望時刻怨念,化為噩夢不斷去侵蝕沉睡恢復的盤古。
怨念噩夢不斷侵蝕下,使得睡夢中的盤古逐漸變得邪異而扭曲。
或者說,那些怨念匯聚起來,在盤古的意識中,分裂產生一個扭曲邪異的意識。
“邪惡不斷侵蝕著我,如今的我已經不能夠蘇醒,因為一旦蘇醒,邪惡將徹底吞噬良知,那時我也將徹底的淪為邪神了。”
聽到虛無中聲音無奈地道出一切,何牧心中同樣也是感到無奈。
因為擺在何牧面前,如今是兩難的抉擇。
若是將盤古的意識毀滅吞噬,那麽阻止三清和十二仙的封印就會瞬間崩解。
不會給何牧任何消化最初神神力的機會,他們一定會立刻發起進攻,搶奪這顆星球上盤古這位最初神留下的一切。
那時候,恐怕即便成為了府君的何牧,也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可若是不滅掉盤古的意識?
邪惡意識終究會徹底吞噬掉良知。
到時候,哪怕是盤古意識不蘇醒,這顆星球也會徹底陷入邪惡之中,很快大部分的生靈都會被邪惡所侵蝕,可能這顆星球會變成一片邪惡匯聚溫床。
何牧無奈地歎了口氣:“還真是一個怎麽選都只會更難的選擇啊。”
原本,在獲得了府君玉笏,登臨了泰山時,通過玉笏獲得了部分的認知,讓何牧以為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只要自己繼任了府君,獲得了此界意識的加持,那麽便可以先掃清內部一切。
然後再徐徐向星空擴展,去想辦法應付星空之中虎視眈眈的存在。
但是如今,有了之前浮雕給的信息,有了最初神盤古賜予的各種知識,讓何牧明白事情比想象地難很多。
原本何牧以為,盤古只是此界界神,是這一界覺醒意識,是這一界的化身而已。
卻不想,盤古乃是這宇宙最初誕生的那個“我”。
乃是這宇宙開天的最初之神。
而祂開天之後,大部分的身軀隨著宇宙爆開飄落四方,唯獨留下這最後的殘軀,為了恢復化為此界陷入沉睡,試圖用漫長的沉睡恢復。
但是如今,盤古還沒能恢復,卻已經成為宇宙中其他界神虎視眈眈的盤中餐。
很明顯,星空中堅守這裡的三清和十二仙,他們都希望獲得盤古這具殘軀。
跟人家相比,如今的何牧就像是個守著寶藏的小娃娃。
面對一群窮凶極惡的大漢。
一個小娃娃怎麽能守得住寶藏呢?
何牧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您這真的是為難我了,我覺得無論我怎麽去做,似乎擺在我面前的都會是死路一條啊。”
虛無中的聲音依舊沉默,就像是沒有話要說的樣子,一切交給何牧去抉擇。
等待許久,眼見虛無中並沒有聲音回應,讓何牧感到很鬱悶。
他只能是又一次開口:“大神,您可是宇宙之初,第一縷‘我’的意識所化,您是真正開天之神,難道說您就真的什麽都不做了嗎?”
虛無中還是沒有聲音。
何牧又說:“您要想一想,那些家夥都打上門了,祂們如今在家門口,叫囂著要打進來,叫囂著要把你這最後的殘軀都給分食掉的,您真的就一點不生氣嗎?”
虛空仍然是沒有回應。
何牧擺出一臉絕望:“本以為,來到這裡,會是一個轉機,結果在這裡等著我的是更大危機。
現在我多想,就此舍棄一切,回到我那城隍府去,帶上城隍府治下城市所有人,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管這世間師生是死了。”
這一次的話,終於有了回應。
“閉嘴,你堂堂城隍,當世唯一的神,還是我這尊最初之神,親手塑造出的先天尊神,你難道連一點點直面敵人的膽魄都沒有嗎?”
得到這樣的回應,那自然是不可能讓何牧滿意的。
“盤古大神,那長廊的浮雕上,可是顯示的一清二楚,連您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從察覺到第一尊界神出現開始,您喬裝打扮東躲西藏,那麽多年都沒有反擊過一次。
後來您反擊了,卻還被那個三清和十二仙給打敗,你還讓我怎麽有膽魄?”
