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會引發不小的麻煩,但……肯定不如欺騙一位王國伯爵來的大。”劉爽看了看身後不做任何表態的拉文尼亞騎士長,又瞧了瞧正襟危坐的達隆米爾伯爵,笑著回答道。
“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
“這是我擔心就能得到解決的問題麽?”
“……好吧~這次算你答對了。那麽,傭兵,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真實的情況了麽?改正謊言的機會,一次已是難能可貴的了,不要輕易錯過。”說著,伯爵大人還生動的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似乎在向劉爽強調不要浪費了這次機會。
若是換作其他任何一個正常的普通土著的話,處在劉爽的境地只怕都要誠惶誠恐地坦白從寬,只求伯爵大人的寬恕和恩賜了。
不過劉爽卻沒有絲毫這類的想法,甚至還默默的有點想笑……他居然還真的笑了笑,一臉玩味的看著前方表現平靜的伯爵大人道:“真實情況?尊敬的伯爵大人,關於什麽的真實情況?”
這種明知故問的應對卻似乎讓伯爵大人感到了一絲不滿,他輕輕皺了皺眉,只是很普通的反應,他做出來卻讓人感覺特別的嚴肅,好像真的面臨什麽特別重大的困難似的。
“傭兵!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我說了我要真實的情報,不要跟我耍花招,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一切?哼哼~尊貴的伯爵大人,我只怕說出千分之一的真相您就會阻止我繼續說下去了呢……”這一刻,不知怎麽的,劉爽的膽子忽而前所未有的大起來,居然敢對著達隆米爾伯爵,這位奧特蘭克王國的無冕之王哼哼冷笑,那聲音裡更是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
如此大膽驚人的舉動。一下子將整個屋子裡的人都驚得呆了片刻……
撒托斯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片刻前還謹慎謙遜的流霜又死哪去了,怎麽這個家夥又開始瘋言瘋語起來?他忽而覺得自己和這個人扯上關系可能是個巨大的錯誤……
拉文尼亞就更加茫然了,什麽情況?這個瘋子是在挑釁伯爵大人麽?可這怎麽可能?這裡可是奧特蘭克!怎麽會有人膽敢挑釁奧特蘭克的巴羅夫?
伯爵本人也是一下沒反應過來,隨後卻是忽而哈哈大笑起來,有些不顧形象地拍著桌子道:“有意思~有意思!我現在有點相信你是那個什麽法師的傳人了……那些整天神神秘秘的法師都愛搞裝神弄鬼這一套~哈哈哈哈~~~
不過!小子~看來你和法師果然還是有些區別的!至少法師們要比你聰明的多。
他們是喜歡對著別人裝神弄鬼以彰顯自己的優越感。可他們同時也知道對著什麽樣的人能夠維持自己的神秘,而對著什麽樣的人又要適當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
傭兵,如果你的‘真相’不能令我滿意的話,我恐怕你就要有大麻煩了!你會因為挑釁我而面對你絕對無法承受的災難性後果……哈哈哈哈~”
達隆米爾伯爵坐在椅子上,毫不顧忌的放肆笑著,好像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痛快的笑過一般。不過他的臉色同時又充滿了陰狠的威脅,直勾勾地盯著劉爽,仿佛一頭狼,下一刻就會將他撕成碎片。
面對一位實權大貴族如此直接、毫不加掩飾的惡意,劉爽想了想,最終快速卻清晰地報出來幾個短詞:“提瑞斯法議會,守護者傳承,麥格娜·艾格文,巴羅夫家族,供應資金……”
“住口!!!”
只在一刻間!
上一刻還享受著無與倫比優越感和一切盡在掌握的美妙權力滋味的達隆米爾伯爵大人,
下一瞬卻仿佛過電一般,整個人驚得直接跳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怒吼著打斷了劉爽說的話~ 而直到劉爽和伯爵大人的聲音都在房間內消失,其他人,包括伯爵本人都有些呆呆的沒有反應過來。
剛剛……發生了什麽?