停頓了數秒,何牧乾脆一屁股坐在虛無空間裡。
“我一個小小的城隍,不過是您指派代行執掌此界府君,麾下的一個小神而已。
難道就憑我這點本事,我還能翻了天?把星空中的三清和十二仙打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嗎?
那些我真的辦不到,所以真不是我沒有膽魄。
是這就不是有沒有膽魄的事情。”
虛無中又是一陣許久的沉默。
而後,那個屬於盤古的聲音響起:“其實你不是沒有機會,你不是已經匯聚了信仰之力嗎?你完全可以讓全球的生命與你融合。”
何牧聞言大吃一驚:“讓全球的生命與我融合?”
虛無中聲音回應:“不錯,這顆星球上的一草一木,一切的生靈,可以說都有我的存在,那麽將他們全部都匯聚起來,便可以化身出我的殘軀。
到了那個時候,你再借助信仰願力,匯聚起崇拜的力量,至少能恢復我殘軀全部力量。
有了那樣一份力量,你對付星空中的三清和十二仙絕對不成問題。”
何牧陷入了沉默,良久他站起身來對著虛無說:“要不,我還是試試需要膽魄的辦法吧。”
虛無中首先一靜,緊接著響起了一陣笑聲來。
“哈哈哈,你果然還是舍不得啊。”
聽到虛無中笑聲,何牧也不氣惱,只是有些不忍地說:“身為城隍,我乃是守護人間,庇佑生靈的神,若是犧牲掉他們來壯大自己,實在是違背城隍職責。”
虛無中聲音說:“不錯,知道我為什麽要選擇你嗎?
正是因為,你與歷代的府君,以及府君麾下的那些神明都不同,你保留著人的情,或許在神和仙的眼中,情是毫無意義的東西。
但是經過我這麽許久的觀察,我認為人間真情可能蘊藏著很強大的力量。”
何牧聽著虛無中的聲音,心底忍不住吐槽:選我,難道不是因為你已經沒得選嗎?
心底吐槽過後,何牧直接問:“那麽,您所謂的人間真情,到底要如何去利用?又如何才能獲得真正能夠戰勝虎視眈眈家夥的力量呢?”
虛無中聲音回答得同樣直接:“我不知道,因為作為最初的我,是沒有情感的。”
何牧險些泛起白眼,要說一句:不知道你還說個屁啊?
虛無中聲音接下來,沒有給何牧繼續開口的機會。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也該接受我這份饋贈,今日起你便是此界代行之神,也可以說是此界的化身,我的化身,新一任府君。”
下一刻,虛無瞬間壓縮,然後虛無中的白光全部都灌入了何牧的身體中。
而後,何牧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母親肚子裡,身體被溫暖的液體包裹住了。
而他的先天之軀,也在這一刻開始吸收液體中的一切。
何牧感到自身開始被壯大,身體仿佛獲得了第二次的發育,一點一點變得更加高大壯實。
有一種要變成一個頂天立地巨人的感覺,但身體還在不斷的變大。
與此同時,何牧感到自己的心神,正在與這顆星球融合。
一段段的信息在融合中交互,讓他有一種真的化身為這顆星球,變成了星球上的每一個生命,化身為一草一木,擁有了一草一木的感受。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並且讓何牧有一種,只要他的念頭一動。
那麽世間的一切都將會歸於虛無,全部都化為能量匯入他如今巨大的身軀中。
現在的何牧真的相信了盤古的話。
如果他想的話,將世間一切的生命歸於自身,何牧真的會獲得動用盤古殘軀的力量,真的可能將星空中的三清和十二仙擊退。
而這種念頭出現後,何牧瞬間感覺到他的意識不受控制了,竟然自動開始進行此事。
何牧感到異常的驚恐,試圖想要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阻止了。
隨著不斷的進行,大量生命開始了崩解,何牧感到自己陷入一種迷惘。
漸漸自己被另一種思維支配,屬於人的感情竟然在消散。
人性退去,神性逐漸徹底支配何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