下一刻,稍微有點清醒過來的伯爵大人陰沉地看了一臉淡然站在原地的劉爽,而後對著拉文尼亞使了一個眼色道:“你先帶他們出去,我和這位……‘魔戰士’先生還要再聊一聊……”
“謹遵您的意願!”拉文尼亞頓胸行禮,而後便強推著撒托斯和巨石……以及那隻狗頭人離開了。
當屋子裡只剩下伯爵大人和劉爽兩個人之後,寂靜降臨~
誰都沒有急著先說話,似乎無聲中正醞釀著什麽即將噴薄而出的可怕秘密,就連片刻前還自在無比的伯爵大人都顯得有一絲絲奇怪的不適應了。
“所以……你究竟是誰?”
伯爵大人終究先開口打破了叫人憋悶難受的寂靜。
“伯爵大人,就如您知道的那樣,我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小傭兵而已~並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
“不值一提的傭兵?不值得懷疑??該死的!在你說出那些隱秘之後,你以為你還能在我這裡繼續裝神弄鬼?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你今天必然無法安然走出這間屋子!”
從劉爽進屋以來就表現的平靜、完美又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終於在此刻表露出了如普通人一般的氣急敗壞,他死死盯著書桌對面站著的劉爽,一副欲殺人滅口的陰森架勢,甚至連威脅都已不再婉轉。
只是伯爵大人的模樣並未讓劉爽感到什麽壓力……或者說,在他初步懷疑自己的系統力量來自泰坦層級的規則之力後,劉爽就不信區區人類世界……或者至少眼前這位奧特蘭克的伯爵大人有辦法真正殺死自己。
他好整以暇的在屋裡巡視一圈,本是想找張椅子坐一坐,卻不想這位伯爵大人真的如此高傲,整個書屋裡除了他自己座下的竟沒有一張多余的椅子!
這家夥……不知道吃獨食最遭人恨麽?
劉爽有些嫌棄的皺皺眉,而後乾脆將伯爵大人跟前的書桌拖了出來,拖開三米遠的間隔,小心地將桌上的卷軸、筆架等雜物規整到一邊,空出一小塊地方後,就這麽當著伯爵大人的面坐到了他的辦公桌上。
“實在抱歉,伯爵大人您這屋裡我也實在找不到其他適合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東西了,還請您千萬見諒~”
“……”
出奇的是,剛剛還表現得憤怒驚慌的伯爵大人,卻是默許了劉爽的任性妄為,就這麽靜靜看著這個於他而言低賤的傭兵做這些極端失禮,換了旁人早該被拖出去絞死的舉動,從始至終卻是一言不發。
直到劉爽坐下跟他告了聲罪,他才有些嫌棄般的皺眉揮手道:“你如果直接說一聲的話,我自會讓人給你準備桌椅,甚至再給你配一壺香茶、點心都無所謂,只要你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可我覺得伯爵大人這時候應該不想旁人進來吧?畢竟咱們要談的都是這世界……哦,不對,應該是對巴羅夫來說最緊要的秘密,伯爵大人怎麽會放心讓任何無關的人再進來增加暴露秘密的風險?而且,如果不這麽做的話,我又如何能夠順便試探一下伯爵大人的底線呢?”
劉爽忽而的壞笑卻是讓伯爵大人一凝,有些陰沉道:“你在試探我?”
“隨便試試而已,看看伯爵大人的信心究竟源自何處。”就爽坐在書桌上一聳肩膀道。
“那你試探出結果了麽?”
“不清晰,但大概猜到一點……我想,這屋裡除了我們兩人之外,應該還有其他人存在吧?”
“為什麽這麽說?這屋子就這麽大,難道還能藏得下更多人?”
“恩……實話說我不能肯定,只是根據眼下掌握的情報猜測的……拉文尼亞是您的追隨騎士,我無法保證他的忠誠,但您應該可以。
他既然向您提起了我,又敢於將我帶過來見您,必定是因為他,或者說您,判斷即便我的實力真的很強……比跟拉文尼亞切磋時表現得更強,也不足以對您產生威脅。
而您又敢於將我單獨留下秘密談話……以一個權勢滔天的大貴族而言,這樣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強者獨處太過自大魯莽了,可能只有一個,就是您依舊完全確信能夠在必要時控制得住我……
我起先以為傳聞中的巴羅夫家的家主可能是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強大武士甚至是法師……畢竟巴羅夫家和法師群體淵源頗深,家主有一定魔法威能並不足為怪~
可無論是法師還是戰士,當沒有足夠的裝備武裝自身時,實力都要打一個很大的折扣,我特意將書桌這個能藏下很多東西的大物件挪開您都沒有反對,說明您的自信並不來源於可能存在的外物。
剩下的可能就很清晰了,要麽,您不依賴外物的本體實力也極端強大,有自信能夠無視來自於我的近距離偷襲……當然我覺得這個可能實在不大~如果您有那本事的話,巴羅夫家日後也不會是那樣的下場。
又或者,這屋裡藏著令您完全信任的超級高手,並且一直在一旁小心戒備著,隨時保持著對我的攻擊姿態,能夠隨時製服甚至擊殺我。
再要不然……就隻可能您是假的了~
真正的巴羅夫家的大人,或者說您,並不在這裡,就算我將眼前的這個人、事物、影像,隨便怎麽稱呼吧,撕成碎片,也不會傷害到您一根頭髮,那麽您就自然不必有任何的擔心了~
您說我這樣的猜測合不合理呢?”
“……你剛剛說,巴羅夫家日後的……下場?”
劉爽剛剛那一通嘮叨,達隆米爾伯爵沒聽進去太多,因為他的全部心神都為劉爽中間那句話所奪……面對此刻滔滔不絕,而且似乎又確實知道點什麽的“魔戰士”,當他口中冒出來“巴羅夫家的下場”這樣的話的時候,伯爵大人想不動心思都難。
而面對伯爵大人的關注點,劉爽卻是忽而很不滿的皺眉盯著對方看了一會,似是有些失望道:“您就關注這個?”
這話卻是說的對面之人一愣,不可思議的反問道:“難道這不該是我關注的重點?你特意言明我巴羅夫家族未來將出現極為糟糕的情況,難道不就是希望我這個現任家主引起重視,而後相信你將告訴我的一切?”
劉爽一臉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依舊坐著的伯爵大人道:“我現在有點懷疑你要不然是假的,要不然就是在諷刺我了……
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明白,未來既是尚未發生的未知。
想要證明所言為真,預言未來是最可笑的無知行徑,畢竟都沒發生的事,又如何去求證作保呢?
相反,為了促成某些預言,反倒是別有用心之人可以去有計劃的執行、埋伏、布置一切,提前設下陷阱等待愚蠢的獵物自投羅網。
所以如果有陌生人突然跳到我跟前跟我大談什麽未來,什麽預言,我一定當場一劍捅死他!因為那個人絕對不安好心……至少也不是十足的好心~
更何況,外人或許不知,巴羅夫家的主母其實還是一位造詣還算不俗的法師……我估摸著可能要有個達拉然中游水平的實力吧?
有這樣的妻子,再加上曾經和提瑞斯法議會的關系……奧特蘭克的巴羅夫絕不至於是個對世界真相一無所知的土包子貴族~
只要了解到這個世界一定程度真相的人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光是談論‘未來’都是一件無比危險的事情,因為來自……的監視無處不在~如果真的涉及到一些緊要問題……
轟~災難天降!”
說著話,劉爽還用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所謂的監視來自“上方”,而後用一個五指虛握而後炸開的手勢示意災難,懂的人自然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而下一刻,眼前的景物忽然如水波般扭曲、渾濁而後消散,再睜眼看去,屋裡其他事物變化不大,但劉爽跟前的椅子空空蕩蕩,哪裡有人?
反倒是一旁書屋的另一側空處,正有一對中年男女坐在那。
女人正一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劉爽,而男人的一隻手正搭在女人的小臂處,同時輕聲對女人說道:“好了,詹尼斯,展開封禁屏障吧,要最高級別的……”